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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天涯路,從來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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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面怎么樣了?那個女人有沒有被怪蟲吃掉?”人群紛紛追問道。

  “我哪還有那膽子一直看下去啊,還不得趕緊關上大門,躲在家里啊,萬一被看到,那豈不是連命都沒了。”

  人群議論紛紛,只不過皆是胡亂猜測,并未有幾人看清具體發生了什么。

  然這時候忽有一名莊稼漢拍了拍腦袋,似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來一件事,前一陣子鄰村的幾名抬棺匠說在義莊里面遇到了一件怪事,說是其中的一口棺材竟然在莫名的發熱,這可把他們嚇壞了。”

  “他們不敢進義莊,也不好空手回去,說是要等會法術的修仙者過來看看。結果,從那之后,就不見了他們的蹤跡。”

  眾人聞言,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那口棺材上,而不僅僅是他們,何一諾與丁懷的注意力也同樣被這具話吸引,尤其是那發熱的棺材。

  而若是此話為真的話,那么他們便可確定,那尸傀男孩確確實實的在此地出現過。

  至于他們口中的控制怪蟲的男子和女子,卻沒辦法作過多的猜測,只不過從那婦人所形容的場景來看,尤其是綠色的怪霧,他們知曉這一定與萬毒門有關系。

  而就在這時,萬毒門的邊將守衛似查明了此間發生的事情,他們不再停留,一同離開義莊,而他們前行的方向赫然正是蓮宗!

  他二人看著這些人離去的方向,心中遲疑,思索道:這些人前行的方向是蓮宗,難道他們知曉這一切與蓮宗有關?

  只是就在他二人心中困惑之際,身旁忽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老朽生活在村中近百年,卻從未見過萬毒門如此大動干戈。蓮宗與萬毒門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卻不想蓮宗到底如何得罪了萬毒門!”

  他二人面色一變,隨后皆是看向身后。發現聲音的傳出地乃是一位鬢發皆白的老者。

  他衣著樸素,面容蒼老,銀白的胡須垂至胸前,雖老態龍鐘,卻不由的讓人肅然起敬。那是歲月沉淀后的滄桑,是一種日積月累的沉著與淡定。

  此刻,老者背對著他二人,正牽著一只黃牛,緩慢的向前走去。

  何一諾與丁懷對望一眼,他們早已用修為查探過,對方乃是一名實實在在的凡間老者,只不過這份氣魄與閱歷卻是讓他們佩服。

  凡人很難接觸到修真界,然他卻是對這闔門大陸宗門間的是非了如指掌,可見必有其不凡的地方。

  或許是出于好奇心,又或許是出于敬重,他們來到老者的身旁,客氣的說道:“老人家,你知曉萬毒門與蓮宗的事情?”

  老者聞言,停下蹣跚的步履,一只手扶在黃牛的背上,另一只手則是緩慢的擺了擺,回道:“老朽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這修真界的事情,又豈是我一個凡人所能知曉的。”

  而他說話間,至始至終沒有轉頭看向他們,只是在輕撫著黃牛,對他來說,這一只黃牛或許意味著一切。

  丁懷聞言,覺得對方確是一個尋常的老者,沒有放在心上,他欲喚走何一諾。

  只是何一諾卻抬手示意他等待片刻,丁懷見狀也不好反對,只是略帶疑惑的說道:“天劫兄,他不過是普通的百姓罷了,肯定是七聽八湊才胡亂知曉這些的,從他身上問不出什么東西。”

  然何一諾并未在意,依舊是看向老者,目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精光,因為在他看來,那老者雖是側臉相對,但是卻已有幾分的熟悉。

  “老人家,我出重金買下你的黃牛,你可愿意?”何一諾忽詢問道,他的話語極為突兀,甚至就連一旁的丁懷也為之一愣。

  老者聞言,全身一顫,似被他的這句話給嚇到了,而后轉頭看向何一諾。

  “是你?”

  何一諾面色一動,發出一絲異樣的語氣道。

  老者看向何一諾的目中同樣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精光閃過,只是他卻一臉茫然的回道:“老朽自小生長在村中,從未離開過村莊,所認識人當中除了村中之人,便再無旁人,卻不知閣下是誰?”

  何一諾似并不在意,而是轉身對著丁懷道:“丁兄,如今尸傀莫名消失,而萬毒門的人又紛紛前往蓮宗,這里面一定有涉及尸傀的線索,故而你先回宗門,我隨后就到。”

