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霄云走出御書房,皇帝的目光才看向了容澈。
“此事朕會大理寺嚴查,膽敢在長安城內這般猖狂行事,實在未把皇家威嚴放在眼里。”皇帝對容澈說道。
容澈頷首:“多謝皇兄。”
皇帝看著容澈還稍顯蒼白的臉色,說道:“你的傷可還好?”
容澈回答道:“幸好醫治及時,大夫說若是再遲半個時辰,只怕無力回天。”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眸子里帶著些許的陰騭,將整個人籠罩得有些黑沉。
皇帝見他臉色不疑有假,而且當時他也派了御醫前去,容澈所中之毒確實是劇毒,兇險萬分。
一想到這些人曾經也對自己下過手,皇帝的眸子微瞇了起來,這些人非除不可,但是現在卻毫無線索,還不知道以后什么時候會出現。
皇帝對容澈道:“好好養傷,這是定會給你給交代。”
容澈頷首:“是。”
見容澈的態度很是恭敬溫和,一如曾經的模樣,皇帝倒是沒有多想,現在的容澈雖然手握兵權,但是諒他也不敢有私心。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容澈,問道:“阿澈,你年紀不小了,如今對于朝堂之事接觸甚多,朕問你,你覺得這儲君之位應該選哪位皇子為好?”
聽到皇帝的問話,容澈眸子微動,隨即起身拱手道:“儲君之事關系重大,自然是不能由臣弟胡言的。”
皇帝道:“無妨,朕只是問問你的想法罷了,不用拘束。”
容澈聽著皇帝這話,垂眸片刻,說道:“臣有私心,是希望容祁能夠成為太子的。”
“哦?”皇帝對于這個答案是一點都不意外,可仍舊是問道,“為何?”
容澈說道:“皇兄知道臣弟與容祁關系甚篤,所以對于容祁的性情和才干臣弟也是清楚的,臣弟覺得容祁是個可以擔此重任的人,他可以幫助皇兄更好的處理朝堂之事。而且容祁乃是皇后所出,為皇嫡子,倒是比其他的皇子更加名正言順些。”
皇帝聽著容澈的分析,隨即點了點頭,似乎并不生氣他對于容祁這一番夸贊,只是又問道:“那你覺得老二如何?”
容澈說道:“二皇子自然也是個中翹楚,只是臣弟與二皇子并沒有容祁那般相熟,所以不能妄加評判。”
他倒是一點都不忌諱自己的親疏關系,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更加看好三皇子的話來,倒是讓皇帝高看了他幾分,當然也更加覺得容澈的心思比起旁人來,簡單了許多。
皇帝道:“朕老了,日后這大魏還得靠你們吶。”
容澈隨即說道:“皇兄這是哪里話,如今皇兄正直壯年,還年輕得很。”
皇帝聽了容澈這話,倒是輕笑了一聲,說道:“罷了,你回去吧。”
容澈行禮拱手道:“是,臣弟告退。”
他往后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了御書房。
看著容澈的背影,皇帝的眸子愈發的幽深,突然感慨似地說道:“是啊,該考慮立儲君了。”
旁邊伺候的大太監聽到皇帝這話,手微微一頓,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做著自己手中的事情。
在皇帝身邊能一直留下來的人,自然是知道哪些應該能知道的,哪些是不能知道的。
即便是知道了,也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容澈從御書房里走出來,并沒有直接回暄王府,而是去給皇后的宮里請安去了。
他去到皇后宮里的時候,正好三皇子妃郭心悅也在,郭心悅偶爾會進宮來陪皇后說話聊天,倒是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身份。
看見容澈過來,見他對皇后行禮問安之后,郭心悅從善如流地微微頷首行禮道:“小皇叔。”
容澈點頭回禮。
皇后看著容澈,見他面色有些蒼白,關切地問道:“你遇刺中毒之事本宮聽阿祁說了些許,身子可還好?”
