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春季的天氣已經轉暖,旦冷風還是有一絲絲。
糧庫至開發區,到東郊機場路段,綠化片最大的路旁,孤零零停放著一臺小型挖掘機,如果不走近看,誰也看不出這上面還坐著一個人。
而在車里坐著的人就是大闖,自從插苗工作收工后,大闖已經坐在這里兩個多小時了,似乎他善于蹲點,用段小波的話來說,就是,他具備了特種兵狙擊手的潛質。
結果,這句話過后,段小波沒有得到獎勵,卻得了個打脖摑兒。
時近十二點的時候,天空飄過一朵陰雨,很快,下起了毛毛細雨。
大闖等得很耐心,他的目光始終盯著眼前一條筆直寬闊的大道。
這時,前邊路口最初閃過了兩個車燈,接著,一輛又一輛的車陸續朝著這邊行駛了過來。
大闖一輛接著一輛的數著,除了最前邊開過來的黑色吉普外,后面跟著的一共是六輛轎車。
很快,幾輛車子先后開到了路旁,跟著頭前的那臺黑色現代吉普的車門打開,從駕駛座上走下來的人正是大闖白天見到的那個叫齊哥的人。
而他,就是林總口中說的齊衛國!
大闖的眼睛盯著齊衛國,而此時此刻,蹲守在車后的段小波,手中攥著鎬把,“啪啪”的掂在手掌上,隨時準備著出手。
與此同時,躲在其他地方的胖五、傻坤、景四兒等人也都同時向著齊衛國的方向瞄著。
齊衛國身后幾輛車的車門陸續打開,從那些車輛上,每輛車上都下來了三四個人不等。
“咣咣!”
隨著一聲聲關車門聲,二十多號人從車后備箱取出了鋤頭、鐵鍬等工具,隨后聚到了齊衛國的跟前。
齊衛國一只手上打著一把黑傘,另一手揣著西褲的褲兜,從大闖他們這邊聽不到他在說什么,而下一刻,那幫人便四處散去,拎著手中的家伙直奔路旁的樹苗。
大闖坐在挖掘機上,穩穩的掏出了手機,隨后撥通了號碼。
“嘟嘟……”
電話那頭只響了兩聲,就接通了電話。
“喂,人來了!”大闖對另一頭只簡單說了這句,便摁掉了通話。
“哥,動手吧!”此時,車后藏著的段小波已經迫不及待了。
“你五哥難得當一回攝影師,讓他錄一會兒!”大闖不緊不慢的說。
此時的雨,越下越密。
齊衛國帶來的人,正在一鍬一鎬的挖掘破壞著路旁栽種的樹苗,雨水打在他們的身上,瞬間浸透了衣服。
“嗡!”
一道動力馬達的聲音響起,隨之,路旁停放的一臺小型挖掘機開動,并朝著齊衛國這幫人的方向開了過來。
段小波沖身旁的幾個同他年紀相仿的青年,大聲喊了句:“今天就把后街的輝煌,灑遍西郊!”
他的一聲高呼下,身后的幾個人大喊著朝著對面的人沖了過去。
這幫人當中,還有剛剛加入段小波團伙的山東大漢李紅。
聽到聲音后,齊衛國一轉身,就看到夜色中,對面的一臺挖掘機“嘎啦嘎啦”的向著這邊開了過來,而在挖掘機的兩側,還有著數個人形黑影,他們的手中似乎都拿著家伙,很明顯,這幫人是沖著自己這邊過來的。
與此同時,齊衛國帶來的那幫人全都停止了刨樹,一個個轉過身,手上拎著鋤頭、鐵锨看著眼前開過來的挖掘機,全都一臉的懵逼。
大闖的悟性很好,在來東郊之前,他根本都沒碰過挖掘機,但僅僅幾天的功夫,他已經能相當穩當的操控這個大家伙了。
“我艸,這尼瑪幾個意思?”
此刻,由于天黑,加上細密的雨讓視線模糊,齊衛國并沒有看清楚車上的人是誰,但有一點肯定的是,來者不善。
而此時,胖五和景四兒他們幾個人,也從不同的方向,握著鋼管、鎬把等家伙沖了出來。
一時間,不同的幾個地方都有人沖出來,這顯然就是事先已經埋伏好的節奏了。
有時候,不怕你對方的人有多少,但打的就是一個心理戰,讓對手措手不及,往往就能夠讓他們在士氣上先處于弱勢。
很顯然,齊衛國深知這個道理,在這幫人沖出來的同一時刻,他就對身后的那幫人喊道:“都別慌,咱們手上都有家伙,看清楚路子,不對頭就干他!”
“好!”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那些剛才還有些驚慌失措的人,突然之間就都自覺站成了一排,虎視眈眈的望著沖過來的那幫人。
“哥幾個,看到打著傘的那個了吧,待會兒跟我上,先把他拿下來!”段小波一邊跑著,一邊沖身旁的人喊道。
“沒問題!”跟在段小波身旁的楊子應聲道。
“大紅,你呢?”段小波余光掃了下李紅,問道。
李紅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家里的條件不好,所以,這次能在大闖這里工作,他也十分的珍惜,干的也相當賣力。但他也沒想到,自己才來了沒幾天,這已經是他干的第二仗了。
而對于他來說,理想很實際,現實卻很暴力。要不是有他大爺在這,他真的一度以為自己可能來錯了,這里其實是秘密隱藏的洪興分舵……
“你干啥,我就干啥!”李紅瞪著倆天真的大眼珠子,咬了咬牙喊道。
雖然他心里緊張,但回的還是相當托底。
“夠意思!”段小波并沒有再看李紅,而此時他的嘴角卻已微微上揚。
越是在這個時候,段小波就越興奮。他始終就認為,自己就是為了混而生的!如果他這樣的人混不出來,那真的就是白瞎了……
雨,越下越大。
兩撥人終于沖到了一起,一時間,喊聲,鎬把、鋼管撞擊的聲音不斷響起。
而當挖掘機開到了離齊衛國不足十米的距離時,他也終于看清楚了,在車上的人就是他今天白天見過的那個人,他知道,這個人就叫劉家闖,曾經干過崔大頭,捅過林繼濤的劉家闖。
“是你?!”齊衛國的目光和大闖瞬間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