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沒有?”
  “還沒呢……你這么急做什么?”
  “你說我怎么能不急,我這不是擔心嘛……”
  耳邊似有人模模糊糊說什么,其中一道很熟悉,筱藕本不想理會,但實在架不住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嘈雜,最后幾乎化為尖銳的噪音凌遲她的耳膜。最后一下幾乎要刺穿她天靈蓋。
  她忍無可忍,驀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她正端端正正躺在熟悉的大床上。
  落地窗掛著的雙層窗簾被人細心拉上一層,窗外朦朧的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既不會太亮刺眼,也不會太暗,靠窗的床頭柜上擺著一支花瓶,是一束鮮嫩欲滴的香檳玫瑰。
  筱藕眨了眨眼,腦子有些轉不過彎。
  她放空心神開始發呆,回憶自己怎么會在自己房間,沉睡之前又發生了什么……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才過了三五個呼吸,還未等她腦子進入工作狀態,一張陌生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她想也不想,憑身體本能旋身一腳橫掃。
  頃刻便將那張臉的主人踩在腳下。
  用被單當武器勒著來人脖子。
  冷冰冰問:“找死嗎?”
  大有對方回答不合心意就收緊將人勒死的意思。
  未經允許跑到她房間的異性,不殺了還留著過年?
  面向大床被擒拿住的趙油:“……”
  感受踩著他背心的腳,他才有了“我不是在做夢”的踏實感。
  “藕藕藕姐——”
  此刻的趙油像是一只被人摁著殼,劃動四肢也無法逃竄分毫的烏龜,脖子上還套著根要人命的繩子——不過這并不能澆熄他的狂喜。
  “聲音有些熟悉,你是誰?誰允許你這么喊我了?”
  筱藕說著收縮力道,明晃晃的威脅。
  趙油:“……”
  他感覺自己的心裂開了。
  當下哭笑不得地舉起右手:“藕姐,這才過了多久,你不認識我了?”
  聽著陌生少年熟稔的稱呼,筱藕陷入沉思。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不僅不認識這個少年,連這個世界她也看不透了。
  首先,少年告訴她,他叫趙油。
  “你說——你叫趙油???”
  筱藕露出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獲得一半自由,但脖子依舊被床單勒著的少年點頭如搗蒜。
  “是是是,你連我這張臉也不認識了嗎?”
  筱藕:“……”
  她一言難盡地看著眼前這個巴掌臉蛋、杏仁眼、膚白貌美、紅唇齒白的碎發少年,幽幽地道:“大兄弟,你這模仿不太到位。趙油什么樣子我能不知道?假扮他得增肥,至少兩百斤。”
  眼前這個少年兩個加起來還沒一個趙油占地方。
  他說他叫趙油,呵呵,騙鬼呢!
  她寧愿相信自己是被黑水潮汐侵蝕了腦子,也不信少年的屁話。
  趙油也一言難盡:“我就知道體重掉太快有麻煩,盛世美顏藏不住了唉……”
  “趙油,人醒了嗎?”
  二人正對峙呢,房門被人從外打開,門外伸出好幾張陌生臉龐,有男有女,年紀不一。
  筱藕:“???”
  半小時后,她被迫聽了一段很荒誕的經歷。
  有個異界來客用她的身體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一段時間,一天前,那個異界來客拍拍屁股走了,身體又還給了她。
  她摁著鈍鈍疼的太陽穴。
  清醒前的一幕幕在她腦中走馬觀花一般掠過。
  無處不在的窺探,數千數萬雙眼睛在暗中窺探她的人生,恣意點評她的優缺點,輕蔑嘲笑和戲謔取樂……她像是被脫光了,丟在無數個鏡頭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屬于她的隱私。
  筱藕:“!!!”
  趙油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異常和顫抖,給其他人使眼色。
  葉駿柘第一個起身:“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先不打擾了……”
  “我、我也想起來鍋里煮著飯呢,我也先走了。”
  “之前跟人約了一起任務……”
  “捎上我一個!”
  沒一會兒,人走得干干凈凈,重新裝修好的客廳只剩下二人。
  趙油道:“藕姐,那些窺視已經沒了。”
  筱藕慢慢平復:“已經沒了?”
