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姐，你那個金手指培訓班還帶減肥效果啊？”
裴葉正在收拾那幾張工作桌，遠遠看感覺到地面咚咚作響，不用抬頭也知道二樓那位大噸位下來了。余光隨便一瞥，見他活像一只超大超肥蝴蝶飄似得飛了過來。
“你這不是廢話？”
“一直訓練下去會瘦到什么程度？”
裴葉道：“自然是最健康勻稱的程度，你身上肉太多，阻滯靈氣流通的雜質也多。不過你放心，隨著經脈貫通，那些雜質會慢慢排出體外，有利于日后修行，外形改變只是順帶……”
誰知趙油脫口而出道了句。
“這不行這不行。”
裴葉：“？？？”
此時的她一腦門子問號。
什么“這不行”？
是金手指培訓班效果不理想，還是……
她還未有定論，便聽趙油抹了一把臉，從下至上，指尖又從微濕的發間穿過，語出驚人：“我不能瘦下來的……藕姐，你知道我為這一身肉花費多少心思嗎？瘦下來我的努力就廢了。”
裴葉：“？？？”
趙油對上裴葉詫異又茫然的眼神，怔了一下，才想起來藕姐失憶了。
他只得無奈直言：“……說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真是故意胖成這樣的……”
裴葉將趙油上下打量一番。
后者實在是太胖，裴葉連基本的骨相都看不太清楚，也摸不準這位瘦下來是什么模樣。不過俗話說“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瘦下來肯定比贅肉滿身、一臉肥肉的樣子好看。
趙油卻說他是故意變胖的。
其中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
其實這事兒說來也不復雜，趙油小時候長得玉雪可愛，還是他老父親唯一的兒子，自然受偏寵。那會兒他的老父親身體病弱看著沒兩年好活，覬覦家族產業的親戚想瓜分吃絕戶，自然不能讓趙油活著。于是派人將趙油拐騙丟進深山老林，讓他在那里吃足了苦頭，險些喪命。
之后被筱藕救回來，他被餓怕了，染上嚴重的暴食癥，體重飛速飆升。
胖了，也丑了，再加上他老父親娶了后媽有了漂亮新兒子和女兒，慢慢也開始不待見他。隨著后媽在家里話語權和地位的增加，趙油左右琢磨琢磨，他覺得自個兒還是“爛”著好點。
既能減少后媽的虎視眈眈，也能減少有心人的靠近。
如果真有人看到他這副尊容還不介意，反而與他真心相交，那肯定是真愛。
趙油嘆道：“藕姐，你不知道，長得丑也有長得丑的幸福。例如能少很多沖著臉來的鶯鶯燕燕，本來我的能力就讓我很頭疼了，若是來一批看上我臉或者身體的，再跟安優優一樣，一個照面就從上床想到未來孩子的姓名，我會很頭疼啊，這叫性騷擾好不好？”
裴葉目光變得奇怪，看得他毛骨悚然。
“我哪里說得不對嗎？”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臉太有信心了？”
他長著這么一副尊容，怎么會以為瘦下來一定是驚天動地大帥哥，有無數男女對他性騷擾？
誰給他的勇氣？
趙油自信道：“你要相信遺傳的力量。”
“那還有個詞叫‘基因變異’呢。”
挑著父母優點長，即便父母長得丑，孩子也能男帥女靚。
挑著父母缺點長，即便父母長得美，孩子也能丑得驚天動地。
趙油登時心虛了一瞬，嘀咕道：“……不能吧，我小時候的照片還是很俊的……”
“小時了了，大時未必佳。”
裴葉眼睛斜睨，丟給他一個白眼自己體悟。
“不管你是為了自保還是別的原因才讓自己維持這個肥碩模樣，現在都不該繼續下去。”
因為趙油的真誠，裴葉說話也多了幾份認真：“容我說句僭越的，你小時候沒自保能力，自污的確是個法子，但現在已經長大成人，繼續被動防守就是最愚蠢的選擇。糟蹋自己的外表換取你后媽對你的輕蔑，相當于將主動權交到對方手里。她可以因為你長得不堪入目而輕視忽略你，可你對她所生兒女而言始終是絆腳石。對不對你動手，全看她的心情而不是你的長相。”
趙油怔愣片刻，喃喃：“藕姐，可是我……”
盡管裴葉一直認為強扭的瓜不甜但能解渴，但考慮到自己這具馬甲跟趙油是朋友關系，不好太強人所難，便道：“如果你真堅持，我也可以收回金手指培訓班的訓練。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繼續訓練下去，不久未來就能具備與異獸廝殺的能力，代價是你瘦下來恢復本相。如果你現在放棄，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你想維持現狀還是別的，看你自己選擇。”
