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煙沉聲道:“看著我的眼睛,起誓說,你會同意我的三個條件,無論我提出什么條件都可以,就這么簡單。我相信,以你的眼力,就算我們隔著一座大廳,你也能看見我的眼睛,發誓可別打折扣哦!不然,我是可以看出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遠遠看向楚寒煙的雙目:“我王歡發誓……”
我剛剛說出五個字,就聽見身陶晞羽的方向傳來了咕咚一聲輕響,等我轉頭看時,陶晞羽已經被夏輕盈給打昏在了地上,夏輕盈也飛快的打開了密室里的機關圓球:“楚寒煙,只要我在,你就別想得逞。”
楚寒煙不怒反笑道:“那咱們拭目以待吧!王歡現在不敢對我開槍,將來他也同樣不敢。你可以試試,某一天他會不會在我的命令下向你開槍!”
“啪——”楚寒煙說話之間舉起右手,用兩只手指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哈哈大笑著踏入圓球。
從陶晞羽被夏輕盈打昏,直到楚寒煙藏身的圓球閉合,我有無數次的機會,能夠開槍射殺對方。
可我每次把手放到槍柄上時,都對想起楚寒煙的那句話——殺了她,陶晞羽是會擺脫控制,還是會就此喪失神智?
換做往常,我不會如此優柔寡斷,可那是我的思維卻像是被生生的撕成了兩半,一面覺得楚寒煙是在危言聳聽,一面又覺得她不可能是在騙我。就這么猶豫不決的,眼睜睜的看著楚寒煙消失而去。直到葉尋過來拽我,我才算反應過來,跟他一起跳進了密室里的圓球。
那顆圓球內部的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足夠五六人縮著身子坐在里面,內部機關一旦鎖死,外界很難將圓球再次打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九星連珠”本來就是三眼族用于逃生的工具。
到了他們守不住《萬象經》的時候,密室中的長老就會發動機關,讓整座秘境跟來敵玉石俱焚。
密室底層這些圓球是留給三眼族重要人物逃生的工具,只要犧牲掉絕大多數的三眼族人,用他們拖住來敵,這些圓球大概可以供五十人逃出秘境。
當年的三眼族,還沒來得及發動機關就全族覆滅,我們幾個反倒是第一個用上了機關的人。
我坐進機關之后就想跟陶晞羽說話,誰知道,她卻有意無意的靠向了葉尋的身邊,我看著倚在葉尋身上陶晞羽,心里不由得一陣難受。
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可那時我卻真正嘗到了嫉妒的味道,我越看陶晞羽越是覺得心里發酸,就越是想要找個理由爆發一場。
我也知道這樣不對,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算是我閉上眼睛不看葉尋和陶晞羽,也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油鍋,全身上下說不出來難受。
我不知道該怎么壓制心里的煩躁之間,我們身子底下的圓球被什么東西給托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上升起了幾尺。
我凜然道:“機關發動了,保護好自己。”
葉尋看了陶晞羽一眼,才用雙手抱住腦袋把自己縮成了一團。陶晞羽本來是想跟葉尋說話,看見葉尋如此反應也只能咬著嘴唇退回了原位。
我的心里剛剛好受了一點,卻有發覺不對了。
陶晞羽是在失落?
對,就是失落!
陶晞羽剛才那個眼神,明明就是想讓葉尋回身保護她,可是葉尋卻一點都沒在意陶晞羽,所以她才會失落。
一個女孩只有對他在意的男人才會生出失落的情緒。
陶晞羽喜歡葉尋?
