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華身子一僵,她緩緩的推開了崔慍。
  以她如今的身手推開崔慍自然是輕而易舉。
  “阿瑯!”崔慍看著謝瑯華的模樣,他微微一怔抬手落在謝瑯華的肩頭,他一臉疑惑出聲問道:“你怎么了?”
  在他的注視下,謝瑯華緩緩說道:“阿慍,我不能嫁給你。”
  崔慍面色徒然一變,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謝瑯華說道:“阿瑯,你說什么?”
  謝瑯華凝神看著崔慍,她輕啟朱唇:“我不能嫁給你。”
  崔慍不由得松開謝瑯華往后退了一步,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答案。
  “阿瑯,你是怪我沒有早點回來嗎?害你一個人日日傷心落淚。”崔慍嘴角含著一絲笑,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垂眸站在那里,她一言未發。
  “阿瑯。”崔慍驟然上前,他一把將謝瑯華擁入懷中,他用力之大令得謝瑯華幾乎不能喘息。
  “你忘了嗎?我們早已拜過天地,如今已是夫妻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儀式,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讓天下人知曉你是我崔慍的妻,我們已經上告過蒼天鬼神,我不準你反悔。”崔慍聲音沙啞的說道,他緊緊的抱著謝瑯華,生怕他這么一松手,他便會永遠的失去她。
  他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他們已經拜過天地,上告過蒼天鬼神,再也沒反悔的余地。
  他也不準她反悔。
  滿院子都是崔慍帶來的聘禮,他帶來的不僅是聘禮,更是他的一片真心。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不得數的。”謝瑯華面上沒有一點表情,她淡淡的看著崔慍,給了崔慍一句這樣的話。
  這句話當下把崔慍推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阿瑯,這是為什么?”崔慍緩緩的松開了謝瑯華,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心悄無聲息的碎成一片一片,他滿心期待而歸,滿心歡喜的帶著聘禮而來,她明明心悅于他,他們早已拜過天地,為何她如今竟不愿了。
  還說那些都做不得數。
  這是為什么?
  崔慍實在不明白謝瑯華為何會這樣對他。
  謝瑯華低低的吹著頭,她一言不發。
  縱然她面上沒有一點表情,可她的心如撕裂一樣疼,那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得她生不如死。
  事到如今她還如何嫁給他?
  她早已是殘破之身,還如何嫁給他!
  即便他不在意!
  可她也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關。
  “阿瑯,我不許你反悔,我們雖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拜過天地,你我早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惱我也好,氣我也罷。”崔慍深深的看著謝瑯華,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準你反悔!”
  他說著不顧謝瑯華的反對,霸道的抱著她,他下巴抵在她肩頭,眼中滿是祈求,他喃喃說道:“阿瑯,不要丟下我,我寧愿你打我,罵我都好,我不許你丟下我。”
  謝瑯華心痛的已經快窒息了。
  從前她心心念念著想要下去陪他,如今他回來了,他們卻再也回不到往昔。
  真真是造化弄人。
  也許這便是有緣無分吧!
  謝瑯華狠心推開了崔慍,她再不看崔慍一眼,轉身朝房中走去。
  她只留個崔慍一個冷漠的背影,以及一句毫無溫度的話:“你回去吧!把院子里的聘禮都帶回去。”
  “阿瑯,不,我不回去。”崔慍提步跟在謝瑯華身手,他伸手想要取抓謝瑯華的手。
  怎料,謝瑯華縱身一躍避開了崔慍。
  她速度極快,快到崔慍都追不上,她閃身進了房間將房門反鎖起來。
  她背靠著房門,緩緩坐在地上,她緊咬著唇瓣,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
  “砰砰砰……”崔慍用力的敲著門,他大聲喊道:“阿瑯,你開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里面絲毫回應都沒有。
  “阿瑯,你不要這樣,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好不好……”寒風之中滿是崔慍焦灼的聲音。
  謝瑯華雙手掩面,眼淚透過她的指縫落了下來。
  崔慍用力的拍著門:“阿瑯,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他的聲音之中滿是祈求。
  春桃和方幻云有意回避,她們并未走遠就在院子外面候著。
  還有崔大和崔二也在院子外面候著。
  唯有蕭氏去忙了。
  幾個人聽著崔慍的聲音,當下面面相覷皆是一臉疑惑。
  謝瑯華與崔慍歷經生離死別,兩人一路走來尤為不易,如今好不容易再度重逢,在他們看來怎么也該落得一個圓滿的結局才是。
  唯有方幻云眼底滿是擔憂。
崔家郎君歡歡喜喜的帶著聘禮來求娶大小姐,在所有人看來  大小姐必會歡喜同意。
  可她知道這件事必不會這么容易。
  崔家郎君自然不知其中的緣故。
  依著大小姐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她寧愿落得一個負心的名聲,也絕對不會嫁給崔家郎君的,在她看來她已經配不上崔家郎君了,更配不上他那一片真心。
  “阿瑯,你打開門讓我進去……”崔慍還在不停的拍著門。
  謝瑯華也不開,也不開門,兩個人就那樣僵持不下。
  春桃一臉疑惑的看著方幻云,她皺著眉頭說道:“方姑姑,大小姐這是怎么了?從昨日開始便尤為反常,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崔大和崔二也朝方幻云看去。
  方幻云沒有說話,她緩緩的搖了搖頭,大小姐不肯告訴崔家郎君,便是怕崔家郎君不會放過王家七郎,若他知曉后這件事也就藏不住了。
  她如何能說!
