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推著自行車來到李家門口,也沒進門,他怕又踩到雞屎,就站在墻外隔著一米不到的矮墻沖著正在廚房里做飯的陳小娥,高聲喊道,“陳小娥,李大山...”
做飯的陳小娥,聽到有人在喊她,忙高聲應了一句,“誰呀?”
支書回答,“是我。”
陳小娥把鍋一端,匆匆出了廚房,來到院子里,窗外一望,就看到了站在墻外的支書。
支書在這個村里威望還是很高的,陳小娥在她面前也不敢放肆,于是臉上就堆了笑,“是支書啊,你咋又來了?”
陳支書輕咳一聲,抬高了頭,大聲道,“你們不是說,蘇家那丫頭說謊嗎?我剛才又去了鄉里派出所,讓派出所的同志給京城派出所打了個電話,人家已經證實了,
你們家李秋月的確是犯了偷盜罪,坐了一個月的牢,大學也已經把他給開除了,我勸你們那趕緊把她帶回來,省得在京城里給咱們村丟人。”
支書說完,也不管陳小娥,騎上自行車就走了,陳小娥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哎喲’一聲,坐倒在地,開始大哭起來。
躺在床上睡懶覺的李大山,聽到陳小娥的哭聲,嚇了一跳,忙起身,穿上鞋跑出門外,就見陳小娥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的傷心。
李大山忙走過去,“媳婦兒,你這是咋了?”
陳小娥仰頭看著李大山哭訴道,“孩子他爹,李秋月那個豬油蒙了心的丫頭,她竟然真的因為偷東西而進了派出所,還被大學給開除了!”
“什么金鳳凰?我看那丫頭就是爛泥糊不上墻!”
“多好的狀元呀,她不當,偏偏去當小偷,那丫頭是怎么想的?得失心瘋了吧!”
“若是讓村里人知道,以后咱們還能不能抬起頭做人了?咱們家拴子有一個坐過牢的姐姐,誰還愿意嫁給咱們家栓子啊?”
李大山聽了也是一驚,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孩子他娘,這事兒是真的?”
“真不是蘇家那個丫頭編排我們家秋月的?”
陳小娥抹了把臉,哽噎道,“剛才支書專門過來通知咱們,說已經讓鎮上的派出所打電話詢問過了,這事兒是真的。”
李大山聞言就氣得跳腳,罵道,“那個該死的臭丫頭,我就知道,她以后沒什么大出息,山雞就是山雞,她成不了鳳凰。”
“本以為她考上大學,能讓咱們老李家光耀門楣,卻沒想到咱們不沾她的光就算了,還受她的連累,以后栓子要是娶不上媳婦,我饒不了她。”
“行了,別哭了。”李大山把陳小娥從地上扶起來。
陳小娥這個時候心緒已經穩定了些,抬手想要拍拍屁股,卻不小心摸到了雞屎,原來她坐的地方有兩攤雞屎,她沒看見。
看著手中的雞屎,陳小娥也沒在意,隨意的在墻上一抹,就把雞屎抹在了墻上,嘴里說著,“孩子他爹,那你說,咱們現在該咋辦呀?”
李大山想了想說道,“那臭丫頭既然成不了金鳳凰,那就讓她去嫁人,到時候多要點彩禮,怎么著也得給咱們拴子說一個好媳婦兒。”
陳小娥點頭,“孩子他爹,你說的對,只是咱們也沒去過京城,更不知道那個死丫頭現在在哪兒?”