我看向葉尋的眼神里不由得露出了怒意。
葉尋也好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情緒,猛然抬頭往我身上看了過來,我跟他眼神對觸的一瞬間,忽然清醒了不少,額頭上瞬時間滲出了一層冷汗。
“葉……”我剛剛說了一個字,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我雖然看不見外界的情景,可我的腦海當中卻映出一副天地崩塌,群星轟頹的末日景象。
熊熊烈日撲落地面的瞬間,九顆圓球就翻滾移動著與落日連成了一條直線。
太陽上的火焰也在九星停歇的同時,從向外轟然暴烈。
熊熊火光從下而上怒卷秘境,地牢天棚上閘門隨之洞開,大量水流從天而降與已經高溫難當的密室碰撞一處,足以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就此而起,整座秘境四分五裂。我們藏身的圓球也在瞬間暴動的蒸汽推出了秘境之外,我在劇烈的震蕩當中昏迷不醒。
后來有人告訴我,直到秘境爆炸時,把探神手殺得鬼哭狼嚎,抱頭鼠竄的狐媽,還守在灌江口的邊緣。
那時候的狐媽還抱著一絲希望,直到她看見秘境第二次爆炸,才徹底放棄了等待,但是,她在臨走之前也扔下了一句話:“我雪妖狐從此與探神手不共戴天。”
那之后的半個月里,狐媽真的成了探神手的噩夢,僅僅是探神手的絕密情報就不知道掀出了不知多少。魔門,無鬼宗幾乎傾巢而出搶奪探神手禁地,探神手一時間損失慘重,連下了七道格殺令,懸賞狐媽的人頭。
可是,狐媽不在乎,甚至公開和探神手叫板,要跟探神五宗試一試誰先取了誰的人頭。
最后還是陳文出面強勢鎮壓,雙方才算暫時罷手,但是誰都知道,他們兩方都在醞釀著下次碰撞。
我不僅對狐媽那邊的事情一無所事,更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都經歷過什么。
只知道自己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里,身邊除了護士一個人都沒有。
那個小護士告訴我,我是被葉尋他們送進了醫院,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老頭在重癥監護室。
她說的人應該是豆驢。
可我找到重癥監護室時,里面的醫生卻告訴我,豆驢早就出去了。
我在醫院里找了幾圈,才發覺豆驢的行蹤。
不僅豆驢在,葉尋,陶晞羽,夏輕盈都在,看他們三個的架勢,明明就是把豆驢的給圍在了醫院花園的涼亭。
誰都不可能擺著這樣位置聊天閑扯,唯一可能就是他們把豆驢給當成了對手。
我本來想要的過去,走到一半兒卻想到了什么,躡手躡腳的躲在一邊側耳聽向了那邊的動靜。
豆驢莫名其妙的道:“葉尋,你不是要說要找我喝酒么?擺出這架勢干嘛?”
葉尋沉聲道:“我是來問問你,什么時候投靠了青丘狐?”
豆驢眼睛一瞪:“這話可不能瞎說,什么叫我投靠了青丘狐?咱們是兄弟,但是有些玩笑,也不能隨便開。不然,別怪我翻臉。”
葉尋的聲音泛起了冷意:“我們是兄弟,但那是曾經。從你們對王歡下手的時候,我們就不是兄弟了。”
“我一直沒動你,是因為我沒找到確實的證據。王歡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會相信你是叛徒。”
豆驢沒有好氣兒的道:“你現在就有證據啦?有證據,你拿出來看看啊!”
我頓時懵了!
葉尋說道:“行!姓呂的,你到現在也不肯承認對么?那我就一條條跟你說。”
葉尋沉聲道:“在山里,你逼走了陶晞羽。其實,不是狐媽的意思,而是你自己的意思對么?你的目的,就是要讓陶晞羽單獨離開,好給楚寒煙制造機會。”
“我呸——”豆驢呸了一聲道:“我還是那句話,證據呢?”
葉尋繼續說道:“那一次,你所做的事情,符合狐媽做事的風格,我沒懷疑你,王歡也沒懷疑。你就一直隱藏了在我們身邊,直到你第二次出手。”
葉尋的聲音漸漸發冷道:“三眼秘境里有啄目香一類的毒藥,但是藥效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強,真正讓啄目香彌漫秘境的人是你對么?”
豆驢破口大罵道:“三眼秘境,還是我蓋的呢?你上我家里翻翻,看看有沒有設計圖?”
葉尋沒去理會豆驢,而是繼續說道:“等到我們閉上眼睛之后,你就把目標放在了夏輕盈的身上。你知道,她是唯一能在毒藥上與你抗衡的人,所以,你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陷害夏輕盈。”
葉尋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度:“你腿上那一刀其實是你自己扎出來的。那一刀看上去傷勢很深,其實你用了伸縮匕首,我們只是摸到了刀柄,就直覺的以為你被匕首貫穿了大腿,實際上,那是淺淺的一刀,而且也沒傷到你的動脈。你不可能出那么多血,更不會失血昏迷。那些血也是你弄出來的,對不對?”
豆驢冷笑道:“那你告訴我,誰給了我伸縮匕首,又是誰給了我血袋?沒有那些東西,我拿什么演戲?”
葉尋沉聲道:“給你東西的人就是楚寒煙,他能用陣法掩飾自己的身形,自然也就能用陣法掩飾留下的物品,我們看不見東西的時候,你能看見,自然也可以把東西拿走。”
“說的跟他么真事兒似的!”豆驢抱著肩膀冷笑道:“你繼續往后說,我的懶得跟你辯解,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趕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