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坡見過的太多了,他也早已看淡生死。
但,劉家闖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呢。
要想讓一個人從心底害怕,就要讓他先感受到外界的恐懼。
而對于石坡來說,死,他已經不怕,那,就要在死上變點兒花樣了。
大闖點上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兩只眼睛瞥著面前跪著的石坡。
饒是石坡此刻心情極度的不平靜,因為,他知道,劉家闖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就不會那么輕易的讓他死。
他的心里,已經起了波瀾。
但,面上,卻盡量保持平靜。
可是,這份平靜,卻是那種內心的波瀾難以掩飾的。
至少,在大闖的面前,他并沒有掩飾好,所以,他并不是個好演員。
“跟我抽一口!”石坡抬眼皮看著大闖,說道。
大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煙,放到石坡的嘴里。
石坡猛嘬了兩口。
“咳咳……”
但,由于吸得太快,被嗆到了。
大闖輕輕拍了兩下石坡的肩膀,是的,他并沒有給他拍后背。
石坡咳嗦幾聲后,看向大闖。
“三年前,我他媽像個拾破爛的一樣,穿著件牛仔服,腳下一雙二十塊錢的軍工布鞋,我那時候啥都不想,就想著一個字,賺錢!”大闖再次將煙嘴,遞到石坡的嘴邊。
石坡皺了皺眉頭,“你跟我說這,干什么?”
“呵呵,誰都是為了活著奔著的,可有的人,做的就太過,太絕,到最后,也絕了自己的路,回過頭來看看,這一路走過來,其實都是在給自己掘墳墓。”大闖直視著石坡,淡淡說道。
仿佛,他說的這個人,就是石坡。
石坡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說:“一個人,一個活法,沒到死那天,誰都不知道前邊有什么在等著自己。”
大闖哼笑了一聲,“沒錯。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人自己作,就總有到頭的那一天!”
石坡不再吸了,他將頭偏了過去。
大闖將手中的煙捏斷,扔到地上,隨后走到車旁,一拽車門,坐上了車的后排座。
“咣!”的一聲,車門被砰上。
與此同時,張猴子背著手,向著石坡走了過來。
“你……要對我動手?”石坡冷眼看著張猴子問道。
“我師父是黃麻子,他教給我不少絕活,吃飯的家伙!不過,有兩項絕技,他老人家跟我說過,這輩子,不到不得已時,別用。”張猴子面無表情的說。
“……!”石坡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
他知道,眼前這個張猴子不會平白無故的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而且,他雖然不知道張猴子是何許人也,但黃麻子,那是人盡皆知的。
黃麻子的師傅,當年是吳橋第九怪,“歪葫蘆”的徒弟,之所以沒有列進八怪,是因為他的那一手絕活,只能走暗溝子,雖說在當年都是下九流,但他的拿手絕技,卻是更登不上大雅之堂。
所以,被列為吳橋第九怪。
說是自封的也好,說是外面的人用第九怪來擠兌他也好,歪葫蘆的確是有拿手的絕活。
而傳到他徒弟,黃麻子那一輩時,就少教給他一項絕活。
俗話說,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
古往今來,好玩意,有很多,就是這么失傳的。
然而,張猴子嘴里說的,那兩項絕技,卻是從古至今,流傳了下來。
其實,說絕技,今天張猴子要用的,也算不上,只能說是差點失傳,絕,談不上,但,的確是夠絕戶的。
用這玩意的,損陰德。
所以,張猴子的師傅,當年也對他說過,不到不得已時,不許用。
今天,張猴子也是第一個用,而石坡,就是他第一個開刀的。
“點天燈”,誰都知道,但這并不是今天張猴子要用的。
他要玩兒的活兒,更絕,叫“囫圇個兒包餃子,籠屜上鍋”。
對,就是這么長一串名字,也不知道誰給起的,似乎還挺文雅,還有些接地氣。
擱誰聽起來,都以為他媽要蒸餃上鍋了。
但,實施起來,卻并沒有名字聽起來,那么的文雅和接地氣。
因為,太殘忍。
大闖在車上,看了跪在地上的視頻一眼,隨后沖景三兒說道:“三兒,開車!”
“你不看了?”景三兒回頭問道。
大闖沒直接回答他,而是降下車窗,沖佑碩一招手。
佑碩操著鐵锨,跑到車跟前,“闖哥,怎么意思?”
“這待會兒完事兒,收拾一下,回頭給我回個電話。”大闖說道。
“行,放心吧!”佑碩點了下頭,說。
隨后,大闖沖景三兒揚手,說:“開車!”
景三兒沒有再說話,瞅了車外的石坡一眼,隨即擰動車鑰匙。
“嗡!”
車子的馬達發出聲響,在這片開闊地,聽起來格外的悅耳。
club酒吧內。
吧臺前,鄧燦手舉著一杯焦糖麥芽香的杰克丹尼,晃著酒杯,面色微醺。
似乎,他喝得不少。
“帥哥,一個人啊?”此時,他的身邊,傳來一道柔美的聲音。
鄧燦側目看過去,就見身旁坐下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v字領的胸口微露的波浪長發美女。
鄧燦打了個酒嗝,看著她笑著說:“怎么,想過來蹭我的酒?”
“你怎么說話這么俗啊?”美女瞥了他一眼,隨后抓起放在桌上的一盒尊爵,抽出一根,剛要點上。
“我這煙,你抽不慣。”鄧燦嘴里吐著酒氣的說道。
美女剛剛要點煙的手,停在了半空,但隨即,晃了下頭說:“我什么煙沒抽過?不要這么小氣嘛。”說完,“咔”的將煙點著,隨后吸了一口。
鄧燦凝視著她嬌柔的臉蛋,不禁一笑,隨后回頭看了下她的身后,問道:“你也是一個人?”
“嗯哼,不然呢?”美女深吸了一口煙,隨后揚頭,吐出一個淡淡的眼圈。
她夾著煙的手指修長,看起來,這雙手格外的好看細膩。
見鄧燦不再說話了,美女沒話找話的問道:“這煙,也沒你說的那么難抽嘛。”
“我說難抽了嗎?我只是說,你抽不慣。這是尊爵,以前叫長壽煙。”鄧燦翻了下眼皮,好像酒勁有點要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