李大山道,“沒事兒,蘇家那個丫頭不是在京城嗎?咱們到了京城,就去找蘇家那丫頭,她肯定知道秋月在哪。”
陳小華點頭,“孩子他爹,你說的對。”
李大山道,“你先去做飯,等吃完飯,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
陳小娥點頭,然后也不洗手,接著就回廚房做飯去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秋月的弟弟,李栓子聽說她姐姐李秋月去了京城之后,因為偷東西而被抓到派出所,坐了一個月的牢,還被學校給開除了,
非但沒有半分同情,反而高興道,“爸,媽,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李秋月不可能是金鳳凰。”
李秋月自從重生之后,不但恨父母,連弟弟也給恨上了,畢竟上輩子父母是為了給弟弟湊夠彩禮錢,才把她隨便給嫁出去的,
所以姐弟兩個的感情那是一天不如一天,見面就吵,若不是李秋月打不過李拴子,李秋月早就把李栓子摁在地上,痛揍一頓了。
現在聽說李秋月倒霉了,李栓子自然幸災樂禍。
不過李拴子聽說,李大山要去京城把李秋月帶回來,頓時興奮道,“爹,爹,我沒去過京城呢,我也想去京城。”
李大山有些為難的看著兒子,說道,“栓子,不是爹不讓你去,來回火車票可貴了,咱家沒那么多錢。”
李拴子卻不想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那可是京城啊,毛爺爺住的地方,他夢里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了,現實中好不容易有去京城的機會,他自然要抓住。
李拴子開始撒嬌道,“你就讓我去吧,火車票也花不了多少錢,再說了,到時候把李秋月嫁出去的時候,你們多收點彩禮錢不就行了。”
陳小娥和李大山都是比較溺愛兒子了,最終在兒子李拴子的哀求下,還是答應他,讓他跟著李大山一塊去京城。
第二天,李大栓就帶著李拴子去找支書,開了介紹信,聽李大山說要帶著兒子去京城,把李秋月帶回來,就點了點頭說道,“是該帶回來,留她在外面,真是丟咱們村的臉!”
李大山低著頭,不敢說話,心里感覺丟人,越發的嫌棄李秋月了。
李大山帶著李拴子回到家,陳小娥就開始給他們收拾東西,明天早上父子倆就去買火車票,坐著火車去京城。
周末的時候,蘇西所在的學校,老師都沒放假,而是加班加點的改卷子,這只是普通的月考,各位老師呆在一塊修改卷子。
其中,高三2班的陳衛紅老師負責批改最后4道大題。
這次月考的數學卷子挺難的,陳衛紅老師批改了一上午,也才發現一個全做對的學生。
正當陳衛紅老師連連嘆氣,學生表現不佳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張卷子,陳衛紅老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陳衛紅老師看著手中的卷子,愣了下,因為這張卷子上的4道大題也是全對,這雖然稀奇,但陳衛紅老師也沒多想什么。
可接下來,第3張,第4張,接連6張卷子,最后4道大題全對,陳衛紅老師察覺有些不對,又往下翻了翻,又翻出12張卷子,最后4道大題全對。
陳衛紅老師把這18張卷子抽出來,查看了一下,這18張卷子,不止最后4章大題全對,前面的選擇題,填空題也全對,這是18張得滿分的數學卷子。
陳衛紅老師面色嚴肅的,拿著這些數學卷子去找了年級組長張紅旗老師。
張紅旗老師面色嚴肅的看著這18張卷子,發現這18個學生都是年級里面成績經常排倒數的,只有一個學生例外,那個學生就是剛插班的蘇西。
張紅旗對蘇西不了解,就對陳衛紅說,“孫老師,你去把石海峰老師找來,我找他問點事情。”
陳衛紅老師點頭,就去把石海峰叫到了張紅旗的辦公室。
石海峰好奇道,“張老師,您找我有什么事兒?”
張紅旗就把18張卷子遞給石海峰,石海峰一看,18張滿分卷子,先是不明所以,又看了看試卷上的名字,有兩個還是他們班的,都是班上有名的學渣,根本就不可能考得這么好。
張紅旗道,“我剛才去查了查,這18個學生所在的考場都是最后一個考場,你們也知道,咱們學校考試座位的分配是按照年級名次排的。”
“這些考年級倒數的學生數學基本不可能考滿分,他們就算有所進步,當真考一個滿分出來,那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只是18個學生都考了滿分,這里面問題就大了!”
石海峰在里面還發現了蘇西的卷子,石海峰很快就察覺到問題所在了,于是石海峰開口道,“張老師,我覺得這些學生可能抄襲了蘇西的答案。”
張紅旗開口道,“這個蘇西是你們班的?”
石海峰點頭,說道,“蘇西同學剛插班不久,我以前對她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插班的時候,我曾經拿過幾套試題讓她做測試,她不到兩個小時,就把4顆試卷全部做完,而且全部滿分。”而這次,蘇西就被排在最后一個考場。
張紅旗道,“那看來這次問題的所在,就是這個蘇西了。”
站在一旁的陳衛紅有些不高興道,“這個蘇西也是的,她怎么能把自己的考卷答案給別的同學看呢?這不是作弊嗎?”
