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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 救贖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喜上眉頭

  祝又樘點了頭。

  “是一名普通宮女。”他說道:“只是剛查到她身上,玉粹宮之事還未公諸于眾之前,此人就已經先一步沒了——是因患有哮病之故。”

  張眉壽微微皺眉。

  這病癥發作的時間,巧合到透著蹊蹺。

  “那時玉粹宮已經盡在殿下掌控之內,是如何還能將手伸到壽康宮中去的?”她猜測著道:“莫非是那宮女察覺到了形勢不對,自行了斷?”

  祝又樘搖了搖頭:“此人的底細經歷我已詳查過,應當只是一個從中傳話的,不大可能知曉太多內情,更未必能有這般自行赴死的氣魄。”

  且其尸身,他已命明太醫驗看過,確是死于哮病發作,而無中蠱或中毒的跡象。

  但足以引起哮病發作的條件,卻是多之又多,擋不住有心為之——

  “此人之所以被選中,興許便是因其患有哮病。”祝又樘說道。

  張眉壽點頭道:“那壽康宮或許還要再繼續深查。”

  利用病癥來滅口,想來多是就近之人所為。

  祝又樘點頭:“如今尚在暗查。”

  只是還須徐徐圖之,動作不能太大。

  “殿下有此懷疑,可與太后娘娘明說了嗎?”張眉壽問道。

  壽康宮內若當真藏有這般居心叵測之人,那太后娘娘的處境無疑是有些危險的。

  哪怕上一世太后娘娘并未遭遇什么變故,可今時不同往日,便只說宮內的局勢,就已發生了太多變化。

  祝又樘“嗯”了一聲,道:“已同皇祖母暗中提過此事了。”

  即便如此一來,興許會打草驚蛇,引起對方戒備,可到底是皇祖母的安危更緊要些。

  再者,壽康宮便是混入了別有居心之人,可到底是太后居所,若無皇祖母的準允,他暗中插手去深查,必然耗時耗力。

  張眉壽聽得放心下來。

  實則,在她問出口之際,就已經料到答案了——到底他的為人行事作風,遇事權衡輕重的原則,她皆是清楚的。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們為何會選中壽康宮?”

  按理來說,放眼整座皇宮之內,壽康宮的戒嚴程度,必然是排在前頭的。

  若想在壽康宮內安插或收買眼線,實屬不易,且更易被察覺發現。

  對方這般冒險,必然有著值得留意的緣故在。

  “他們選上壽康宮,恰恰是想掩人耳目。”祝又樘講道。

  而這么多年下來皆不曾被發覺,便已經證明了對方的思慮與眼光,實則確是長遠謹慎的。

  聽他這般說,張眉壽不禁問道:“殿下可是還查到了什么?”

  她總覺得,依照他的行事作風來推斷,他既然選擇了將孫氏的事情擺到了明面上,交由皇上來解決,必然是已經掌握到了什么更為有用的線索。

  而他方才也說了,那患有哮病的小宮女并不知曉太多內情——那么,她應當并不是那幕后之人直接與宮內聯絡的途徑。

  “是蒼家老太太——”

  祝又樘看著張眉壽說道。

  猝不及防之下,聽得此言,張眉壽面上神色凝滯,瞳孔一陣緊縮。

  蒼家老太太?

  阿鹿的祖母……

  “怎么會?”她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只下意識地低聲問道。

  且不提一心報效朝廷的蒼伯父,單說阿鹿的祖父,本也是武將出身,官職雖是不高,當年卻也是為了護住主將性命,而殉身于戰場之上。

  故而,在她印象當中,蒼家滿門忠心正直,是絕不可能會同這種事情扯上干系的才對……

  祝又樘往下說道:“蒼家老太太尤擅茶道,深得皇祖母欣賞信任,每隔一段時日都會入宮前往壽康宮作陪——這些年下來,早已成了一則不會引人注意的習慣。”

  光明正大地出入皇宮,再借壽康宮內的眼線之手,將信傳到玉粹宮。

  張眉壽怔神間,忽覺有一只溫溫涼涼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識地看向面前的少年,反握住他的手,道:“無礙,只是乍然聽聞,著實吃了一驚。”

  還不至于無法接受。

  到底歷經了這兩世,親手揭開過的真相之中,向來不乏出人意料的事實。

  再者,她對蒼家老太太的印象并稱不上深刻,之所以這般在意,是因為事關蒼家。

  甚至轉瞬之間,她眼前又閃過了上一世蒼家覆滅的悲劇。

  “具體真相如何,還須再深查——但依我之見,蒼千戶與蒼家公子,應當并不知情。”祝又樘握著她微涼的手,語氣里帶著一絲寬慰。

  他察覺到了面前女孩子的憂心。

  張眉壽原本尚且只是因為憶起往事而略感不安,此時聽得他這句話,鼻頭卻是一陣難言的酸澀。

  他這般講,并非只是在安慰她,更是對蒼伯父和阿鹿的真切信任。

  而他未曾將蒼老太太的這條重要的線索透露給皇上,顯然也正是為了保全蒼家,不愿將他們牽扯進來。

  他所走的每一步,皆是滿懷無言的善意和保護。

  而聯想到上一世蒼家不被信任的結局,張眉壽才真正覺得心底的積攢了整整兩世的情緒頓時翻涌而出。

  “殿下不知……上一世蒼家為人陷害,滿門不保,阿鹿……更是受了許多苦。”她垂下眼睛低聲說著,語氣里滿是愧責:“我沒能護住他們。”

  這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每每想到,便是鉆心的疼痛。

  可真正得以說出口,卻是頭一遭。

  祝又樘尚不知此事,眼下聽得,神色微微變了變,而后便傾身將身側的女孩子擁入了懷中。

  他甚至能察覺到,懷中的人在微微顫抖著。

  “怎能怪得了蓁蓁……”他未有急著深問,也不曾多言其它,只將人擁緊了些。

  片刻后,才溫聲說道:“別怕,這一回我與你一同護著他們。”

  同為這世間凡人,他不能保證一定能做到,但定會盡力而為。

  實則,很早之前他便是這般打算的。

  只是,眼下能正大光明地與她明言,不必再掩飾心意了而已。

  少年人的懷抱干凈溫暖,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張眉壽很快平復了下來。

  連帶著那處傷痛,似乎都被撫平了些——有些話和情緒,能與人說出口,表露出來,似乎就已經是一種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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