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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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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南弦無奈地搖頭:“定國侯一向喜歡與您較勁,您是知道的,只管不要搭理就是,如何還上了他的圈套?您每日里嘔心瀝血,比不得他的身子,鋼筋鐵骨一般。”

  沈太師又忍不住輕咳兩聲:“自從你救了喻驚云的性命,他見了我已經是客氣多了。誰知道這次回京,又錯了哪一根弦?”

  “一會兒孩兒給您請個脈,開兩副湯藥。您的身子,可要好生保重。”

  爺倆一向生疏,今日冷南弦突然回府,又是這樣體貼,沈太師一時間心有感慨,竟然濕了眼圈。

  “爹沒事,沒事,不用麻煩了。”言罷扭過臉去,偷偷地擦拭眼角。

  他這般反應,令冷南弦愈加地愧疚,輕輕地擱下手中筷子:“爹,以前是孩兒不懂事。”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沈太師瞬間動容,嘴唇都開始輕輕地顫抖。

  “怎么會?天下間再也沒有比我南弦更出色的孩子了。是爹做得不好,不配做一個父親,愧對你們太多,你恨我那是應當的。”

  “前幾日里,皇上找過孩兒了。”冷南弦澀聲道:“是孩兒一直以來過于地偏激,不能理解父親的苦衷。舍小家而為大家,孩兒過于狹隘,所以才會一再讓父親傷心了。”

  一句話說得沈太師老淚縱橫,毫不掩飾地滾落下兩行熱淚。

  安生將面前的飯碗往冷南弦跟前一推,怯生生地道:“師父,我實在吃不下去了。”

  冷南弦與沈太師兩人正是父子情深,煽情落淚,滿屋子感傷。安生一句話,頓時令冷南弦啞然失笑。

  沈太師也抹一把臉,自嘲一笑:“年紀大了不僅嘮叨,這眼窩子也淺了。”

  氣氛瞬間歡快起來。

  冷南弦暫時饒過了安生,對沈太師道:“爹,多準備一個房間,以后我和安生可能會經常回來陪你。”

  沈太師這才轉向安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到貴府提親最為合適?”

  安生瞅一眼冷南弦,立即羞窘地勾下頭來。

  “爹,你這也太著急了一些。”冷南弦言不由衷地道。

  沈太師爽朗一笑:“我就不信你不著急?前兩日你師父見了我,便曾提起你們兩人的事情,可是著急得很。”

  兩人想起鬼醫的算計,全都忍不住面上一紅。

  “我,我父親還不知道。”安生略帶忐忑地道。

  父親一直以來,心心念念想要讓自己嫁入定國侯府,若是突兀地上門提親,告訴他自己要嫁給冷南弦,父親不知道會是什么態度?

  尤其,冷南弦還是自己的師父,按照這禮教而言,總是不太好聽。

  沈太師看一眼冷南弦,已然了然:“我與你父親同朝為官,每日里都能見面,改日里我約他吃茶,先行探探他的口風,可莫太唐突,嚇住了他。”

  冷南弦立即迫不及待地點頭應下。

  安生突然就覺得有點茫然,自己怎么這么快就將自己賣出去了?好像價錢還沒有談好,規矩也沒有立好。自己原先對于未來的夫婿人選是有許多的條條框框的,面對喻驚云的時候侃侃而談,還曾經被他嘲諷自己難伺候,將來或許嫁不出去。

  如何,面對冷南弦,自己就立即棄械投降,沒原則,沒底線了?

  今日不是說好,只是來見見他父親的嗎?怎么就將親事也定下來了?

  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自己答應得太痛快,將來豈不被吃得死死的?

  當著沈太師的面,安生一直是巧笑嫣然,沒有發作,等到二人回藥廬,上了馬車,安生頓時就正了臉色,鄭重其事地質問道:“師父,我什么時候答應嫁給你了?”

  冷南弦不咸不淡地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像我這么好的夫婿你還不滿足么?”

  安生一聲輕哼:“你哪里好了?每日里除了訓我就是打擊我,見天把我當做一個小跟班,伺候丫頭。”

  冷南弦瞇起眼睛,滿意地頷首:“就是因為你乖巧聽話,師父才想娶你的。成親之后,多了個鋪床暖被的,就連房里伺候我衣食住行的丫頭都省了,藥廬里也不用多請伙計,廚房里還多了一個廚娘,一舉多得,少了多少開銷?師父我能不著急嗎?恨不能現在就直接娶回去,名正言順。”

  冷南弦這一席話說得一本正經,安生那是一肚子的火騰騰直冒,瞪圓了眼睛,掐著腰:“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是多娶幾個老婆,馮嫂,千舟,冷伯都可以辭退了!果真是無商不奸,越有錢越吝嗇!”

  冷南弦一本正經地點頭:“言之有理,還是我家安生懂得師父的心思。到時候多幾個人跟你作伴,也免得你一個人無聊。”

  一句話愈加惹惱了夏安生,“噌”地直起背,一聲冷笑:“信不信我一包毒藥全都給你撂翻了?”