石海峰對蘇西的印象特別好,于是就忍不住替蘇西辯解道,“或許蘇西同學根本就不知道哪些人在抄她卷子。”
陳衛紅皺了皺眉,“石老師,你覺得有可能嗎?”
“若是不經過蘇西的同意,這些人能考滿分?
他們就算偷看一點兒半點兒,學習有所進步,那還有可能,但絕對不可能滿分!”
石海峰輕咳一聲,“孫老師說的對,不過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兒,咱們先調查清楚再說……”
張紅旗和陳衛紅都點了點頭。
張紅旗正讓石海峰和陳衛紅先回去,沒想到這個時候,高三6班的英文老師,高三4班的化學老師,高三7班的物理老師,高三一班的語文老師,高三8班的外語老師,高三5班的政治老師,全都拿著一沓卷子來找張紅旗了...
張紅旗看著眾位老師疑惑道,“你們怎么都來了?出了什么事?”
高三6班的英文老師說,“張老師,我懷疑有人作弊,我這里有23份英文卷子,除了英文作文以外,全部滿分。”
高三4班的化學老師道,“張老師,我也懷疑有人作弊,我這里有17份卷子,全部滿分,而且都是一個考場的,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是最后一個考場的。”
“張老師,我也懷疑有人作弊,這語文除了作文之外全對,這根本就不可能,而且這些學生我也查了,也是最后一個考場的。”
政治老師也連忙跟著附和。
張紅旗頓時感覺頭大,下意識的看向了石海峰,石海峰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眾位老師安靜下來之后,張紅旗把卷子一一拿出來檢查,發現里面都有蘇西。
張紅旗特意把蘇西所有的卷子都拿出來出了,語文老師在作文上面扣了蘇西一分之外,蘇西的總分達到了689分,總分是690分,這簡直是恐怖。
以前學校年級第一,每次考試也不過在600分左右浮動,因為外語學生才學不久,有點拖后腿,可張紅旗沒想到,這個蘇西竟然這么強,差一分滿分。
語文老師見此,連忙說道,“其實這位蘇西同學作文寫得特別好,我想給她滿分來著,可我怕她驕傲,所以我就給她減了一分,她這一分我若是不減的話,她就考了滿分。”
諸位老師面面相覷,他們教學這么多年,還真從來沒見過,所有科目都考滿分的學生。
石海峰見此,心中充滿了驕傲,覺得自己讓蘇西進入他們班,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蘇西來年肯定能考上京都大學,沒有一點懸念。
石海峰對學習好的學生,向來有優待,石海峰怕張紅旗誤會蘇西,連忙說道,“張老師,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不怪蘇西同學。”
“蘇西同學她是個嬌弱的女孩子,最后一個考場里面的學生,你們大家也都知道,性子桀驁不馴,他們若是想看蘇西同學的卷子,蘇西同學可能因為害怕,就把答案給他們了,所以我覺得咱們不能懲罰蘇西同學。”
所有老師對于學習好的學生,都抱有好感,張紅旗也不例外。
特別是蘇西,除了語文之外,門門科目都能拿滿分,等下一年高考的時候,蘇西若是也能考得這么好,那他們學校可就露臉了。
就算是校長知道這件事兒了,也肯定不會責怪蘇西。
而且,張紅旗也覺得石海峰說的有道理,蘇西就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最后一個考場里面,那些學渣平常不學無術,打架卻個個在行,他們若是真的威脅蘇西同學的話,蘇西同學因為害怕,就把答案給他們,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張紅旗就說,“石海峰老師,你說的話十分有道理,等周一上學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詢問蘇西同學,看考場里面有沒有人威脅她,或者欺負她,像蘇西同學這么好的學生,咱們絕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
石海峰立刻大聲道,“張老師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調查清楚。”
這么大的事兒,張紅旗也不敢一個人做決定,就對諸位老師說,“卷子先放在我這兒,你們先回去,我一會兒去找校長請示請示,看這件事情該怎么處理。”
眾位老師紛紛點頭,把卷子放下之后,就離開了,繼續回去改卷子。
張紅旗不敢耽擱,立刻就給校長打了個電話,校長也非常關心,高三的這一次月考,所以聽到張紅旗說的事情之后,立刻說道,“張老師,我下午就回學校一趟,到時候你拿著卷子,去辦公室找我。”
張紅旗立刻應,“是。”
等到下午校長回來之后,張紅旗就拿著卷子去見校長,校長先找出蘇西的卷子,把蘇西每一門功課的卷子都看了一遍,心里也驚訝。
畢竟校長跟蕭家關系匪淺,見蘇西考得這么好,心里也為蘇西高興,可是因為蘇西,差不多20多個以前排名倒數的學生,成績直接考進了前30,這就有點過分了。
于是校長對張紅旗說,“張老師,等周一學生來上課之后,把他們叫到一起,仔細詢問一下,等確定他們作弊之后,除了蘇西同學,其余學生的成績一律作廢。”
張紅旗老師點頭的,“校長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等張紅旗走后,校長笑著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今天是周末,蕭戰帶著蘇西出去玩,還沒回來,蕭家只有蕭老爺子和林嫂在家,林嫂在準備晚飯的食材,蕭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紙。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林嫂從廚房里跑出來,正要去接電話,蕭老爺子笑著說,“你去忙吧,我來接。”
嫂子就笑著答應,繼續回廚房,蕭老爺子則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拿起電話,“喂,你好,我是蕭荀,請問你找誰?”
