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輪回沉聲對那個負傷的血滴子說道:“你傷勢已重,換別的兄弟去了吧!你先在這里包扎下傷口。”
“好……是……”那名血滴子貼著禁地大門坐了下來。
生輪回沉聲道:“王歡,你到底行不行?要是找不到……”
我冷聲道:“你要是想讓剩下一半血滴子全都陷在這里,那你就炸門去吧!死的又不是我兒子,我操個屁的閑心。”
“你……”生輪回被我氣得嘴唇亂顫卻拿我毫無辦法,可是跟在他身后的血滴子卻看不下去,十多個人同時向我圍攏了過來:“給長老道歉。”
我雙臂同時沉向身邊,垂在腿邊上五指微微勾起聚成虎爪的形狀。
我修煉《虎王訣》之后,不是在搶別人的刀用,就是在用自己的刀,從來沒赤手空拳跟人過招,這一次,我不想動手也不行了。
夏輕盈從我身邊跨步而出:“你們想干什么?全都給我滾回去!”
一個血滴子厲聲道:“他侮辱長老,今天要是不給大長老道歉,我們絕不饒他。”
夏輕盈看向生輪回:“回叔,你怎么說?”
生輪回沉聲道:“我覺得他說的沒錯,王歡確實該教訓一下。”
我輕輕勾動著手指道:“那你就來試試吧!”
“給我拿下!”
“給我退回去!”
生輪回,夏輕盈同聲怒喝之間,五六個血滴子同時飛身而起向我身邊撲來。我剛要出手迎敵,卻看見生輪回猛一回身,雙手如電,五指如鉤的往那個飛身而進的血滴子身上抓了過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生輪回的雙手就猶如利刃般的在幾個人身一抹而過,幾個血滴子吭都沒吭一聲便撲倒在地,沒了聲息。
等我回過神來,生輪回已經提著一雙鮮血亂滴的手掌撲向了人群當中,連殺四人之后,猛一轉身將手指向了那個靠在大門上的血滴子,后者僅僅稍一仰頭,從生輪回手甩出飛針就已經射穿了對方眉心,從那人腦后炸出的鮮血瞬間將石門染上了一片殷紅。
我愕然看向夏輕盈時,后者卻微微嘆息著搖了搖頭,從遠處走過來的生輪回,向我抱拳道:“王先生,你繼續吧?”
我要是沒有猜錯,生輪回從生無悔,生無淚出現開始就一直是在演戲。夏輕盈才是血滴子最高統帥,作為下屬哪怕再怎么崇拜生輪回,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引發他和夏輕盈之間的內訌。
生輪回擺出這副姿態,無非是想引出狐族在他們當中留下的暗子。
可我沒想到,竟然一下引出來六七個人。這些人里,難道真就沒有純粹是因為替生輪回抱不平的人?尤其最后被殺的幾個人,甚至連動都沒動,只不過是眼神有異而已。生輪回就不怕殺錯了人么?
我心里雖然有諸多疑問,但那是血滴子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好多言,干脆向生輪回抱了抱拳就再次轉向了石門。
我轉身去找機關時,夏輕盈卻嘆息道:“回叔,那些弟子未必全是狐族傀儡。”
生輪回沉聲道:“我平日一直教導他們,血滴子里你才是絕對的權威,不管你說什么,血滴子都得無條件服從。他們犯了大忌死有余辜。”
夏輕盈沉默之間,我早已經走到了大門一側向血滴子揮手道:“過來,把這個地方給我挖開。”
幾個血滴子快步上前,用工兵鏟連續往下挖了過去,幾個人還沒挖出什么東西,就有人從外面跑了過來:“統領快走,外面……”
那人話沒說完,生輪回忽然抬手一針將對方釘死在了地上,自己運起內力向外怒吼道:“沒有命令任何人不許進來,否則,就地格殺。”
生輪回聲浪滾滾,外面的廝殺聲卻越起越烈,短短片刻之后,外面殺聲就已經混成了一團,石門前的血滴子也從地下挖出了一只看著像鳥,卻長著一雙崢嶸羊角的青銅獸頭。
生輪回驚呼道:“風伯。這是風伯。我們找到機關了。”
風伯,也叫飛廉是先秦時期神話中的風神,在漢代之后被列入道家的神系,傳說中的風伯就是生著孔雀的腦袋,頭上長角,身帶豹紋,身后生著蛇尾的怪物。
血滴子雖然沒在短時間內讓整座青銅獸重見天日,但是,光憑這顆腦袋就足夠推斷出這是風伯了。
生輪回道:“快,快看看,這顆腦袋能不能動?”
