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兒,你可知道你父親當年在行刑之前,派人送過一封信給我。”賀山道。
“……”容非默。
“這些年來,這封信一直壓著,從不曾拿出來過。”說著,賀山將信拿給他。
容非一眼就看出了這是父親的筆跡,他心情極為復雜,緩緩接過信件。
“非兒,我雖不問外頭的事,但有些事情卻略有聽聞。”賀山道。
“讓外公為我擔心,真是非兒不孝。”容非忙道。
“我自然為你憂心,如今容家也好,賀家也好,季家也好,全都指著你。”賀山感嘆。
容非聽了這話,心情更沉重,拆開了信。
容南山在信中說,天子天性見疑,他是罪臣之后,容易被天子猜忌,望他要小心行事。若是天子疑心甚重,亦可拋棄君臣之義,別謀他處。
看到此信,容非忙合上信,震驚的看著賀山。
“外公……”
“非兒,依我看元氏薄情絕義,皇帝只怕遲早要朝你動手了。”賀山道。
“外公何出此言……”
“你外公我亦曾任吏部尚書,自然有些門生的。如今韓延和公孫義齊齊參你,皇帝沒動你,是因為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代替你罷了!”賀山道。
“外公,這是謠言,不足為信。”容非道。
“非兒!”
“外公,為人臣者第一個字講的便是忠,我相信天子不會負我,我亦不負天子。”容非神色堅定。
賀山不再多言。
“楓兒大婚在即,我亦不多說。”賀山嘆道。
他是不信任元氏的,對元氏怨言極深,當年高祖在位時,他為吏部尚書。景和帝繼位后,很快就找人替換了他,那時父親亡故,皇帝命他回去丁憂,這一丁憂,就再沒有啟復之機。
后來容家傾覆,他更堅定皇家的絕情,他就怕非兒非他們的后塵。
“不過你只有一子一女,到底還是單薄了。”賀山又道。
“……”容非心中已經有些不樂了,礙于是外公,只能隱忍下來。
“我有墨兒和芯兒,已十分滿足。”
“寧安縣主身份過高,又是寧家人。非兒,以前你可能有所顧及,不便納妾。如今,倒是應該多想想為容家開枝散葉。”賀山道。
“是這個道理。”賀華忙道。
“孩子的事情,可遇不可求,一切看緣份。”
“話不是這么說。”賀東亦開口道,“你若是多幾房妾室,孩子自然就多了。”
聽到這里,容非心里已經壓著極重的怒火,卻仍隱忍。
“非兒,寧安縣主身份高貴,又是寧家人,跟皇家那么親厚,我看她似乎還壓你一頭。你的內宅之中,怎么能只有她一人,依我看應該納幾房妾室甚至是平妻,不出幾年容家便枝繁葉茂了。”賀華道。
“嵐兒身份高貴,我與她夫妻情義深重,我有她一人足矣。至于兒女,有墨兒和芯兒,我十分滿足。不需要再來子嗣,來分薄他們的寵愛。”容非冷冷的道。
“非兒……”
賀華要再說,卻見賀山擺手,然后道:“你當真跟你父親一個性情。”
當年容南山,亦是只有賀氏一人,連通房都沒有。
“外公當年可曾勸過父親要納妾?”
當然沒有,賀山只有賀氏一個女兒,對她亦是金疙瘩般的寵愛,怎么會愿意女婿納妾。
“這怎么能一樣呢!”賀華急道。
“舅舅,非兒素來敬重你們,更想好好孝順外公。我與嵐兒夫妻近十年,嵐兒待我亦是情深意重,請外公和舅舅不要再多言,以免影響我們之間的骨肉親情。”容非神情肅然道。
他話外之意再清楚不過,若是再說這些,他不排除會翻臉。
賀山暗暗吃驚,萬沒有想到非兒與寧氏情意如此深。
容非心里有些堵,外公初來,一勸他跟天子離心,二勸他納妾,這兩樣皆是他萬萬不會做的。
寧嵐亦有些添堵,賀山的原配早在數年前死了,他這次來帶的是他的平妻成氏。
成氏不過三十余歲,生的極為美艷。
一來這兒,就充長輩,擺起了長輩,想壓寧嵐一頭。
一開始,寧嵐并不大理她,只做出應有的理數便。
后來竟當著賀氏的面,暗指她為妻不太賢慧,她雖是縣主,但身為女子出嫁從夫,應該為丈夫多納妾室,讓容家子孫繁茂。
本來大家極高興,她這話一出,大家比十分尷尬,足足安靜了許多。
倒是賀晴賀芳聽了,幾乎馬上要點頭,想報名做容非的妾室。
成氏又跟賀氏說,此事應該賀氏做主才是,這內宅里,身份再高也不能高過婆母云云。
寧嵐不想駁賀氏臉面,但原有的笑容已經掛不住了。
寧芷在旁邊聽到了,她冷笑一聲:“哪只雞在亂叫?”
她這話說的直接且嗆人,成氏臉色一黑:“芷蘭縣主是何意?”
“既然知道縣主,還不跪下。”寧芷知道姐姐不好撕破臉,讓容非難過。但她任性妄為是出了名的,自然想說什么就是什么?
“便是縣主,也不能隨意以畜牲來稱長輩?”
“長輩?”寧芷呵呵一笑,“你是什么長輩?我姐姐是先帝親封的寧安縣主,如今還領三品俸祿。你是什么人?平妻,平妻只是說的好些些罷了,其實還是妾。這府中的妾室,跟丫環下人無異,若是不識好歹,當做畜牲打殺了又有何妨呢?就你,也配在我姐姐面前充攻長輩,你多大的臉啊!”
在場所有人都驚了,她們從不知道還可以這么罵人!
“你!”成氏身體顫顫的,“縣主,你竟容你妹妹這般說話?”
“芷兒說話素來直接,我雖是她姐姐,卻管束不了她。”寧嵐淡淡的道。
她的那意思難道在說,芷蘭縣主說的話,竟是沒錯的!
“賤婢,還不跪下請安,否則我先告你一個不敬之罪。”寧芷冷聲道。
“縣主,成夫人一時口拙,并無惡意,萬不要見怪。”范氏道。
“成夫人?”寧芷已決定絲毫不給他們臉面,哧聲一笑:“你們賀家倒是很會口拙,一個妾室也配稱夫人。正是因為你們這等口拙,才容得這等賤婦在我姐姐面前充臉擺譜!你以為你是誰,我姐姐要不要給姐夫納妾,生幾個孩子是他們的事情。叫你來吃喜酒是看得起你,輪得到你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