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平和寧毅要接陳氏回來,事先是誰也沒有聲張的。
一大早,靜平和寧毅坐馬車去無色庵。
一路上,靜平問寧毅:“若是我們把你母親接回府,老太太不痛快怎么辦?”
“如今也顧不得許多。”寧毅回道,“把母親接回來,父親心中會有所顧忌,祖母也不好再跟建新伯提親了。”
如此確實一舉多得,也正好解決了夏檀的難題。
二人一路到了無色庵,兩個灰衣尼姑迎過來。
從陳氏送到無色庵后,寧毅來了兩回,所以這兩位尼姑都識得他。
無色庵的主持無念師太迎出來,看到寧毅,說了聲阿彌陀佛。
“無念師太,這位是靜平公主。”寧毅介紹道。
無念師太一聽是靜平公主,神色一凜,忙行佛禮:“見過靜平公主。”
“師太有禮。”靜平回禮。
“寧施主和公主想必是來看陳施主的,她這幾日倒是心平氣和許多,此時在后堂抄經。”無念師太道。
“有勞師太在前面引路。”靜平道。
無念師態在前面引路,一路往里面走,一路到內堂的觀音堂。
只見兩名婦人在觀音堂外,看到無念師太過來,旁邊跟著寧毅,忙行禮。
“世子,夫人就在里面。”那兩婦人忙說。
“既然母親在內屋抄經書,我們在這里等一等,等母親抄完再說,也不急于一時。”靜平說。
“也好。”
“不如請公主和寧施主到旁邊的茶堂坐一坐,喝一杯無色庵的清茶。”無念師太說。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靜平道。
夫妻二人跟無念師態喝茶,剛說幾句話,就聽到一名小尼姑過來,說陳夫人過來了。
靜平和寧毅回頭時,便看到陳氏由一名尼姑領著過來。
陳氏穿著灰色的尼姑袍,人消瘦不少。她看到靜平和寧毅時,不由睜大眼睛。
“師太,我們想跟母親單獨主說幾句話。”寧毅道。
“寧施主和公主請便,貧尼等告退。”無念師態說著帶著小尼姑出去了。
陳氏對靜平公主是又怕又怨的,如今看到她,不由說:“公主來這里做什么?”
“母親在這兒過的好嗎?”靜平問。
“我好不好,你想必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陳氏不怎么痛快的說道。
靜平淺淺一笑說:“我想母親應該過的不錯,這里環境清幽,最適合休身養性。”
“……”陳氏一陣氣悶,看向兒子,“子玖,你帶公主來,是特意來氣我的嗎?”
“母親,公主根本無意要氣你。”寧毅說。
靜平道:“我來,是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什么事?”
“寧國侯,要納平妻和貴妾了。”
陳氏聽到此話,只覺得不可置信:“寧奮德他!不可能,絕不不可能!”
“母親,的確是真的,祖母做主為父親納平妻,人選已定,馬上要提親了。而父親納的貴妾梅夫人,也已經接入府中。”寧毅道。
“梅夫人,是梅英!”陳氏驚恐的道。
靜平和寧毅互視一眼,陳氏是知道梅夫人的!
“她怎么會出現?”陳氏仍不肯相信的模樣,身體有些泛軟,“她怎么會出現?奮德,他、他不會這么對我的。”
“母親,你到無色庵的這幾個月,父親可有來看過你?”靜平問。
“……”沒有,一次都沒有,所以他還對梅英念念不忘!
“我聽聞母親寫過數封信給父親,父親可有給母親回過信?”靜平又道。
沒有,她的信都石沉大海,她一直以為那些信根本沒有交到丈夫手中。
“母親,你寫的信,我過目之后最后都交給了父親。”寧毅道。
“……”陳氏只覺得心如刀絞,眼眶泛紅,“當年他答應過我的,他不會納妾,不見見梅英。他只會有我一人,他答應過的。他說過,寧家人一言九鼎,他怎么可以反悔?”
“之前父親的確遵守你們之間的約定,可是你在我父皇母后面前失言無狀,已經犯了大忌諱。如今你身在廟中,父親剛任兵部尚書,身旁不能沒人,納平妻自然是理所當然。”靜平道。
陳氏聽了這話,呵呵的笑起來:“好一人理所當然,寧奮德,你豈有此理!”
“待父親的平妻一入門,府中的中饋便會交由她來打理,若是她生下一兒半女。父親只需要對外宣布你因病去逝,新夫人自然就扶正取代你的位置。”靜平道。
“子玖,你還說你不是帶公主來氣我的,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往我的心窩子里捅。”陳氏痛苦的說。
“母親,公主從來沒有想過氣你,或者跟你做對,你認為我們來這里,真的單單是為了氣你嗎?”寧毅道。
“不然呢?”陳氏一時間像是生氣全無,眼神也失了焦距。
寧奮德找到了梅英,又跟梅英重修舊情,她還能怎么樣?
“母親,我和子玖是想接你下山的。”靜平道。
陳氏聽了這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看向靜平:“公主,當初是你處置了我院里的人,將我送上山的,如今公主要接我下山?”
“是,我來接你下山,只要你不再傷害寧家,不再傷害子玖,我和子玖會幫你穩固你在府中的地位。”靜平說。
“為什么?”在陳氏的眼中,靜平就跟自己的仇人無異,她怎么會幫自己。
“因為你是子玖的母親。”
靜平素來是不想跟蠢人說話的,眼前的陳氏讓她用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去說服。
“母親,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懷疑子玖不是你的孩子?你看他的五官,他跟侯爺生的不像嗎?他和寧三叔生的不像嗎?如果他真的不是寧家的孩子,侯爺和寧三叔會讓他回到寧家,繼承世子之位嗎?”靜平問。
聽到靜平這么問,寧毅也是覺得心塞,母親最讓他心寒的,便是一口認定他不是她的親子。
陳氏一愣,看向寧毅。
其實寧毅的眼睛和嘴唇,跟寧榮和寧華無異,說他是寧家人,外人沒有不信的。
“母親,你的兒子才是你的依仗,為什么你要聽外人的話,跟自己的親生兒子離心?”靜平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