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此時蔣嬋進來了,看父親又在發愣,不由擰了一下眉,她端著湯進屋內。
“嬋兒……”
蔣嬋當年斷手后,又裝了個假手,雖然不靈活,卻勉強能維持一定的美觀,端端餐盤亦可。
“爹,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想那么多。爹,阿安說我們可以搬到冰城去!”蔣嬋說。
蔣嬋剛剛知道軍情,容非在反擊,白狼軍奪飛龍城失敗,反而還失了白水鎮。
按現在的形勢,容非很可能會再奪浪州。若是讓容非奪回浪州,他們家一家必死無疑。
“冰城?”那一直是北境的地方,那里比浪州還冷,他當真要躲到那兒去嗎?
“爹,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呆需要想想我,想想進寶,進寶可是您的孫了。”蔣嬋怕父親遲疑忙說。
進寶?
蔣統想到孫兒小小的臉,就是因為女兒和孫兒,他才開城門讓耶律臺進城。
“爹你若是還想打戰的話,也可以的呀!”蔣嬋又道。
“什么?”
“其實白狼王直十分器重你,你若是去請戰,可以帶兵去攻飛龍城。”蔣嬋說。
“我攻打飛龍城?”開城門引白狼軍進來,對蔣統已是極大的摧殘和打擊,還讓他帶兵去打飛龍城,他無非想像跟容非,與寧安縣主正面對上是什么樣的情景?
那他情愿立即死去!
“是啊,爹,我們已經逼至絕境,沒有退路了。如今投降了白狼國,中能對白狼國孝忠!”蔣嬋道。
“別說了,嬋兒!”蔣統內心太過痛苦,不想聽下去。
蔣嬋知道父親的糾結,不再多說,又道:“爹,先不要想太多,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阿安做了幾樣小菜給您吃,您多少吃一些。”
蔣統勉強吃了一點,蔣嬋看父親情緒不高,讓他早些休息便出去了。
蔣統做了個夢,他夢到了大將軍寧華,大將軍手拿長劍問他為何背叛大安,引白狼軍入城。問他還記得當年浪州被燒死的數十萬百姓嗎?問他可得起住在十三鎮被掩埋的一萬多軍士。
他醒來時,冷汗滲滲,呼吸急促,此時一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嚇了一跳,看到一張極俊美白皙的男子在床邊,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身著灰衣男裝,高束起頭發的女子。
此女,看著還極為面熟。
此二人是寧芷和元綏!
“你們是誰?”
“我叫元綏,這是我的妻子,芷蘭縣主。”元綏道。
芷蘭縣主?
蔣統這才回過神來眼前是何人?她是寧安縣主的妹妹。想到寧安縣主,蔣統無比的心虛。
“你們怎么進來的……”
“蔣將軍不必知道我們怎么進來的。”元綏道。
“……”蔣統警惕的看著他們,但是并沒有大呼叫人。
其實元綏和寧芷是通 過密道到了蔣府,從飛龍城的馬家馬場有一條密道通向了浪州的蔣府下面。
元綏找到林家村外的山莊時,除了得到大批軍火,還得到了一張密道圖。
原來秦王早在二十年就開始養稚奴,蓄謀謀反。他策反了無數人,并且用數十的時間挖了幾條通往各邊城的密道。
通往浪州的密道,就在蔣統府下。蔣統的女婿童安,就是通過密道跟主人互通消息。
馬橫江全家之所以會死,是因為稚奴案發后,他發現自己的小妾身份不凡,他一直跟北邊和秦王有互通,但沒想過參與到謀反里。
他想反悔,秦王才派人將他全家殺死。
“我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讓你知曉。”
“什么事?”
“你的女婿其實是秦王養的稚奴,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你的女兒蔣嬋,成為你的女婿。他是得到秦王的命令,故意帶著蔣嬋出城被耶律臺擒獲,以逼你投降。”元綏道。
“阿安?不可能的。”阿安比嬋兒小幾歲,卻對嬋兒極貼心,對自己也非常的孝順,他怎么可能是什么稚奴?
“稚奴案你應該聽說過。秦王每年會培養無數名稚奴,將這些人明里暗里塞到全國各處去,或是官員小妾,丫環,若者是侍從,小倌及所有可以安插的身份。這些稚奴,最會做的便是取悅人心,如此便能蠱惑家主為秦王所用。”元綏道。
“……”蔣統有些回神,童安的確白凈漂亮的過分,嬋兒的脾氣其實很不好,但是童安不僅可以包容,還從不生氣,每次都小意輕哄。
他無父無母,沒有親人,所以對他孝順如親父,有時候他都覺得不真實。
“如今我已引白狼軍入城,是不是寧安縣主和容將軍派你們來殺我的?”蔣統道。
“蔣將軍,我姐姐姐夫一直相信,你只是一時糊涂才會如此。眼下,有一個讓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寧芷道。
“戴罪立功?”蔣統有些猶豫。
“對,我們要殺耶律臺,你只要將耶律臺請到府里便可。”寧芷道。
蔣統仍然猶豫,不管童安是不是稚奴,他還是進寶的父親,他們現在是一家人。他自己的性命不算什么,可是進寶的性命是他心系的,他不惜晚年失節就是為了進寶。
“蔣將軍,你若是這次幫我們殺耶律臺,你還是有功之臣,我保證你的孫子能平安長大,但你若執迷不悟,我可以肯定告訴你,你的孫子會跟他的父親一樣,也會變成稚奴。”元綏道。
“不可能,進寶是阿安的兒子,老虎不食子,他不會這么做的。”蔣統道。
“稚奴一般從稚童開始就被訓練,他們會忘記自己原來是誰?漸漸的被灌輸新的身份,他們只會為主人而活,沒有一般人感情的。不管是你、蔣嬋還是他的兒子,都是他要取得信任,然后供他達到目的的對像。”寧芷解釋。
“……”蔣統已經開始相信了,阿安的確稚奴所有的特征。
“秦王為控制稚奴,會對稚奴從小就用迷心香,迷心香可以蠱惑心智,任其催眠驅使。我這里有一包無色香,此香與迷心香相克。明天你燃了此香,你與蔣嬋無礙,而童安必定會中香毒。”寧芷將一塊香片放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