“她怎么樣?”
醫院病房內,慕涼城神色凝重的詢問察看檢查單的裴森,深邃的眸子又不放心的斜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掛著鹽水的小女人,眉心緊的幾乎快要擰成死結。
“沒什么事,是吃了刺激性藥物,加上生理期疼痛引起的暈厥,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看完各項檢查出來的數據,裴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又將單子放在床尾,神色淡淡的凝視一眼身邊著急的如火如荼的男人。
說實在的,裴森認識他這么多年,還從未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焦急的樣子。
哪怕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來這女人在慕涼城心中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啊。
聞言,慕涼城眉眼深邃的松了口氣,連同繃緊的五官輪廓也跟著松弛下來。
天知道,她這么突然暈倒在他懷里,把他嚇成了什么樣,慕涼城是二話不說抱起她來到醫院,來的路上還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真是快要被她嚇死了。
好在是什么事情也沒有。
“不過...。”
裴森倏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又將視線投遞在女人清雋蒼白的臉龐上,饒有興致的繼續開口道。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癖好,只不過她身體不是很好,這類藥你還是少用微妙。”
說這句話的時候裴森那張千年不變的寒冰臉也跟著緩和一下,認識他這么久,他的確不知道慕涼城還有這樣的怪癖。
慕涼城眉心一緊,自然知道是他誤會他了,他想要一個女人怎么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行了,我知道了,沒事你先走。”
他懶得和他解釋,眼下顧允兒才是最重要的,而他慕涼城也從未有向人解釋的癖好,誤會就誤會。
“典型的過河拆橋,阿城,這女人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你別忘了...。”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女孩么?”
不等裴森把話說完,慕涼城看向顧允兒目光忽然變得柔和的不行,那眼中只有她的樣子,仿若世間萬物除了她再沒什么是入得了他的眼的。
可對于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來說,感情是致命的毒藥。
碰不得。
所以在慕涼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裴森當下蹙緊了眉,眸色深沉的變了變。
“是她?”
“很可笑吧,我找了這么多年的女人居然是唐家的兒媳婦,你說我跟她的緣分是有多深。”
提及這個慕涼城由不得苦笑一聲,眼中摻雜著太多的無奈,他在國外的這么多年,始終沒有忘記一個用腸粉溫暖他整個童年的小女孩。
是的。
他就是那個當年不領情看似酷酷的小男孩,是年幼時顧允兒堅持不懈給他腸粉的小男孩,可慕涼城哪里想到等他回來,她已經嫁為人婦。
好在是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仍舊完完整整是屬于他的。
她也只能屬于他。
這點是裴森沒想到,也沒料到的。
一開始,他以為慕涼城接近她是為了那件事情,猶記得他上次還提醒過他,可令他沒想到顧允兒居然是那個給他腸粉,讓慕涼城念念不忘這么多年的小女孩子。
只是這樣一來,事情變得更加復雜了。
“她知道你回來的目的么?”
裴森又問。
慕涼城嘆口氣的搖搖頭。
“她還不知道。”
因為在他回來之前,他壓根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么復雜,他念念不忘的小女孩會嫁給唐修寧,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裴森沉了沉。
“那你準備怎么辦?那件事情她遲早是要知道的,如果是我,我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跟她說清楚,是走,是留全憑她的心意。”
瞧瞧。
這就是沒深愛女人男人說出來的話,理智,絕情,沒有一點點拖泥帶水,又或許是跟他醫生的職業有關,太過無情和冰冷。
如果感情的事能像他說的這般簡單,他又何必費盡心思想要她的一顆真心,等著她自從走近他。
“阿森,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一個能讓你放棄生命的人,或許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裴森面無表情,對他的話自然是不敢茍同。
“不會,像我們這種生活在暗無天日的人根本不配談感情,也不需要感情這種東西,它只會是你的絆腳石和牽絆,會要人命,越是美好的東西,也越是不屬于我。
阿城,你好自為之吧,別忘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丟棄就能丟棄的。”
他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膀,遂然看了一眼顧允兒,才將雙手優雅的斜入白大褂,闊著筆挺的長腿離開了病房,幽幽的他似乎聽到慕涼城開口說道。
“那是你還沒遇到你想要為她惜命的女人,一旦遇到恐怕也會萬劫不復吧。”
萬劫不復。
呵...,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那種令他為她惜命的女人么。
不會有的。
他否定。
顧允兒醒來已經是午夜十一點左右。
她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幽暗的燈光令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兒,直到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她才幽幽的反應過來她居然是在醫院里。
“你醒了?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她一睜眸,一道熟稔的男聲倏地從她耳邊響起,言語中的擔憂別提多緊張了。
顧允兒微微一愣,一眼便看到守候在病床邊的慕涼城,眉心緊鎖擔憂她的樣子,看得她心中一暖,搖搖頭道。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不過,我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在醫院里。”
記憶力,她不是在喝慕涼城專門給她熬得紅糖姜茶么,之后她就沒什么印象了。
瞧著這個小迷糊,慕涼城是真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才好,
“小傻蛋,你在家里暈倒了,所以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
他解釋。
被他這么一說,顧允兒心里過意不去極了,滿腹歉意道。
“阿城,對不起啊,又讓你為我擔心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和蘇綿兩人和醫院是結下了不解之緣,時不時就要來醫院報到一下,以往她也不是沒有腹痛的經歷。
但從未像現在這么嚴重,暈倒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聽她這么說,慕涼城滿是無奈的搖搖頭,親昵的點點她的額頭道。
“知道我為你擔心,你就給我好好的,知道么?”
顧允兒聳了聳眉心,有些無語,這哪里是她能控制得了的,要是能控制她也不想害他這么擔憂她了,不過嘴上還是應承道。
“我知道啦。”
慕涼城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眉眼,溫情的詢問道。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么,或者喝點什么?”
