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如玉的出嫁之日。
天未亮時,她就在宮女的服侍之下換上了公主出嫁的宮裝,她身著華服。在宮人的擁護之下,到乾元殿外,跪別父皇和母后。
如玉自小就膽小,她的母親出身極低,本來是坤寧宮外殿侍候的三等宮女。
母親后來有跟她說過,那日帝后吵架,皇帝一時憤怒,隨手抓了在坤寧宮外殿侍奉的母親寵幸了。
誰知道母親就此懷孕!
皇后是個大度的人,做主封母親為蘭美人。
后來蘭美人生下如玉,皇帝子嗣單薄,多一個公主極為不易,于是皇后又做主,冊封蘭美人為蘭嬪。
蘭嬪也就僅此而已,此后的十余年間,皇帝沒有想起過她,也從未再寵幸過她。
她一直是靠仰仗皇后而活著,而如玉也一直活在靜平的陰影之下。
但是今天她出嫁了,也作為和親公主嫁到北境給忽刺為妃。
母親被封為妃子,她也受到父皇另眼相待。
嫁到北境,是她另一段人生的開始。
昨夜,母妃不停的哭著,這么多年來,自己是她唯一的依仗,如今她走了,母親才會無所適從。
她對母妃說,她會為母妃掙另一個人生。
只是她沒有看到皇姐!
她以為這樣的場合,皇姐也會送她的。她不來,是惱自己上回跟她說的那些話嗎?
“太子哥哥,皇姐沒有來嗎?”如玉小聲的問元佑。
“……”元佑本想說,此時阿難就在送親隊伍里了,不過此事先不宜聲張,他說,“侯府事多,所以趕不及來。”
“原來如此,不過如玉出嫁,也不是什么要緊事,皇姐自然有更要緊的事情。”如玉低喃著道。
元佑聽了這話,他想如玉從小不受重視,大概很期盼靜平能在她出嫁時送一送她,沒看到她自然失望。
“如玉,你皇姐心里是記掛你的。”
如玉笑了笑,她在皇姐心中是何位置,她自然知道。
“可以上馬車了。”元佑在她身側道。
“好。”
宮外的送親儀仗已經一切就蓄,她辭別帝后,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上了馬車。
如玉極力的忍住幾乎要涌出來的淚意,她在宮妃之間尋找母親,看到母親已經泣不成聲。
母親,有一天如玉定定不會再讓你如此被人輕賤忽略。
如此一想,她轉頭看到寧毅,他亦身著官服,神色肅然,背形筆直在太子身側。
在她上馬車時,他和太子皆已上馬。
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靜平所坐的馬車在后面,她這次出行十分低調,她只帶了香娘和冬雪一起去。
她還穿的是男裝,她本想就在寧毅身旁,但自己實在太打眼,最后還是坐在馬車中。
寧毅騎著馬過來,靜平掀了簾子。
他身著官服,騎著棗紅大馬,威風凜凜的。
“琰琰,這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估計要到下午出了東安城,接近莞州地界之后,才會有驛站休息。”寧毅說。
“那我正好可以睡一會兒。”靜平道。
“嗯,你睡會兒,到午膳時再叫你。”寧毅說。
“你是送親大臣,去忙你的吧,別管我了。”靜平說。
寧毅是擔心她坐這么久的馬車,會累著她。
他實在多慮了,靜平是一個很能安排自個兒時間的人。她坐的馬車寬松舒適,她看了一會兒書后,便睡去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下午,她掀了簾子,天空極藍,他們還在一路趕路。
“公主,我們快到莞州了。”冬雪說。
“公主,您吃些東西吧!午膳時,您便睡著了,奴婢們不敢叫醒你。”香娘說,因為要趕路,中午只能在車吃,準備的吃食有點心和干糧。
“不必,我還不餓。”靜平只喝了點水,又掀了簾子看外頭。
今日天氣實在太好,天郎氣清,又不會太熱。
靜平心中愉悅,便說:“我的馬呢,我要騎馬。”
香娘看靜平心情這么好,她掀了前面的簾子,高進騎著馬在旁邊。
“高進,公主想騎馬。”
公主今日就是男裝打扮,高束起長發,穿的是黑藍色的長衣,于穿了件小背夾,這模樣一看分明是個翩翩佳公子。
靜平的這匹白馬,性格溫順,腳程也極好,是寧毅為她精挑細選的。
“就在旁邊。”高進說。
靜平讓停了馬車,她下了馬車,冬雪和香娘忙跟上。
寧毅此時和元佑在一起走在前面,不過他時刻都注意著琰琰那邊,一看他的馬車停了,便立即騎著馬折返過來。
等他過來時,靜平已經騎上馬,沖他嫣然一笑。
“這么好的天氣,騎馬最好了。”靜平說。
“……”寧毅怕她騎了馬腿和胯會疼,但看她這般風彩,便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冬雪,你們繼續回馬車上吧,我就騎一會兒。”靜平道。
“是,公主。”冬雪和香娘只好回馬車上。
靜平夾了夾馬肚子,她和寧毅加快速度,追上了元佑。
“阿難,我和子玖剛剛還說,也不知你醒了沒有。你沒有起來吃午膳,他中午也食不下咽。”元佑笑道。
靜平甜蜜的看寧毅一眼,她說:“我并不餓,一醒來看到外面天氣如此好,若是悶在馬車里面,太無趣了,所以也出來騎騎馬。”
元佑看著妹妹臉上的神彩,心里不免想,阿難本來就是相肆意妄為的性子。嫁了寧子玖,寧子玖事事順著她,寵著她,她活的更加肆意了。
“琰琰,你許久不騎,不要騎太久,不然晚上會腿疼。”寧毅說。
“我知道。”
兩個人相視一笑,自然情意綿綿。
元佑一旁看,只覺得內傷啊!
如玉的馬車挨著元佑沒有多遠,她在馬車內,隱隱好像聽到皇姐的聲音。
可是皇姐怎么會在這兒?
她掀開簾子,卻看到靜平穿著墨藍色男裝,神情氣爽的在跟太子哥哥和寧駙馬說話。
她真的在這兒!
她在和寧駙馬說話,寧駙馬看她的眼神真的好溫柔啊,溫柔的到她突然覺得窒息。
連太子哥哥眼里都只有皇姐,他們說話時臉上帶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