  趙油給她倒了杯溫水壓壓驚:“不止是鏡頭,還有那個安優優……”
  裴葉走得很瀟灑,離去前將一些秘密告訴了他。
  至于趙油能不能接受這些超自然的東西,她不care。
  誰也不知道,趙油獲知真相時的表情有多駭人,他甚至想抄起家中菜刀,順著網線將那些看真人秀直播的觀眾一個個砍了腦袋。
  這些人TM是有病嗎?
  一個兩個瘋子也罷了,一整個世界都是這種煞筆?
  隔著鏡頭窺伺另一個毫不知情的人的全部生活,這是什么病態心理?
  “安優優?”
  筱藕捧著溫水,不明所以。
  趙油露出譏嘲的冷笑:“一個開局王炸結果越打越爛的神經病,不用理她。”
  他想,安優優大概是腦子最拎不清楚的“女主”。
  失去金手指失去簽到系統,她好好經營依舊能成為這個世界最耀眼的明星,結果——
  呵呵,謝寒星什么時候覺得將她價值榨干了,她大概什么時候能恢復自由。
  不過,應該不會有這一天的。
  因為在安優優被利用干凈之前,他會先弄死謝寒星。
  是的,他早就想這么干了,在他獲知謝寒星對藕姐下殺手的時候。只是那個時候,那位異界“藕姐”還在,趙油為了維持“從心”和“無害”人設,只能將沾血的獠牙和尾巴仔細藏好。
  除了這樁私仇還有便是立場問題。
  他以后想大展拳腳,以謝寒星為代表的老舊頑固集團肯定是絆腳石。
  至于安優優,趙油不會刻意去針對。
  畢竟,以這個女人的腦子,下半輩子估計也經營不好。
  他正想得入神,腦袋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他醒過神,瞬間擺好無辜的表情,癟嘴。
  “藕姐,你打我做什么?”
  筱藕瞇著眼警告:“我知道你在打壞主意,說,又盯上誰了?”
  趙油:“唉,我這么純良天真的一個人,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筱藕只是嗤了一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油要是單純天真沒壞心眼,他小時候被拐那回還能撐到自己去救他???
  那些手腳不干凈對他出過手的親戚,一個接一個出了事,合著是老天爺開眼了???
  趙油有點兒慫慫地縮脖子,眨眼:“行叭,我聽你的。”
  “希望如此。”
  趙油嘿嘿笑笑,盤腿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遲疑了會兒,時而皺眉時而猶豫時而欲言又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哦,那我放了……不是,我那我說了。”趙油深呼吸,一副悍然赴死的壯烈表情,最后說出口的卻是,“藕姐,明天要開學了,你作業做完了嗎?”
  原先早該開學的,但因為那次拍賣會海獸暴動和一些意外不得不推遲。
  短短一句話,如旱雷打在筱藕頭上,炸得她六神無主。
  筱藕險些失聲尖叫:“她沒幫我寫嗎???”
  異界來客用了她身體,幫忙做個暑假作業當房租咋了?
  趙油歪頭:“大概沒有吧,我前天跟她催了一下作業,她連夜扛著火車帶著小白臉跑了。”
  筱藕:“……”
  艸(一種植物)。
  鹿任家,普普通通的中產富二代,
  這都要感謝爹媽打拼的數百萬家產以及老宅拆遷拿到的上億拆遷款。
  當然,在他臨近大學畢業之前,根本不知道家里這么有錢,全身行頭從不超過三百。獲知消息的第二天,他就開開心心開著生日跑車去追求心儀許久的女神,成了普羅大眾眼中的富二代小開。
  以及——
  很多男頻都市文搶男主初戀女票的炮灰男。
  “臥槽——”
  鹿任家大叫著從床上蹦起來。
  夢中的一切讓他冷汗直冒。
  他喘息著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手指哆嗦打開屏幕,看清時間,淚流滿面。
  “2026年6月26號……呼,我TM重生回來了?”