  丁懷明白其意,只簡單道:“你小心行事,若有消息的話,你我暗中聯系。”而后便離開此地,前往蓮宗的方向。

  “如今已經沒有了外人,難道你還想不起來我嗎?先知!”何一諾的話語中透出一絲異樣的語氣。

  千年以前,他在先辰大陸上遇到一位奇人,曾為他卜算未來之事,并且告知他命中之劫,為他指引方向。

  當時他不知,許多年之后方才知曉,這世間存在一種能夠卜算未來的種族,他們是仙族當中的圣者一族,與龍族與鳳族同樣高貴,被稱之為:先知。

  但不同于另外兩族,傳聞先知一族早在數萬年前便已覆滅,幸存者流落在兩大界的各個角落,而至今無人知曉究竟還有多少先知的存在。

  何一諾不知曉他的名字,故而便直呼其為先知。他在蜃魔創造的四周城的虛幻空間中,所遇到的那位先彌道人也屬于一位先知。

  先知與修道者一般,同樣有高低強弱之分,只是不同于修道者的是,劃分先知強弱的標準則是對于未來的窺視程度,且在變數之中,如何預知后事發展。

  “恕老朽眼拙,老朽從未遇過閣下,又如何能夠想的起來閣下是誰呢?”老者的面容上雖飽經滄桑,但是氣色卻極佳,神色間更是充滿光彩,只不過他卻依舊是一口咬定,他不認識何一諾。

  何一諾面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只不過并未在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發出一聲嘆息道:“天涯路,從來遠,我一生漂泊,本以為能在他鄉遇老友,卻不想是空歡喜一場。在下多有打擾,還請莫怪!”

  隨后,他不愿再繼續駐足,而是打算返回蓮宗,與丁懷一同探尋尸傀的秘密。

  只是就在他剛欲踏空離開之際,身后便再次傳來了老者的話語。

  “閣下來去匆匆,何不給自己留下一些時間,來安安靜靜的享受生活,品味人生,哪怕是一盞茶的功夫,或許也能夠獲得不同凡響的人生頓悟。”

  何一諾停下腳步,長抒一氣,隨后轉身看向老者,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別有一番意味的回道:“只是這窮鄉僻壤,也沒有個茶館,在下又如何能夠安安靜靜的坐下來呢?”

  老者聞言,蒼老的面容上同樣露出一絲笑容,“老朽倒是有幾壺上好的茶,只是寒舍簡陋,難入法眼,而若是閣下不嫌棄的話,不妨與老朽一同到寒舍,暢飲閑聊如何?”

  何一諾面上依舊掛著一絲笑容,他沒有推辭,只淡淡回道:“老人家,您請!”

  “請!”

  隨后二人一同向著村中深處走去。

  老者年邁體弱,步履蹣跚,只這不到一里的距離卻也走了將盡半柱香的時間,何一諾沒有著急,更沒有催促,而是幫他牽著黃牛一同緩慢走去。

  半柱香之后,他們來到了一處極為簡陋的茅舍,沒有磚瓦全部是由泥土堆砌,只在最上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草垛,屋舍之中只簡單的擺放著一張床,一個灶臺,寒酸至極。

  然在這極度簡陋的茅舍之中卻有著一個十分“不入流”的茶具,茶壺與茶盞皆是由青瓷燒制而成,上面刻畫著一些山水圖畫,清新別致。

  以何一諾的眼光可看出,這一套茶具絕非凡品,若是以尋常百姓的角度來說,這些絕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而這些稀世珍品在一個耄耋老者手中卻不被盜走,這其中自然是有著某種特殊的原因。

  “平日里,這屋舍之中只有老朽一人居住,故而沒有多余的熱水,都是現燒現喝,所以只能麻煩閣下陪老朽等上一等了。”

  老者拿起茶壺放在爐火上,寒冬里,傳來陣陣暖意。

  “無妨,既然想要喝到好茶,又豈會在乎這等待的片刻,不過倒是麻煩了老人家您了。”

  老者擺了擺手,笑了笑,發出蒼老的聲音道:“閣下不嫌棄寒舍簡陋,已是給了老朽的面子。再說了,平日里只有我一人,冷冷清清的,如今倒是多了幾分的生氣。”

  爐火旺盛,只在片刻后,茶壺之中便開始傳來水流翻滾的聲音。拴在門前的大黃牛在吃著枯草,安安靜靜,一切看來都是那么的安寧。

  何一諾這一坐,倒開始有些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老人家,你一直住在這里?”

  “老朽膝下無兒無女,一直都是一個人住著這么一個地方。”

  老者忽發出了一絲苦笑,隨后蒼老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無奈道:“呵呵呵,唉,這么算來也有百八十年了,只是具體多久,老朽也記不清了。”

  一時之間,他二人竟同時陷入了沉默,歲月無情,如梭如箭,在這簡陋的屋舍之中盡顯無疑,唏噓之中,也只有這一塵不變的茶盞在抵拒著歲月的變遷。

  許久之后,何一諾悵然道:“老人家,你有沒有想過走出這個村莊,看看外面的世界,見的多了,或許心境也會發生改變。”

  老者聞言,嘆了口氣,隨后看向門外,而不知從什么時候,外面開始飄起了雪花,紛亂飛舞,美輪美奐,只是更增添了幾分的寒意。

  “老朽一生活在這里,并不奢求什么。這一處村莊,以及附近的這一片大地能夠提供給我任何我所需要的,日子安安穩穩,衣食無憂,我又為何要離開這么個安逸的地方,去外面闖蕩?而到頭來,也只會重新懷念這么個地方,且已是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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