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些星宿派門人如此慌張失措,徐陽只得又道:“我與丁春秋不同,你們不必擔心。日后只要謹言慎行,切莫隨意打殺人命,其它小事我也不會怪責你們。不過有一點你們還需注意,我平生最恨別人騙我,這次便算了,若是以后再犯,便莫怪我下手狠毒!爾等可記住了?”
摘星子大慚,他剛剛還企圖要瞞騙掌門人,沒想到立馬就被識破。
掌門人現在這話,明面上是說給眾弟子聽,其實是在重點點醒自己,忙道:“謹遵掌門人法旨!”
眾弟子也均道:“謹遵掌門人法旨!星宿小仙,寬仁大度!文成武德,功高蓋世!”
徐陽一拍腦門,無奈地喝道:“以后星宿小仙這稱呼便不要提了,便叫我掌門人即可。還有,以后當著別人的面,切莫要再大吹法螺了,丟不丟人?”
眾弟子稱是,心中卻均是一個念頭:星宿老仙死的不能再慘,想來星宿小仙這個稱呼也不怎么吉利。都是我等先前考慮不周,難怪掌門人會不高興,好險好險,萬幸新掌門是個心腸軟的。
處理了一堆紛亂的派內雜事,徐陽把接下來的事務都交給了摘星子。
摘星子的一身毒功已廢,即便從頭練起,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再起什么幺蛾子,關鍵是他往日里做慣了大師兄,平時說話還是很有人聽的。
上前去和喬峰他們交流了幾句,商量好了等到珍瓏大會結束,便一起去往少林派。
只是段正淳卻說要回大理去了,理由很簡單,他身邊女眷太多,實在是不太方便前往佛門重地。
不過段正淳也說了,日后有需要,大可寫一封書信前往大理,他自然會前來相助。
徐陽和喬峰拜謝過段王爺,喬峰見阿朱對他使眼色,便找了個借口告退。
良久他才回到場中,徐陽見他神色如常,知道阿朱必然給他下了定心丸,也是會心一笑。
段譽則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來是追著那位王姑娘去了。
這一日的珍瓏棋局一切如常,并無人能破解這千古的難題,甚至連下到三十招之后的都沒有,還不如昨日的成績。
蘇星河頗為遺憾,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好在無崖子已經不在意了,這句珍瓏棋局本是他年輕時,同夫人李秋水共同設置的難局,從未有人成功破解過。
如今斯人已遠離,本身也不過就是抱著萬一的希望而已。
少林眾高僧都已經在入夜前趕到,加上后來不斷加入的武林豪杰們,擂鼓山的這座小山谷內已是人聲鼎沸。
蘇星河早已安排好大批臨時的住宿處,一時倒也沒有手忙腳亂,都在計劃內。
徐陽見那些少林高僧的身后,跟著年齡不一的各色僧侶,其中有幾個隨身服侍的小和尚落在了后邊。
有一名小和尚走在最后,其長得頗為丑陋,二十左右的樣子,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嘴唇甚厚,眼睛又大得有些過分,相貌極為奇特。
難道是他?
徐陽不由得想起一個人,只是屬于他的機緣,似乎被自己搶光了?
趁著身邊人都關注于棋局,徐陽默默潛出人群,慢慢靠近了少林高僧們的隊伍。
這一路遠來極為疲勞,除了少數幾位江湖閱歷豐富的玄字輩高僧,其余人都對身邊的一切毫無察覺。
玄慈和玄難大師兩人迎上前來,帶著些谷內的仆役,一起安排眾位師兄弟們的食宿,見徐陽跟著,也不以為意。
一眾僧人被仆役們單獨引到谷內靠北處的一處小院子,內里有一排木屋,這些屋子木質看上去頗新,想來是大會前特意新造的房子,以供臨時居住。
逍遙派的人做事極為謹慎,這排屋子每間上都刻有幾句佛經或是偈語,顯然是專供少林高僧們借宿之用。
此時每名少林高僧都分配到了一間小屋,而那些年輕僧侶,則是數人一間房,一排屋子居然正好住下。
玄慈方丈笑道:“看來聰辯老人的卜相之學,也是到了極致了。”若是沒有提前預估人數,絕對做不到這般精確安置。
只是旅途勞累,這些高僧們沒有幾個人附和他罷了。
徐陽趁機上前,同各位高僧見了個面,混了個臉熟。
接著他便會去少林造訪,到時即便是得不到這些高僧的相助,起碼有了一面之緣,行事起來也不太會被人針對,那便足夠了。
徐陽從未想過能借助少林派的力量來查明真相,畢竟整個少林寺內都是一片混亂,藏經閣內的藏書被翻閱遍了,還暗中藏著三位絕頂高手,身為寺內高層的這些玄字輩高僧,居然無一人知道。
除了罵一句廢物,徐陽真的是沒有其它話可說。
只要到時候這批人別來添亂,也就是了。