  他赤腳爬下床,拉開落地窗的窗簾,陡然砸臉上的光讓他不適地瞇著眼,眼眶溢出生理性淚水。慢慢的,喉間溢出嗚咽哭聲,雙手撐著落地窗緩緩滑落蹲下來,抱著膝蓋咬牙痛哭。
  他不知道是自己夢到了未來還是重生到了過去——不管是哪一種,他都要感謝老天爺他全家戶口本——哪怕記憶有些模糊,可一些關鍵又深刻的經歷讓他稍微回想一下都心痛欲碎。
  這還要從他追求了暗戀三年的心儀女神說起——他承認自己不是啥好東西,明知道女神有個竹馬男朋友,依舊展開了激烈的追求攻勢,并且成功追求到手——到手的時候,他還洋洋得意——被呵護的嬌花才能常開不敗,跟在一個三無叼絲身邊能有什么前途?
  結果,他太年輕了。
  上學那會兒看了這么多男頻,怎么就一點兒沒有危機感呢?
  不知道男頻中被搶走初戀女友的男主很吃香嗎?
  這個男主就叫趙展君,鹿任家的女友的前男友。
  她跟這個前男友從初中到高中再談到大學畢業,只是沒結果。
  想想也是,初高中那會兒校園競爭壓力小,又是小縣城學校,學生普遍見識少,口袋有幾個錢就能過得不錯,學習好點兒就能被吹為學霸,趙展君也是矮個拔高了,可但進入大學,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比比皆是,社會的誘惑也隨之增多,原先能算個學霸的趙展君被其他同學比得平庸。
  反觀女神則在校園混得不錯,學習好長得漂亮性格溫柔,誰不想追求?
  趙展君日漸變得陰沉多疑。
  女友家庭條件比他好,他擔心對方背地里瞧不起自己;多買幾件化妝品,他擔心是不是哪個追求者給買的;女友穿得稍微少一些,他就覺得女友是準備勾引其他備胎;女友忙著準備考研冷了他,他心里就窩著火認定女友出軌……隔三差五查查勤,隨機電話問她去哪兒……
  鹿任家覺得這男的真有病。
  其實大可不必,初高中大學十年談下來,人家是什么人心里該有點兒B數,真要沒感情只看錢,大一就能踹了,還能留到大四?說句難聽的話,趙展君這個條件,當個備胎他都高攀啊。
  不過,鹿任家是準備男小三撬墻角上位的,哪里會提醒趙展君?
  他就等著唄,等出手時機。
  等著女神被趙展君一而再再而三挑釁,被其無師自通的言語行動PUA失敗,磨掉了感情鬧分手,他就出手了。學著網上那套茶言茶語,左一句“學姐,你這么幫我,你前男友不會生氣吧”,右一句“不像我,我只會心疼學姐”,趁虛而入,關懷備至,最后成功上位。
  摸良心說,只要綠茶的目標是自己,誰能不愛綠茶呢?
  鹿任家茶藝練得爐火純青。
  談著談著,居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訂婚流程都走完了。
  說到這里啊,他就覺得有件事情很神奇。
  倒不是他有啥特殊癖好,他只是覺得女神跟趙展君初高中大學十年戀愛,居然都沒上過本壘,止步二壘,擱在當下社會非常不可思議——至少訂婚那晚他就有些懷疑人生。
  現在想想真大意了!
  這橋段擱在爽文男頻的廢柴男主身上,不是凸顯男主人格,讓讀者共情的高光橋段嗎?
  老子尊重你,為你守身如玉十年都不敢碰你一下,而你拜金不顧十年感情上了富二代的床!
  多狠毒多惡心多該死的女人!
  兄弟們,讀到這個橋段,是不是拳頭就硬了!
  如果鹿任家不是其中的男炮灰,他的拳頭也要硬了。
  訂婚宴結束,他跟女神度了個甜甜蜜蜜的蜜月。
  回來就發現整個世界都不認識了。
  那個去應聘工作會辱罵HR狗眼看人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又嫌薪水低,送外賣快遞嫌棄是廉價勞動力,最后毅然決然理智家里蹲當宅男,整天跟泡面為伍,一事無成、不學無術、頹廢邋遢,將自己的失意都歸咎給拜金女的趙展君,TM居然逆襲了!!!
