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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書呆子楊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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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員外在朝為官,深知長安律法,經過安生一提,瞬間便如醍醐灌頂:“我如何竟然忘了這件事情,長安以前就有許多這種例子,但凡是罪有應得著,那是為民除害,可以從輕判決的。若是如此,紫蕪豈不就有救了?”

  安生為難道:“就是母親那里,怕是不依不饒,不會答應。”

  夏員外冷哼一聲:“人都已經死了,難不成比自家女兒性命還要重要嗎?你母親必須答應。”

  安生輕輕地“嗯”了一聲:“父親可不要告訴母親,這是安生提出來的主意,否則,她非但不會感激,怕是還會記恨于我。”

  夏員外仔細打量安生,不由感慨道:“你果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即便紫蕪與你母親那般虧待你,你竟然還可以以德報怨,讓你委屈了。”

  安生低垂下頭:“安生不委屈,安生只在乎父親一人對安生怎樣,她們如何,與安生無關痛癢。安生也只在乎父親心里的感受,不忍心讓父親心疼,她們是死是活,其實安生也不在乎。”

  夏員外頷首:“好孩子,父親替紫蕪謝謝你。”

  對于夏員外的夸獎,安生可一點也不覺得慚愧,相比較起薛氏與夏紫蕪對于自己的狠辣,她這次沒有落井下石,將夏紫蕪置于死地,的確已經是仁至義盡。

  夏紫蕪的確應當感謝自己。

  夏員外立即去找薛氏商量去了,安生覺得,即便薛氏再不情愿,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這是她唯一的后路,她怕是不得不從。

  安生讓端午悄悄地長菁,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她自有計較。

  第二天,夏員外果真說服了薛氏,將府里下人們支使出去,打聽搜集薛修良的罪證。

  用過早飯的時候,關鶴天便差人過來,送給安生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的,全是薛修良的罪行,真的是“罄竹難書”。

  安生一直以為,薛修良也就是偷雞摸狗的小勾當,可是沒想到,之上羅列的罪行里,倒是的確有幾條令人義憤填膺的罪證。

  他與浪里小白龍等人迷、奸少女已經不是長菁這一樁,還曾有一位女子不堪受辱,回家之后便自盡了。只是可憐這個女子親娘亡故,自幼養在嬸娘家里,不痛不癢,得了一點銀兩便堵住了嘴,偃旗息鼓,不再追究了。

  安生看過之后問那送信的人:“上面罪證可是確實?”

  送信的人斬釘截鐵:“千真萬確,時間倉促,搜集來的不多。關小爺說,姑娘若是需要,還會有不少。”

  “多多益善,若是有的話,還可以繼續搜集。然后,煩請你幫我關小爺一聲,夏家已經開始收集這些罪證,差人將這些想辦法交到我父親手上。”

  來人應下便告辭匆匆回去。

  安生想想自己也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便想去衙門大牢里看看孟靜嫻,唯恐她再受了委屈。

  走著去了衙門大牢,門前守衛見是她,慌忙討好地點頭哈腰:“原來是安生姑娘來了,您有何貴干?”

  安生笑得也格外客氣:“不太放心孟靜嫻小姐,想過來問問她有什么需要的,若是能見她一面,那是最好。”

  獄卒巴不得討好安生,一迭聲地道:“別人見不得,安生姑娘自然是見得的。您放心,靜嫻姑娘在里面好吃好喝,我們照顧得極是周到,您不用操心。”

  安生從袖子里摸出一塊銀子,遞到獄卒手里:“勞煩您了,請幾位大哥吃茶。”

  獄卒見安生這般客氣,出手也大方,頓時眉開眼笑:“看您怎么還這樣客氣?喻世子交代的事情,我們哥幾個都差不了。”

  安生笑笑,就要打開牢門進去。

  旁邊有個人突然就沖過來,忿忿不平地指責那獄卒:“你們不是說里面關押的都是重犯,誰也不能見嗎?為什么她就可以進去看她?”

  獄卒不耐煩地轟趕那人:“人比人,氣死人,你能跟人家安生姑娘比?快點走,別不識抬舉,都趕過你多少回了,凈給我們找麻煩。”

  安生扭頭,見是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生得倒是相貌堂堂,濃眉闊口,英氣逼人,不是孟經綸那種柔弱書生的模樣。

  書生極不服氣,將手攥成拳頭,卻是忍氣吞聲道:“我也就進去見她一面,說兩句話就走,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

  獄卒壓根就不搭理他:“一句話也不行,走走走!你要是再來搞亂,我們可就不客氣了。看在你有功名的份上,不為難你。”

  安生扭過臉來,只道此人定然是想探望牢中家屬,被擋在外面不甘心,自己也不能多言,轉身就走。

  那書生卻揚聲喊她:“姑娘,姑娘!在下有事相求。”

  安生頓下腳步,詫異地打量他:“你識得我?”

  書生搖頭,極誠懇地道:“請姑娘恕在下冒昧了,適才我聽到姑娘是想去探望孟府大小姐是嗎?”

  “是又怎樣?”