“還能收回訓練？”
剛才還說要么成材要么成棺材呢，合著嚇唬人啊。
裴葉道：“僅此一次特例。”
趙油：“……”
他想起金手指培訓班的經歷，咬了咬牙。
“那我不收回。”
“又改變心意了？”
“對，改變心意了。倒不是因為別的，單純就想讓藕姐看看我瘦下來是不亞于謝寒星的帥哥！”
相信遺傳的力量！
裴葉：“……”
雖然沒見過謝寒星，但根據言情小說男主最帥定律，其相貌必然不差，也不知道趙油上哪兒來的自信。裴葉想不明白，真人秀直播間的觀眾也想不明白，甚至有人因此開了個賭盤。
賭什么？
賭趙油瘦下來是帥哥還是丑男。
鑒于趙油在安優優直播間是炮灰猥瑣男，她的粉絲一致認定趙油是丑男，長得胖丑，瘦下來也不會變成潛力股。倒是其他觀眾不受安優優的濾鏡影響，非常看好這位大胖子華麗變身。
買定離手，是帥是丑，守著“筱藕直播間”，坐等揭秘啦。
噗嗤——賭帥的，怕不是沒看過謝寒星大帥哥的樣貌，這猥瑣臭胖子哪里來的自信？
丑人多作怪！
直播間依舊臭魚漫天，裴葉也沒心情去看，因為她正低頭……
抄作業！
趙油一臉為難看著裴葉奮筆疾書，筆桿子快得要帶出殘影了，時不時從旁指點裴葉。
“藕姐，你作業會不會抄啊？選擇題要故意錯幾道，不然全部一模一樣很容易被老師抓的。這種閱讀理解或者回答題目，也要組織一下語言換成自己的，刪刪減減，調換一下順序……”
跟裴葉比起來，趙油非常有抄作業的心得體悟。
裴葉抄作業抄得頭都大了，火氣上涌。
“你閉嘴。”
趙油垂眸看了一眼裴葉的作業和字跡，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
其實書面作業還算省心，麻煩就麻煩在還有實踐作業。所幸只是幾個黃級評價的低等任務，也不用跑太遠，她有把握在開學之前補上大半，之后的事兒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最壞的結果也只是被退學。
當然，若是可以，她還是想幫筱藕拿到畢業證和異士執業資格證。
“你現在閑得沒事干嗎？”
裴葉抬起頭，一眼就看到沒事兒歪在沙發吃西瓜的趙油，只覺得礙眼。
趙油一勺子挖了一塊大西瓜塞進嘴里，兩頰鼓鼓：“是啊，我作業都寫完了，閑得沒事干呢。”
“那你想辦法弄一些我們工作室的傳單，出門拉一拉生意。”
趙油怔了一怔，似乎沒想到裴葉真這么干。
“藕姐，你真舍得？”
“什么舍得舍不得？”
趙油道：“金手指培訓班啊，這玩意兒說起來也是個掛呢。”
裴葉馬不停蹄地抄作業抄了三天，趙油也在金手指培訓班上了三天課。
他慢慢就體悟到個中好處了。
體重穩步下降，身體卻沒任何不適，反應速度和五感也有顯著提升。他早上還能縱身提氣，輕輕一躍跳出墻門去買菜。因為沒跟人實打實打一場，也不知道自己格斗技巧增加了多少——他也不是沒想過邀戰藕姐，結果卻跟金手指培訓班那位教官一樣，上來就將他摁在地上錘。
因為現實不是金手指培訓班，他在現實受傷是真的受傷，而不是只留下痛覺，所以，他被胖揍兩回就不敢再惹裴葉的霉頭，老實很多。
這么大的變化，僅僅三天就能辦到。
若不提各種辛苦和血淚，的確稱得上“金手指培訓班”。
裴葉好笑道：“你先前不是很不爽安優優有個系統金手指？還酸了一陣子……”
趙油重申：“我說了我不是酸！這兩件事根本不是一碼事。安優優是靠著作弊器金手指，輕輕松松獲得與自身努力付出不匹配的好處，虛榮虛偽，踐踏旁人的努力和汗水。藕姐這個是奇遇又不是不勞而獲，你也沒跟安優優一樣到處打壓別人炫耀自己，怎么能一樣？我是擔心，金手指培訓班被外人所知……會不會影響你的安危……要不，等你實力強些，工作室再開張？”
不說金手指培訓班的訓練效果，只說現實三四分鐘，內部二十四小時這一點，也值得任何人覬覦眼紅了——這相當于比其他人多一倍壽命，做什么事情都能事半功倍！
裴葉渾不在意地揮揮手。
“不用，你想多了。”
趙油還想勸，最后還是將話咽回肚子。
這時，裴葉突然想起什么：“哦，對了，盡量找被安優優打擊過，跟她關系不好的。對了，我們金手指培訓班也不是什么牛鬼蛇神學員都接，你要記住，天賦不重要，心性品格最重要！”
心性要是不好，這條路也走不遠。
趙油越聽眼神越復雜，視線飄過裴葉那一手陌生筆跡。
垂眸，又挖了兩大勺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