  冷南弦夸張地打了一個寒戰,而后笑著道:“那你也要先嫁給我,有了冷夫人的名分才好師出有名啊?否則就連謀殺親夫都算不上,只能是欺師滅祖。”

  安生被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違心道:“呸!誰喜歡嫁誰嫁,我才不嫁呢。”

  冷南弦逗她上了癮,繼續道:“師父若是娶了別人,你豈不是要叫別人師娘?你真的甘心么?”

  安生發現,冷南弦這張嘴委實太厲害,自己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一開口就接連被噎,噎得抻脖子瞪眼,就像是一口氣吞下了好幾個煮熟的雞蛋黃。

  以后自己若是嫁給他,兩人吵架,自己怎么可能是對手?

  她癟癟嘴,氣咻咻地道:“好好好!你盡管娶去,最好娶一院子女人回來,我一定一口一個師娘叫得親,天天給她們吶喊助威,煽風點火,讓她們掀了你的藥廬,拆了你的診堂......”

  話還沒有說完,忍俊不禁的冷南弦猿臂一伸,便將她攬進了懷里,熱燙的唇已經覆了上去。

  安生肚子里的火氣還沒有發出來,一雙怒氣蒸騰的眸子瞪得極大。

  冷南弦抬起手,便將她的眼睛遮住了,輾轉悱惻。

  戀戀不舍地放開時,睫毛輕顫,就像是晨起彩蝶抖落翅膀上的露珠,然后輕盈地張開,眸子里火氣盡褪,變得水光瀲滟,一片水霧迷蒙。

  冷南弦啞聲低笑:“原來這般做,還可以降肝火,簡直就是藥到病除。早知如此,師父應當早點以此施治。”

  安生腦子里還是一片旖旎,紅唇嬌艷,臉上更是赤紅如血,誰知道就又被冷南弦這樣調侃,清笑一聲:“喻驚云火氣最大,下一次你也可以試試這個療法。”

  冷南弦攬著她腰肢的手臂驟然一緊,瞇緊了眸子:“與我一起,你竟然還想著他?”

  終于扳回了一局,安生心里沾沾自喜,卻絲毫也沒有覺察到冷南弦眸子里的危險。

  下一刻,他俊美無雙的臉就再一次向著自己靠近,緊抿薄唇,帶著侵略的野心。

  安生頓時就慌了手腳,無措地推拒著他,冷不丁出聲道:“到家了。”

  馬車竟然是緩緩地停了下來。

  “不可能,這還沒有出城呢。”冷南弦地道。

  車窗外卻是熱鬧了起來。

  “發生什么熱鬧事情了不成?”

  安生順勢一把推開冷南弦,撩開車窗上的布簾向著外面張望。

  街上,許多孩童招朋引伴,向著街道另一頭蜂擁著奔跑,一邊跑,一邊興奮地叫喊:“快去看瘋婆子喔,有瘋婆子!”

  一位婦人氣急敗壞地跟在身后跑了兩步,追不上前面的潑猴,掐著腰氣得大罵:“小心被瘋婆子抓了你去!”

  正在前面跑得爭先恐后的孩子扭過頭來,“嘻嘻”一笑:“才不會呢阿娘,聽說是被鎖鏈鎖著的。”

  婦人仍舊不放心,扯著嗓門叮嚀:“那瘋婆子可是會殺人的,你一定要小心,不能往跟前湊。”

  孩子已經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旁邊有人勸說那婦人:“你就放心吧,官府前去拿人,那是鐵鏈鎖著直接丟到囚車上帶走的,孩子愿意看個熱鬧就由著他去唄。”

  婦人撣撣身上的土:“我這不是聽說夏家那瘋婆子兇狠嘛,看見人就又抓又撓的,萬一一個不留神,給她掙開了呢。”

  旁邊那人也接道:“聽說昨日里就連自己姐妹都不認了,手里拿著刀子行兇。手底下又是有一條人命官司的,這種人就應當早點送去瘋人塔,可別等到出事了后悔莫及。他夏家就算是有銀子,能買回一條命嗎?”

  婦人向著街道盡頭張望了兩眼,無奈地扭身去了:“可不就是,當初她家有權有勢,殺了人卻一個神志不清給逃脫了罪責,安然無恙地帶回府上去。這一下自食其果,差點將自家人都給殺了。若非是人家苦主不依不饒,怕是官府還不愿意得罪那夏家,上門抓人呢。”

  兩人湊在一堆兒,低聲地竊竊私語。

  安生抿抿唇,吩咐冷伯:“冷伯,繞開了走吧。”

  冷伯略有為難:“怕是要等一會兒了,安生姑娘,車被堵住了,前后都動不得,更不好掉頭。”

  安生覺得原本極好的心情,就像是正在暢快大笑的時候冷不丁地飛進嘴里一只蒼蠅。嘆口氣:“那就等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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