廝混到夜色已深,徐陽便起身告辭,玄慈方丈他們以為徐陽只是過來問候,便禮送他出了院門。
未幾,徐陽兜了一圈又回來了,守在不遠處暗中觀察。
果然,沒多久那幾個小和尚就被安排出來打水了。
谷內的仆役們人力有限,少林派也不慣于支使他人,只能辛苦這些小和尚了。
好在他們在少林寺內也是做慣了雜物的,絲毫沒有半點怨言,每人都挑了一擔水桶,就跟著雜役的腳步,走出了院子。
山谷中有數處泉水,雜役領著他們去了最近的一處,泉水流量不足,只能供一人放水。
幾位師兄搶在了前面,那個面目丑陋的小和尚只得排在了最后。
徐陽慢慢晃了出來,走近后一看,見小和尚百無聊賴在后面發呆,便想上去寒暄幾句。
他先前剛剛拜訪過幾位少林高僧,這些小和尚都識得他是江湖上頗有地位的人物。
此刻見他過來,個個都一臉諂媚,向前圍攏住徐陽問好。
只有那丑和尚有些木訥,見擠不進圈子,倒也不著急。
徐陽何許人也,隨意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了那幾個小和尚。見丑和尚不言不語,反倒是湊了上去,問道:“這位小…小高僧,法號如何稱呼啊?”
“啊?”那小和尚似乎并未料到徐陽會主動同他說話,愣了一下才慌忙回道:“不敢自稱高僧,小僧乃是少林虛字輩的弟子,恩師賜號虛竹。”
果然是他,徐陽心中暗喜,看來他依舊如原本那樣,來到了擂鼓山。
心中原本感覺有些對不住他,搶了他的風光。不過后來一想,替你找回一個親媽,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又關切問了幾句近況,徐陽便擺擺手走了。
虛竹依舊回到隊伍后,只是那幾個小和尚見徐陽同虛竹多說了幾句,更是不給他好臉色看。
虛竹倒也不在意,他自幼被人遺棄在少林寺山門處,從未獲得過父母的關切,又因為相貌丑陋,從小到大都是個被欺負的,早已經習慣了。
只是想到方才那位少俠,虛竹莫名感到一絲感動,這是他第一次同少林寺外的世俗之人有過如此多的對話,總覺得這人同平日里見過的那些人,頗有不同。
走了許久,徐陽才到了另一處小院子,在院外以腹語之術向院內傳了幾個信號,便見其中一間小屋門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的,正是段延慶,只不過此時的段延慶,面上的陰戾之氣減弱了幾分,雖然依舊是僵尸臉,但好歹有了些人的感覺。
一出院門,他便看見了徐陽,也不搭話便往偏僻處行了幾十步,直到一處罕有人至的小樹林內,這才停下。
徐陽跟了上去,言道:“葉二娘何在?我尋他有事。”
自從在聚賢莊分別,葉二娘一直不曾再露面,好在徐陽安排下的幾件事她都從未懈怠。
段延慶言道:“二娘這幾日便在山外候著,若是有要事,我便連夜去尋他。”
“要事,你速速將他找來,明日入夜后,我便在此地等你。”徐陽吩咐道。
當然,他并未將要找葉二娘的緣故說給段延慶聽,沒那個必要。
珍瓏大會起碼還得有三五天才會結束,早一日晚半日都沒事。
何況葉二娘也未必信他,天上掉下來個丑兒子,也不知道到底她是開心還是不快。
果然,第二日白天無事,徐陽四處走動,結識了不少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那些人對于他這個身份特殊的新晉后生,也是十分欣賞。
花花轎子人抬人,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兩個字,面子。
入夜后,徐陽依舊四處閑逛,確定了身后無人跟蹤后,便迅速閃身,很快便來到那處小樹林內候著。
沒多久,就有腳步聲響起,段延慶帶著兩個人一起到了樹林中。
那兩人,自然便是葉二娘和岳老三了。
這岳老三還真是個直性子的人,聽說葉二娘有事,自告奮勇便過來相助。
徐陽待他們走到面前,看了看額頭微微滲出汗來的葉二娘,知道她是趁著夜色盡快趕來的,心中莫名有些感動。
他找葉二娘,除了有她孩子的消息,還能有什么原因?
平日里有些什么事要她辦,徐陽都是直接找到段延慶去安排的,因此這次他特意吩咐段延慶去叫葉二娘過來,她心中多少有些數了。
因此一旦得到消息,便不顧一切便潛入了擂鼓山,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二娘啊。”徐陽斟酌著詞句說道:“先前我曾允諾你,替你找回兒子,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