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火一出,映照到摘星子的眉眼之間都是碧綠一片,說不出的詭異。
即便是大白天,這種景象也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出塵子算得上是手腳敏捷,但可惜之前他是跪倒在地,此時不及起身,身子順勢滾了出去,終究比那綠色毒火要慢上了半拍。
那綠火如同有靈性一般,一路迅速攀上了出塵子的身子,摘星子加緊催動,只片刻功夫,出塵子便全身都是火點了。
這火雖然看上去弱弱的并不大,但不知為何,無論出塵子如何拍打,那火苗卻始終不滅,甚至點著了出塵子的雙手。
喬峰原本頗為欣賞出塵子的硬氣,想要出手相救的,但一來之前出塵子搖尾乞憐哀求摘星子的寬恕,讓他先前的硬氣表現大大減分。二來摘星子下手太過果斷,竟沒有半分猶豫,等喬峰想要出手的時候,出塵子已經中招,全身都是綠色火苗,顯然是來不及救援了。
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出塵子發出了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隨即越來越弱,越來越輕,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整個人便都成了一團碧綠的火炬,縮成一團,再無聲息。
“好毒的手段。”喬峰低聲罵了一句,才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阿紫還好,一直在星宿派生活的她,早就見過比這更慘的場面了,但阿朱反應有些大,避開眾人的目光,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喬峰趕緊上前撫慰,阿朱略略點頭,表示無恙。
徐陽眼中,這種毒火其實水準很低,除了摘星子施毒的手法倒是有些新穎,別的方面簡直是一無是處。
而出塵子這類人,徐陽也是見多了,他不過就是欺負喬峰不敢把他怎么樣,才如此硬氣頂撞。
若是他面對著摘星子也能如此硬氣,徐陽倒是不會讓他死了。
段正淳咳嗽了一聲,問道:“爾等在我面前,強殺同門,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摘星子志得意滿,眼中哪有段正淳在?
他大笑道:“本門出了叛徒,自然要及時清除,以免他勾結外人,出賣門中機密。段王爺,你有意見?”
段正淳被他這句話,憋的不行。
江湖道理,人家自己門派內清除叛徒,別人是無法質疑的。
但這小鏡湖可不是星宿派的地盤啊。
何況摘星子口口聲聲說出塵子勾結外人,外人是誰?還不是自己一伙人?
簡直是指著和尚罵賊禿。
他還想說話,喬峰搶在他之前說道:“雕蟲小技就別在段王爺面前獻丑了。星宿派不過如此,還有誰要來領教喬某的拳掌功夫?”
他往前踏了兩步,氣勢逼人。
除了摘星子外,其他所有星宿派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段譽也踏前了幾步,他早就看出阿朱阿紫姐妹,必定同鐘靈、木婉清一樣,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妹了。
如今星宿派要抓自己的姐妹,段譽如何能答應?
何況他江湖閱歷淺薄,根本就沒聽說過星宿派的名聲,只覺得這些人行事詭譎,必定不是好人。
阿紫反出了星宿派,簡直是大快人心!
段譽也笑著說道:“都是些鬼魅伎倆,上不得臺面,若是有人覺得打不過我大哥,那么就來同我段譽一戰好了。”
段正淳也是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這個一貫文弱的兒子,如今倒是有些派頭了。
大哥和三弟都出面了,本想悶聲發大財的徐陽,也不得不表示一下了。
“你們用毒的水準實在是太低了,簡直是丟了毒術一道的臉。”徐陽扁了扁嘴,指著出塵子的尸體道:“若是你們的毒術夠強,此人不消片刻便能人亡骨銷,何必用這種華而不實的毒火?區區一根毒針便足矣。須知毒術一道,在于詭異,在于讓對方不防備。若是長久施毒而毒不死人,對方便有逃亡甚至反擊的機會,星宿老怪平日里就是這么教你們的?”
話題轉到了星宿老怪身上,便是摘星子想要不理會也不能了。
他露出了森冷的眼神,折扇一合,點著徐陽叫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妄言毒術?三師弟,由你來出手,教訓他一下!”
摘星子所說的三弟,便是先前曾經說過話的那個胖子,名叫追風子。
此人武功不行,但生性陰毒,于毒術一道倒是浸淫極深,即便是摘星子也未必能勝過他許多。
不知為何,摘星子對面前這個年輕人,生出了一股非常忌憚的情緒。
徐陽所說的并沒有錯,要折騰門派內的叛徒,你帶回去隨便怎么料理都可以。
但面前還有一大幫子對手,就如此行事,也正說明摘星子的毒功華而不實。
因此摘星子索性直接派了門內弟子一輩中,毒功僅次于自己的追風子去試探一下對手的虛實。
若是追風子能贏,自然上上大吉,若是他輸了,摘星子也可以借機窺出徐陽的破綻,然后再戰而勝之。
什么都要大師兄親自動手,又要你們這些當師弟師妹的干什么?
追風子不敢有違大師兄的命令,一臉苦澀站了出來。
他也看出來了,對面這些人,除了聲名早已威震天下的喬峰固然可怕以外,其余的人也個個不好惹。
那個段譽,別的不說,就看他踏出來那幾步,虛無縹緲,毫無煙火氣,簡直如同神仙中人。
光這手輕功就不好應付。
而面前這個年輕人,能臧否大師兄的毒功,哪怕只是吹牛,眼光也是極毒的。
更別說他們身后,還站著個大理國的鎮南王。
大理段家的一陽指聞名天下,門內高手如云,這段正淳可算其中的佼佼者,絕非易于之輩。
可惜,大師兄不太識時務,自以為星宿派的名頭響亮,便不管不顧,強要討回小師妹。
星宿派最大的優勢是毒功,毒功其實最適合暗地里施用,而不是堂堂正正地去比試什么。
上前拱手行了個禮,追風子笑著說道:“這位朋友,在下追風子,有禮了。”
徐陽也虛應了一禮,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