“皇嫂不必憂心,我沒事。”容澈說道。
皇后道:“日后小心為上,如今可不必當初了。”
容澈眼眸微動,點頭應是。
曾經他們以為三皇子和容澈對于皇位并沒有威脅,所以無人想要對付他們,可是現在不同了。
三皇子有了奪嫡的資格,而容澈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王爺,自然會引人妒忌,甚至是暗下殺手。
皇后又問道:“如今你的親事已經定下來,禮部和太常寺那邊可有將婚期定下來?本宮聽聞那紀家姑娘今年已經十六了,不小了。”
容澈回答道:“賜婚沒多久之后,婚期就定下來了,就在明年五月初七,是個好日子。”
皇后聽到還要等到明年,說道:“倒是有些久了。”
在一旁的郭心悅解釋道:“紀妹妹要為父母守孝三年,到明年的四月份才能夠出孝期,婚期在五月其實已經不算得久了。”
容澈點頭,確實如此。
雖然他也很想現在就成親,現在就將紀顏寧帶回暄王府,奈何她孝期未過,只能等著。
皇后聽罷,感嘆了一聲:“這孩子倒是不容易,若是得空,悅兒你就常帶她進宮來。”
郭心悅頷首:“知道了母后。”
皇后想起了之前見過紀顏寧的兩次,總覺得紀顏寧身上有著一股熟悉的感覺,就像是曾經認識了很久的人。
她從三皇子里聽聞了一些關于紀顏寧的事情,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和當初的應家大小姐太像了。
只是應采薇已死,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還會有那般風姿的女子呢?
皇后心里雖然懷疑,只是她知道,就算是應采薇不死,也不可能是紀顏寧這般年華的人了。
當年樓氏一族和應氏一族被滅,朝中不少為其說話的人也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只是聽聞應采薇死得極慘,還被蘇貴妃五馬分尸。
只是這樣的傳言不知真假,也無從考證了。
厲霄云從皇宮里出來,就去巡衛營辦了交接,讓自己的手下繼續巡衛的事情。
皇帝雖然讓他停職一個月,但是并沒有切斷了他的退路,因為皇帝沒有任命心的巡衛營都尉,也就是說,一個月后,看他的表現如何,還是能繼續回巡衛營的。
厲霄云不是傻子,現在自然是回過神來,重新審視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哪里觸怒了皇帝。
平時就算是自己沒有破案,就算是案子亂斷,皇帝都不曾這般生氣,所以只能說明自己觸及到了皇帝的底線,他回過神來,發現這段時間二皇子來找他的次數不少。
而且二皇子是來他這里求解藥的,所以每次來的都有些隱蔽,倒是會讓人誤以為自己真的入了二皇子的陣營之中。
厲霄云很清楚,皇帝信任自己,是因為自己只能由皇帝發號施令,若是他膽敢站隊皇子,只怕他這個都尉是真的做到頭了。
不過停職一個月倒不是什么壞事,日后二皇子再來,他就不會再待見了。
畢竟他是真的沒有解藥。
當初是因為紀顏寧的人去了靜水庵,所以他才親自前去,沒想到卻落入了紀顏寧的陷阱里,這個女人可真是布得一手好陷阱,若不是今日被皇帝訓斥,只怕他還未反應過來。
昨日被厲霄云的一番話給嚇壞了馮黛,愣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腦子里全是他的話語,直到天快亮了這才有了些許的困意。
待她醒過來之后,已經日曬三竿了,便急忙爬了起來。
丫鬟端著溫水進來讓她洗漱。
馮黛忍不住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丫鬟道:“奴婢叫了,不過小姐睡得太沉,實在是叫不醒,想著也并無重要的事情,還是不打擾小姐了。”
“現在可不是在馮宅。”馮黛說道,“我們寄人籬下,被困在這里,自然是時時警醒著。”
丫鬟說道:“可是奴婢看厲都尉好像也沒有要為難小姐的樣子。”
“你懂什么!”馮黛輕斥了一句,語氣有些羞惱。
沒有為難嗎?讓她嫁給厲霄云這都不算是為難嗎?
厲霄云的心思深沉得很,誰知道他到底在算計些什么。
她洗漱完畢,正要院子里的另一個婢女走了上前,給馮黛行禮:“馮姑娘,少爺說讓您過去陪他一同用午膳。”
馮黛雖然才剛醒,可是看著外面太陽,便知道已經過了午時。
她蹙眉問道:“你們家少爺不用去巡衛營當值嗎?”
婢女低頭說道:“這個婢女就不知道了,奴婢只負責傳話,還請馮姑娘快些過去吧。”
馮黛道:“吃個午飯都用人陪著嗎?我不去。”
婢女聽到馮黛這么說,臉上有些焦灼之色:“奴婢只是個傳話的,還請馮姑娘不要為難奴婢,若是少爺知道你不過去,定然會責罰我們的。”
馮黛看著那婢女神色緊張不似作假,皺眉起來。
在心中暗罵了好幾遍厲霄云,她才跟著丫鬟往厲霄云所在的主院而去。
其實厲府和其他的官家府邸比起來并不算大,只是因為府中只有兩個主子,下人不算多,所以才想的格外的冷清。
彎彎繞繞之后,馮黛總算是來到了厲霄云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