  短短兩年時間——
  火爆霸榜的,作者趙展君。
  百億,上億版權的電視劇,作者趙展君。
  兩部接連破七十八億和百億的科幻電影編劇導演制片人,趙展君。
  超級人工智能商業集團的老總,依舊是趙展君。
  不同學科領域的論文一篇接一篇問世,核心期刊都成了他的連載平臺。
  之后有一回,他跟女神偶遇風光無限的趙展君,感慨了句“這哥們是被人穿了嗎,脫胎換骨這么徹底”,然后家里生意突然被人做局破產,一家人只能租小房子打零工度日,所幸生活還能過得去。
  但他不知道,不幸卻才剛剛開始。
  一群混混闖進他家,最后父母沒錢醫治被拖死,他手腳殘廢,還有懷孕的老婆和沒出生的孩子……所有監控都一致“出故障維修”,被捉到的混混都有不在場的人證物證且口徑統一!
  后來知道,破產是趙展君指使的。
  之后的一切遭遇,則是那些想捧趙展君腿的走狗干的。
  趙展君知道消息就摟著新歡——頗有大房姿態的大官女兒——來“慰問”自己和精神失常的老婆,道歉,留了一筆錢,博了個大度的美名。至于那幾個走狗,呵呵,罰酒三杯就當沒事發生。
  呵呵——
  鹿任家從回憶中醒過神,狠狠搓了搓臉,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
  “任家,哪里不舒服嗎?”
  頭頂傳來熟悉的女聲。
  他一抬頭,看到一臉疑惑的老婆,她身上穿著性感的粉色真絲睡衣,肌膚白皙,隔著一段距離還能嗅到她涂的身體乳。鹿任家的心情復雜,記得沒錯的話,他們剛從國外度蜜月回來。
  見他沒反應,老婆又輕聲喚了一句:“任家?”
  “那個,老婆啊,你還記得趙展君嗎?”
  老婆臉上的笑弧逐漸淡下來。
  “突然提他干什么?”
  畢竟誰也不會對一個前一天VX上深情痛哭挽留,結果隔天大鬧訂婚宴,叫罵自己是拜金女,一口一個“不要臉的表子”、“被人玩爛的東西”的家伙有什么好感,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鹿任家暗中捏了捏拳頭,壓下怒火。
  “沒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情要找他談!一!談!”
  他咬重了音,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響。
  “哦,我早上看大學班級群,說他被人打進醫院了。”
  鹿任家:“哈???”
  有這事兒???
  誰能把趙展君打進醫院?
  老婆蹙眉,一臉不愿之色:“我問了問情況,說是一伙人打了就跑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很多人都得了瘋瘋癲癲的怪病,一個個都有暴力傾向,看得人心慌。”
  “瘋瘋癲癲的怪病???”
  老婆:“是啊,癥狀表現為神神顛顛說自己重生或者夢到未來……”
  鹿任家:“……”
  這是病???
  他開始懷疑人生。
  趁著老婆去換衣服的機會,他上網查了查關鍵字,結果——
  更加懵逼了。
  大概他訂婚宴前后,世界各地,尤其華國,陸陸續續多了好多自稱重生或者夢到未來的人——他們一開始當然瞞著,想悶聲發大財,但架不住行為詭異被發現,具體表現在找趙展君抱大腿或者去打斷趙展君的大腿——趙展君被打進醫院次數多了,這群人也被警察叔叔盯上,暴露身份。
  一番盤查下來卻是哭笑不得。
  他們自稱重生、夢見未來,但細究細節,一個個一問三不知。
  經濟如何不知道,社會如何不知道,科技如何不知道……
  N臉懵逼,面面相覷。
  這些人眼中的金大腿趙展君,經過官方重重調查,發現他其實就是個很平庸的普通人,不具備重生者所說的能力,而趙展君本人也有毛病,拒不配合治療,妄想癥很嚴重,叫嚷著自己如何如何厲害。但要問他專業知識,他基礎的都答不上來,更遑論霸榜連載核心期刊了……
  專家們深入研究,認為這是一種奇怪的未知病毒引發的全球范圍的神經性傳染疾病。
  暫時不知道傳染渠道,但可以肯定能人傳人。
  趙展君是這群人中病情最特殊的一例。
  總而言之,官方說得頭頭是道。
  鹿任家咽了咽口水:“!!!”
