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來年紀輕,臉皮薄,被訓得面紅耳赤,回到賓館就開始洗澡,他還是頭一回用熱水器,弄了半天都沒整明白,只得叫了服務員過來。
服務員是個三十出頭的漂亮女人,打扮得也挺時尚,眼睛看天,正眼都不看徐天來,一家鄉巴佬,又窮又臟,要不是看在方彥明的面子上,她都不想做這一家子的生意。
“這上頭不是標得明明白白,綠色箭頭的是冷水,紅色是熱水,你眼睛不曉得看的啊!”
服務員沒好氣地示范,徐天來唯唯諾諾的,不住賠笑。
方姑父坐著抽煙,屋子里煙霧裊裊,嗆得服務員咳嗽了好幾聲,她連忙打開了窗戶,現在是十一月,風吹進來涼叟叟的,正對著方姑姑躺著的床。
徐天來忙道:“我娘生著病呢,不能吹風。”
“生病還抽煙?不知道二手煙能毒死人嗎?趕緊把煙滅了!”
服務員根本不信徐天來的鬼話,如果方姑姑真生了病,家里人怎么一點都不顧及,還在屋子里抽煙,這么重的煙味,連好人都得嗆出病,病人直接嗆去西天報道了!
方姑父悻悻地滅了煙,他怕又得罰款,才來這半天工夫,就罰了二十塊錢,可不能再罰了。
冷風叟叟地吹進來,徐天來擔心老娘吃不消,央求道:“我娘真得了重病,吹不得冷風的。”
服務員半信半疑,便朝床上看去,房間很小,擺了兩張床后也不剩下多少空間了,徐天來和方姑父都在電視機那頭,看不到方姑姑的臉,服務員站在窗子那兒,背對著方姑姑。
“啊……死人啦……”
服務員突然跳了起來,像被鬼追一樣,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其他房間的客人也被驚動了,一聽死人了,個個都嚇得跑了過來。
徐天來和方姑父也嚇了一大跳,齊齊看向床上,方姑姑臉朝窗戶側躺著,一動也不動,看著像是睡熟了,可卻詭異地安靜,靜得讓人心慌。
方姑父壯起膽子過去了,看清了方姑姑的正臉,臉色變得極難看,徐天來也看見了,顫抖著手探在方姑姑鼻下,腦袋登時懵了。
他娘沒氣了!
“娘哎……你咋說走就走了啊……”
徐天來軟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嚎哭,方姑父臉色鐵青,喉嚨口癢癢,很想聽一袋煙冷靜一下,可不敢,只得硬憋著。
床上的方姑姑臉色鐵青,白色的床單上全是血,她臉上和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眼睛瞪得大大的,透著不甘和絕望,死狀可怖,難怪服務員被嚇壞了。
方彥明接到了賓館電話,他因為查案,和市里的三教九流都有關系,這家賓館也是常來的,服務員有他的電話,立刻就通知了他,方彥明也嚇了一跳。
就算他姑姑是絕癥,也不至于說死就死吧,車站看見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咋去了賓館后就死了?
他離開還不到仨小時呢!
方彥明急匆匆地去了賓館,已經有兩名警察在處理了,服務員報的警,徐天來和方姑父戰戰兢兢地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