  獄卒上前轟趕那書生,催促他快些離開,書生焦灼地道:“求姑娘給靜嫻小姐帶一句話,就說我楊誠夜會一直等著她。”

  這話說得信誓旦旦,好像是一句承諾一般,安生心里一動,上前攔住那獄卒:“大哥麻煩通融,我想問他幾句話。”

  獄卒自然給安生面子,退至一旁去了。

  安生上下打量這書生,將信將疑地問:“你說你叫楊誠夜?”

  書生點頭:“正是在下。”

  “你和靜嫻是什么關系?”

  書生如實道:“實不相瞞,在下是靜嫻小姐兄長的同窗好友。”

  安生微微一笑:“前些時日,靜嫻好心攙扶一位醉酒書生,反被言語輕薄,可是你?”

  書生面露慚愧之色,磊落道:“正是。”

  安生連連頷首:“原來就是你呀。我正好找你有話說呢,來來,你過來一下。”

  書生不明所以,只當做孟靜嫻有話,慌忙湊到近前:“姑娘請說。”

  “再靠近一點。”

  書生往前又靠近一丁點。

  說時遲,那時快,安生揚起拳頭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書生的臉上。

  書生防不勝防,慌忙側臉閃避,但是仍舊被粉拳擊中,捂著眼睛一聲痛呼:“姑娘,你怎么可以出手傷人呢?”

  “出手傷人?”安生冷冷一笑:“我打你這一拳還是輕的,我恨不能替靜嫻廢了你這個登徒子!你可知道,你可把靜嫻害慘了!”

  書生捂著臉直吸涼氣,看來安生這一拳手勁兒還真不小。

  “姑娘姑娘,誠夜并非登徒浪子,我早就心儀靜嫻小姐許久,那日好不容易見到她委實是情不自禁,所以便大膽將心里話吐露了出來,讓靜嫻小姐誤會了。我無意沖撞她,更沒想到,竟然給她招惹了這場禍事,我今日就是來負荊請罪的。”

  安生疑惑地問:“你說,你心儀靜嫻?”

  書生忙不迭地點頭:“自從在侍郎府第一眼偷見到她,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后來見她經常在茶舍里臨窗而坐等著經綸兄,一顰一笑都心動不已。但是不敢冒昧,一直都暗自藏在心里。

  那日里與好友小酌了兩杯,其實我并未醉酒,只是見了她,借著三分酒意,想要與她搭訕。所以,就假借摔倒,趁她上前攙扶的時候表白自己心意。就是因為一時緊張,所以有點語無倫次,一時情急,一時情急,手足無措,就冒昧了。”

  安生一聽,心里這叫一個樂,感情這兩人那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一直隔著一層窗戶紙,沒有捅開啊。

  孟靜嫻那個傻瓜,這時候還在心里氣惱這個書呆子輕浮,跟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娘家胡說八道呢,卻不知道,人家早就相中了她了。

  這楊誠夜也是個愣頭青,空讀了一肚子的圣賢書,跟人家姑娘家表白都能嚇到人,可見這嘴巴也夠笨。

  安生繃緊了臉色,一聲輕咳:“如今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大錯已經釀成了。如今靜嫻犯了殺人罪,難逃法網,你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書生堅定搖頭:“我相信,靜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其中一定是有隱情。只要她相信我,我愿意幫她擊鼓鳴冤,洗清這罪名。”

  安生幽幽輕嘆一聲:“即便是洗清了這罪過又有什么用?靜嫻的名聲都毀了!”

  “我不怕,即便毀了又如何?我不介意。再說,此事原本就是我的責任,我愿意娶她,等著她出來,娶她為妻。”楊誠夜再次信誓旦旦,強烈而直白。

  安生一聲輕嗤:“你想得倒是美,靜嫻好歹也是侍郎府上的小姐,你說娶便娶么?你拿什么娶?又拿什么對她好?”

  書生被安生羞辱,羞愧地低下頭:“我雖然家境不夠富足,也不是權貴之家,但是,我有一肚子刻苦學問,來年大考,定然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為靜嫻謀一份錦繡前程。”

  安生看著這個書生倒是蠻順眼,覺得靜嫻眼光還不算差。他有一腔鴻鵠之志,再加上一肚子錦繡文章,還是個磊落有擔當的人,勉強過關。

  安生抿嘴一笑:“如你這般說來,將來無論靜嫻處境如何,你都愿意負責娶她?”

  楊誠夜斬釘截鐵地點頭:“我是昨日剛剛從經綸兄那里得知此事,否則早就登門求娶了,希望,還不算晚。煩請姑娘將小生的心意傳達給靜嫻姑娘,我在此等候佳音,有勞姑娘了。”

  說完深深一揖,鄭重其事。

  安生慌忙一跳,跑開一旁:“我可受不了你這樣的大禮,改日你和靜嫻真能喜結良緣,我再擎受不遲。這些話我也不給你轉達。”

  楊誠夜明顯有失望之色。

  安生掩唇而笑:“你自己進去說就是,借別人的嘴巴做什么?”

  楊誠夜頓時大喜過望:“真的?”

  安生點點頭,走到那獄卒跟前,說了兩句好話,那楊誠夜果真心愿得償。

  獄卒將牢房們打開:“進去吧,讓你沾沾安生姑娘的光。”

  安生笑笑,覺得自己進不進其實都沒有什么必要,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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