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誠心頭微沉,凝視她的側臉。
這姑娘不足二十,但她言行畢十分老成,他更加不知道,她平日所思所慮,還要更多更深。
寧誠身邊有很多女孩兒,長樂,阿白,芯兒,囡囡。她們皆是無憂無慮的,她們有家人庇護,有兄弟愛護。連自個兒,都會想盡全力保護她們。
她們沒有太多的憂慮,不像沈宛。
她在努力的生存著,為了能活著吃飽肚子,為了不受欺辱,為了弟弟的前程。
“或許不用回去,也能得戶籍呢?”寧誠說。
她搖頭:“不能的,一定要回到原籍,那是我的故鄉,我父母的安身之所。不過我銀子快籌夠,很快就能回去了。”
她銀子快夠了,很快就回去了!若是回去,她還會來嗎?
“你九襄還有親人嗎?”他問。
“我的叔叔和姑母俱在,只是這幾年我也有寫信回去,卻不曾有回信。”她說,“也許他們沒有收到,但是回去總是沒錯的……”
在這里,無根無萍,她深深會覺得孤寂和害怕。
而且父母尸身俱亡,她還要回家鄉為他們立墳。
她設想過回鄉的生活,阿正可以找個書院讀書,而她依然能賣包子。
“從東安城到九襄,相距千里。你一個弱女子,阿正又年幼,太危險了。”他說。
“我在玉淵港買蝦那位大叔,他識得跑商船的船隊,那些商船常常從玉淵港到涯州。他們可以捎帶我們,我們再從涯州去九襄。”她回答。
她已經想的很好了!
寧誠說不出是失望、難過還是惱怒!
他很話多話想說,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說什么。
沈宛也沒說話了!
她不想隱瞞他!
她并不是無知少女,一個男子待她這么好,不會僅僅是見義勇為,憐她是個孤女?
他眼神里的專注和熱烈,她看得懂。
然她隱約感覺,他是好家世的人,他氣質談吐皆與她識得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是她這樣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呢!
寧誠沒說話,兩人一路到了市場。
她熟練的購買食材,而他沉默的給她拎食材。
男人變的很沉默,一言不發。
她應該早些告訴他的,現在終于說了,她松一口氣。也許,明天他也就不會再來了吧!
想到這里,她心里浮出陣陣澀意。
他是她遇見過最好的人,她今生今世,怕是再也不可能遇見像他這樣的人了。
今天之后,怕是再難見了吧?
想到不能見他,她還是會難過。
兩人都各懷心思,買了食材回到弄堂。
沈正一點不意外會看到寧誠。
“姐,寧大哥,我已經生好火了。”沈正說。
而沈正身后的大狗和二狗都搖著尾巴。
寧誠笑了一下,動手開始和面。
沈宛看了他一眼,心情異動,在他身旁開始清洗食材。
“今天買的蝦和魚,都多了呢!”沈正說。
沈宛回:“今天可以嘗試炸魚片。”
“聽著就很好吃。”沈正說。
寧誠看她拿出魚來殺,想讓她和面,自己殺魚。
“我來就可以了。”沈宛殺魚很利索,刮魚鱗,開膛剝腹,掏出內臟。切魚時,刀法利落,大小勻稱的魚片很快就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