“等一下!”我擺手道:“別動這座青銅獸,去挖大門另外一邊兒。”
幾個血滴子同時看向夏輕盈時,后者也厲聲喝道:“還不趕緊去。”
幾個血滴子這才挖開了大門另外一邊地面,血滴子的工兵鏟還在上下翻飛,夏輕盈卻悄悄向我傳音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很不好的事情!”我不動聲色的向夏輕盈傳音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別管,記住跟緊我就行。”
夏輕盈微不可察的點頭之間,血滴子也從石門右邊挖出了一尊銅獸,那尊銅獸的造型與風伯極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尊銅獸生著一顆狗頭。
我低頭看了一眼道:“這回對了!發現信號,讓人全都回來。”
生輪回幾乎毫無猶豫的發出了兩長一短三聲歷嘯,沒過多久,僅剩無幾的血滴子就交相掩護著出現在了風谷當中,從人數上看,被派去攔截狐族的血滴子已經傷亡大半,剩下的人也是個個帶傷。
緊追而來的狐族高手,全部放棄了遠程武器,緊緊咬著撤退血滴子不放,片刻之間又將血滴子殺翻了兩人,我猛一揚手道:“弓箭準備!”
我早就看見了血滴子身上都帶著弩箭,夏輕盈看手下沒動立刻喝道:“聽王歡命令!”
所有血滴子立刻集中到了我們身前,或站或跪的并做兩排,手中弓弩直指谷中。
生輪回從身后拽出一支血滴子,抖手提在空中,暗器轉動的呼嘯聲響,刺耳而動,從外面殺撤進來人卻在同一時間停在了山谷中途,與追兵糾纏在了一處。
追兵死咬血滴子不放,就是為了防備對方在山谷里設下埋伏。
血滴子反殺追兵,也是為了讓埋伏圈發揮最大的威力。
如果從他們現在廝殺的情景上看,我一旦揮手下令,萬箭齊發,聚集在山谷中間的敵我雙方就會同歸于盡,誰投入的兵力更多,誰就會先吃大虧。
血滴子這邊看上去人數不多,卻生生拖住兩倍以上的敵人。按照常理,這個時候下令放箭已經可以算得上穩賺不賠了,可我揚在空中的手掌卻遲遲沒有落下。
生輪回沉聲道:“你怎么還不下令?”
“對方高手沒動,現在放箭不合適。”我搖頭之間夏輕盈輕聲道:“這里指揮交給你了。”
夏輕盈把話說完就轉過了身去,她是不想看見自己人被亂箭射殺。
從夏輕盈轉身的一刻,還在拼命交鋒人馬忽然一下全部停止了動作一齊轉身向谷中殺來。
“放箭,快放箭!”生輪回縱聲怒吼之間,我伸手從一個血滴子身上拔出腰刀,反身一記離手刀甩向了狗頭銅獸,回旋而去的刀鋒瞬時間斬斷了銅獸的一只犄角。
山谷兩側本來封閉風眼的閘門,卻在這一瞬之間轟然洞開,數道狂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同洪流向谷中怒卷而來。
已經快要沖到谷口的人群,在強風吹動之下紛紛雙腳離地飛入半空,一個接著一個的往撞向了山崖,人體摔碎,血肉橫飛的聲音交替傳來時,我卻瞇著眼睛往半空中看了過去。
那些人里沒有生無悔和生無淚,只有一個被生輪回喊做老四的人在,那人功力之高足夠我嘆為觀止,我眼看著他連續在山崖上撞擊了幾次還在拼命掙扎,想要脫離風力控制的范圍。
那人終于在第五次被吹向山體時,將手抓進了石壁上的縫隙,像是一只壁虎死死扣住山壁不放,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生輪回眼看著老四在一點點的向外挪動之間,面無表情的從一個血滴子手里接過了弩箭,遠遠瞄向了老四身側,直到他用手勾住繃簧時,生輪回的眼里才露出了一絲不忍。
夏輕盈伸手按下了生輪回的勁弩:“讓他自生自滅吧!”
生輪回這才長嘆一聲放下弩箭,對我說道:“王先生,請你盡快找到出路。”
我剛要開口時,一個男人粗狂的聲音從谷外傳了進來:“王歡,我是蘇子墨。陶晞羽現在在我手里,你想讓她活命馬上打開通道。”
蘇子墨的功力大概不足以穿透谷中尖銳呼嘯的風聲,才換了一個高手傳音。我轉頭看向生輪回,見后者微微點了點頭,我才開口道:“你的人,你隨便殺,跟我有個屁的關系?”我說話之間快步走向石門旁邊的銅獸。
“陶晞羽不是我的人,而是你王歡的人。”負責傳音的人把蘇子墨話音中情緒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連她的冷笑聲也一并傳了過來。
對方冷笑剛落,我的胸口就是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