陳校長笑道,“老領導,我是陳東來呀。”
蕭老爺子一聽大笑道,“原來是你小子呀,你小子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陳冬來道,“老領導,我是打電話向你道喜的。”
蕭老爺子不解,“道喜的?有什么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陳東來哈哈笑道,“老領導,是有關于您孫媳婦蘇西的事兒。”
蕭老爺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西西怎么啦?”
陳冬來道,“老領導,您是不知道,您這未來的孫媳婦兒厲害呀,前兩天我們學校不是舉行了一次月考嘛,蘇西的卷子改出來了,除了語文作文被扣了一分之外,其余全滿分!”
蕭老爺子聞言大喜,“哈哈,我們家西西可聰明了,我就知道這孩子學習成績肯定好!”
陳東來笑道,“老領導,今天除了向您恭喜以外,還有另外一件事兒。”
蕭老爺子心情好,打趣道,“我就知道你這臭小子,不會專門打電話向我道喜,說吧,還有什么事兒?”
陳冬來道,“老領導是這樣的,西西剛來,她是沒有歷史成績嗎?所以考試的時候,就把她分到了最后一個考場。”
“我們學校學生考試分配考場,都是按照年級名次分的,所以西西那個考場里除了她,基本上都是年級倒數的學生。”
“可是這一次,他們這個考場可了不得,30個考生有20多個成績進入了年級前30名。”
蕭老爺子也是個人精,哪里聽不出來陳東來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大笑道,“東來,這是好事兒啊,年級倒數的學生一下子進入了年級前30,這進步可太大了!”
陳東來哪里聽不出來,蕭老爺子是在打趣他,頓時苦笑道,“老領導,您可千萬別打趣我了,這成績一出來,把我們學校的老師全給鎮住了。”
“這件事兒啊肯定跟西西那丫頭有關,我給您打電話可不是告狀的意思。”
“反正以后西西也沒機會再跟那些學生一個考場了,只是以后西西考試的時候,可千萬要注意,不能再把答案給別的同學抄了,因為那樣并不是在幫助那些學生,而是害了他們……”
不等陳校長說完,蕭老爺子就忍不住道,“行了,行了,別給我說你那些大道理。”
“我們家西西一向善良,肯定是那些臭小子非要抄我們家西西的卷子,我們家西西才不得不答應的,你還是先管好你的那些學生吧,我們家西西這么好,千萬別把我們家西西給帶壞了。”
蕭老爺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陳校長見蕭老爺子掛斷電話,笑著搖了搖頭,把電話給放下了。
不過,陳校長心里還是很開心的,只要一想到來年,西西高考的時候有可能考滿分,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動,到時候這可是震動全國的大事。
蕭老爺子剛掛斷電話,就高聲喊道,“林嫂,林嫂……”
林嫂連忙從廚房里跑出來,“老爺子,有事兒嗎?”
蕭老爺子笑著說,“咱們家西西這次考了個好成績,你出去多買點菜,晚上多做幾道西西愛吃的菜。
林嫂一聽,高興的應道,“好勒,我這就去。”
林嫂說完,轉身先去廚房把手洗干凈,然后就拿著菜籃子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