“不要了,我想再睡會。”
顧允兒虛弱的搖搖頭,說完全不難受肯定是假的,大概是掛過鹽水的關系,眼下她并不腹痛,只是疲乏的狠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好,那你閉上眼睛乖乖的睡覺,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的。”
慕涼城眉眼溫柔的應聲,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這和顧允兒一開始遇見他時完全是兩幅樣子。
一開始,這男人毒舌又腹黑,時不時就會在她最糟糕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看到她滿身狼狽出糗的樣子。
只是接觸越久,她越覺得這男人不似他表面那般冷硬和無情,是一個非常細心,又渾身充滿魅力的男人。
所以待他話一說完,顧允兒抿抿干澀的唇,詢問。
“那你呢?”
“我等你睡了再休息,乖,閉上眼睛吧。”
慕涼城溫柔一笑,倒是沒想到她開始關心他來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么?
聞言是這樣,顧允兒緊了緊捏在手指間的被子,遲疑了一會,才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被針扎過的小手拍拍她身邊的位置。
“要不,你躺上來和我一塊休息。”
她一臉羞澀的邀請他,清雋的小臉上即刻染上一層紅暈,白里透紅的樣子別提多誘人了。
“你是在邀請我?”
慕涼城眸色一沉,眸低隱隱浮動著一股流光,是驚喜,是意外,最終匯成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顧允兒本就羞澀的要命,被他這么一問,瞬間臉紅脖子粗的,抓緊被角就嘟囔一聲。
“不要就算了。”
她也是顧忌他上了一天班累了,才這么提議的,可他曖昧無疑的話,實在是不得不令人多遐想。
顧允兒面紅耳赤的就想蓋好被子,哪里想到坐在病床邊的男人二話不說,掀開薄被就躺了上來,長臂橫過她的頸項一把將她抱在懷里,邪魅一笑道。
“盛情難卻。”
“你...。”
顧允兒一陣驚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結結實實被他抱在懷中,一雙溫暖的大掌忽然順著她的腰身,挑開她的衣襟覆在她冰涼的小腹上,只見他眉心一皺道。
“你的肚子怎么會這么涼?”
顧允兒本就被他的舉動惹得紅了臉,現在他還這么問,羞澀的她抓過被子就遮蓋在臉上,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無措的眨巴道。
“嗯,來這個的時候就會涼,不知道為什么。”
似乎每次生理期她小腹都是涼涼的,只是現在被他這么放著,一股溫暖的溫度倏地從她小腹蔓延上來,暖洋洋的很舒服。
睨見她害羞的樣子,慕涼城邪魅一笑,大言不慚道。
“羞什么?你哪里是我沒見過,摸過的,不用遮了。”
“你...,慕涼城,我看你還是下去吧。”
要在這樣調侃下去,還讓不讓她安心的睡覺了,她剛剛到底是抽了哪根筋才會覺得他辛苦讓他上床的。
老天啊,快把這個嘴毒又腹黑的妖孽給收走吧。
慕涼城好整以暇的斜了她一眼,一本正經的詢問道。
“你有沒有聽過中國的一句古話。”
“...什么?”
顧允兒卷著眉心一臉狐疑的詢問,總覺得這男人一臉的不懷好意,嘴里也不會說出什么好話來。
“俗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
言下之意,他是說什么也不會離開的了。
她就知道是這樣,顧允兒一臉無語的瞪了他一眼,鼓起腮幫子,悶悶的開口道。
“你這男人,怎么可以這么耍無賴。”
“嗯。”
慕涼城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一副是這樣子的模樣,卻在顧允兒想要鄙夷他的時候,他溫情的磨砂她發涼的小腹,深情款款的迎上她澄澈的眸子,道。
“小傻蛋,我的耍無賴也只對你,也只能是你。”
慕涼城俯身親吻她飽滿的額頭,性感的薄唇在她額角停留了很久,溫熱的呼吸如數噴灑在她頭頂,暖暖的,連同她的心也跟著暖洋洋起來。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帶著不規則的節奏。
真是該死的要命。
分明不是動人的情話,為什么在顧允兒這里殺傷力會這么大呢,羞澀的她下意識的閉上雙眸,感受他僅對她的溫柔。
因為她知道,這男人說的是真話,除了她之外,她真沒見過哪個女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哪怕是像許筠這樣的男人也從未近的了他的身。
因為住院的關系,顧允兒第二天想去上班的事自然是泡湯了,慕涼城壓根不給她去上班的機會。
不僅是她,連同他本人也沒去,堆壓在辦公室的文件統統讓許筠給帶到醫院,直接在病房里辦公,糟心的是,她這是生理期,根本沒別的病,也壓根不需要住院。
這不是浪費病床,浪費公共資源么。
萬惡的資本家啊。
當然,也因為是這樣原本跟蘇綿說好給她熬雞湯的事,自然也沒做到,這男人非要她留下來觀察一天,要是沒事晚上才帶她回家。
他都讓許筠把東西搬來了,顧允兒還能說什么,只能乖乖的聽他的話留下來觀察了。
“對了BOSS,晚上市長家小公子回來,邀請你去參加宴會,你看這...。”
許筠小心翼翼的將請帖遞到慕涼城眼底,試探性的詢問他的意思。
慕涼城濃眉一皺,深邃的眸子凌厲的斜了一眼許筠,一副你覺得我還可能去的了的樣子么。
許筠只覺得脊背一涼,嚇得他連忙縮回手自然明白他家老板的意思了。
這邊,靠在病床上看電視的顧允兒也沒注意旁邊兩個男人的互動,讓許筠給她帶來的手機忽然在柜子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