  原來,他不是重生是得病了嗎???
  雖說有病要去治,但萬一不是病,自己這個重生者不是自投羅網?
  再逛一逛各個公眾平臺,言論五花八門,看得他左右搖擺。
  這種病會傳染,傳染性極強,確診病例每天都在節節攀升。
  社會上人心惶惶,讓很多人不禁想起當年從德特里克堡基地出來的玩意兒。
  專家們都宣傳早發現早治療,患者若是拖延久了,極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神經損傷或者其他神經方面的后遺癥,例如暴躁易怒、妄想癥、暴力傾向、心理變態……
  唯一慶幸的是,它似乎沒什么致死性。
  確診的患者最好居家隔離。
  “老婆,我跟你說個事兒啊,你千萬別害怕。”
  鹿任家忙不迭從家里翻出積壓已久的口罩,給自己戴了一重又一重。
  “啊?什么事兒?”
  “我好像……是有那個什么病……”
  老婆:“???”
  中午時分,夫妻二人帶著一堆藥從醫院出來,鹿任家腦子里還回蕩著醫生的醫囑。
  幸好發現得早啊,再遲一些,你的暴力和自毀傾向會進一步加重。
  鹿任家暗暗嘀咕。
  可不,他醒來的時候非常想抄起刀子去砍了趙展君的腿。
  檢查結果不怎么樂觀,他的病情有點嚴重,需要居家隔離,安心吃藥。
  老婆安慰他道:“別怕,我會陪你一起隔離的。”
  她這個老公,膽小天真又單純,這會兒肯定怕死了吧?
  鹿任家下意識拿出看家茶藝。
  “老婆,你真好。”
  果然,是他得病太嚴重了。
  他老婆明明還好好的,自己居然夢到她為了保護自己,被混混凌辱到失了孩子發了瘋,最后又被趙展君那個有大房范兒的女人激得跳樓自殺。
  唉,真是可怕的夢,幸好是自己病了不是真的。
  因為要隔離,二人也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去了趟超市屯生活用品準備回家。
  路過某個堆滿甜辣醬的貨架,他看到一個很奇葩的仁兄。
  是的,奇葩。
  頭發染成青灰色,戴煙灰色的美瞳,長相一等一出色,像是漫畫走出來的帥哥,購物車堆滿各式各樣的食材——好家伙,家里是要辦酒席嗎——最惹眼的,還是購物車上大爺坐姿的“大熊貓”。
  啊,不,“大熊貓”不大,應該是小“大熊貓”。
  鹿任家道:“兄弟,你家這只松獅品相不錯啊。”
  染成熊貓怪像真的。
  下一秒,那位仁兄和熊貓齊刷刷看向他。
  鹿任家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心理壓力。
  他不好意思道:“啊,難道不是松獅嗎?”
  仁兄唇角含笑:“的確不是松獅。”
  鹿任家撓頭:“啊,抱歉,我對寵物不是很了解,還以為是松獅犬呢……”
  仁兄笑而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鹿任家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只“染成熊貓的不知名小狗”瞪了他一眼。
  鹿任家嘀咕:“精明的樣子……不像國寶,怪像個人的……”
  隱約,他聽到身后有人聊天,是一男一女。
  那位仁兄噗嗤笑出聲。
  緊跟著有個女的說:“你再笑?”
  仁兄忍笑:“行行行,我不笑了不笑了,阿葉,別生氣嘛……”
  “你什么時候能解決完……回溯一次搞出這么大紕漏……”
  仁兄道:“唉,我那不是趕著想去見你嗎?再加上小世界被造成那樣,底子很不好,這才導致那么多人想起來的……所幸現在局勢又不亂,除了姓趙的,也無人傷亡,我們權當看個熱鬧。”
  女的:“你奪筍啊。”
  仁兄笑道:“不‘奪筍’,阿葉口糧哪里來?”
  鹿任家好奇扭頭看去,卻見仁兄推著小山高的購物車,和坐在小山上的“染成熊貓的不知名小狗”拐了個彎走了,沒見到有女的。
  嘖,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