  “我們進去看看吧!”她輕聲說說道。
  其他人微微頷首。
  春桃深深的看了方幻云一眼,在她看來方姑姑必然知曉其中的緣故。
  幾個人一起進了院子。
  崔慍的背影寫滿傷懷與落寞。
  “砰砰砰……”他還在不停的拍著門,手都紅腫了依舊不肯停下來。
  他一聲接一聲說道:“阿瑯,你不要不理我……”
  崔大和崔二聽了恁的心酸。
  春桃和方幻云看著緊閉著的房門,兩個人臉上滿是擔憂。
  “大小姐,你怎么了?”春桃幾步上前,她眉頭緊鎖輕輕的拍著門。
  屋里還是沒有絲毫回應。
  方幻云也上前拍著門:“大小姐,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謝瑯華脊背僵硬,她呆呆的坐在地上,她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阿瑯,我不走,見不到你我絕不會離開的。”崔慍一臉固執的說道。
  崔大和崔大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們眼中滿是疑惑。
  今早郎君回去的時候,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臉上的笑紋怎么也藏不住,他說謝瑯華已經答應嫁給他了,待他奪回崔家后第一時間便帶著聘禮歡歡喜喜的來了。
  “阿瑯,你回去吧!我不會嫁給你的,是我變了心,是我負了你,是我對不起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你對我的大恩我沒齒難忘,我愿為你粉身碎骨以報救命之恩,只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嫁給你的。”謝瑯華背對著房門,她說著整個人猛地一僵,絲絲鮮血從她口中溢了出來。
  “阿瑯,我不走,你已經是我的妻了,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惱我,氣我,不愿見我,我就在這里等你,一直等你愿意見我。”崔慍雙眸黯淡無光,他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悲傷一點一點從他眼底溢了出來。
  謝瑯華不在開口,崔慍也不在拍門。
  所有人都知道崔慍大張旗鼓的帶著聘禮去了定遠侯府,求娶謝家大小姐。
  便是王禮刻意瞞著王玄,王玄也知曉了。
  這個消息不是他相瞞便瞞得住的。
  他不說,自然有旁人說。
  午后,王玄正在處理公務,阿荷端著一碗參湯款款而來。
  王玄本來不欲見她,卻又想著便是做戲也要做的逼真幾分才是,便讓她進來了。
  這個消息便是阿荷告訴他的。
  他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唯有握著毛筆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阿荷放下參湯便離開了。
  她送來的湯王玄自然不會入口。
  待她一走,王玄便把王禮喚了進來。
  “王禮。”他聲音一落,王禮便走了進來。
  “郎君有何吩咐?”王禮拱手看著王玄說道。
  王玄淡淡的看了王禮一眼:“崔慍已帶著聘禮去定遠侯府提親,想必他們婚期已近。”
  他面上明明沒有一點表情,可不知怎的王禮看著他只覺得心酸難言。
  王禮想不到王玄這么快便知道這個消息了,他微微一怔沒有開口。
  王玄緩緩垂下眸子,他緩緩說道:“你把城外的那兩千畝良田,還有我名下的三處錢莊,城中的五處宅院,統統都過到她名下。”
  王禮雙眼微微一睜,他拱手說道:“是。”
  王玄想了想,他接著又道:“再給她五百個影衛,得力的婢女二十個,其他的等我想到再說。”
  王禮皺著眉頭問道:“郎君這是何意?”
  竟給了謝瑯華這么多東西,別的不說,單單郎君名下的那三處錢莊,每個都是日進斗金,日積月累下來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不說富可敵國,買下幾座城池全然不在話下。
  王玄緩緩說道:“崔家的水也深得很,以她的身份嫁到崔家,若想過的好怎能沒有銀錢傍身,我能給她的也不過一些銅臭之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