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在一排小屋的左邊。
楊飛躡手躡腳地靠近。
廚房之中,什么人都沒有。
灶上一壺開水,燒得嗚嗚作響。
楊飛心中不免奇怪。
那個奇怪的廚子,去哪了?
廚房后門微微掩著,開了一條細縫。
楊飛悄悄穿過廚房弄堂,探出頭去。
廚房后面,是一個小小的后院。
院子中間長著一棵梨樹,而廚子阿福就蹲在梨樹前。
他的后背,在劇烈地抽搐著,肩膀一聳一聳。
他把臉頰擦在粗糙的樹皮上。
“嗚嗚,兄弟們,我好想你們。”
“特么的,老子這樣活著有什么勁兒?”
楊飛大吃一驚。
這位莫測高深的阿福,竟然一個人躲在后院,放聲大哭。
只見他的眼淚,洶涌而出,打濕了梨樹樹皮,撲簌簌滾落在地下。
他哭得那么傷心。
好像一個失去了同伴的孩子,似乎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
“今天,我又看見那個小王八蛋了。”
“特么的,他長大了,更可惡了。”
“老子一見他,喜歡得胸口都險些爆炸了。”
“看見小王八蛋,老子又想起了咱們飲雪樓的兄弟,王八蛋,天殺的……”
阿福的眼淚,嘩啦啦地流著,嘴中卻罵罵咧咧。
楊飛驀地聽到“飲雪樓”三個字,驚得呆了。
那不就是傳說之中的武道第一圣地嗎?
由武神親手所創,而成了絕響的驚世之作燕如真經,就在飲雪樓完成。
這個人,竟然是飲雪樓舊人?
楊飛目瞪口呆,手心出汗,呼吸急促。
傳說之中,飲雪樓被雷火轟擊,已經化成虛無。
而飲雪樓舊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都變成了傳奇之中的傳奇。
楊飛萬萬沒有想到。
自己居然在這個地方,見到了傳說之中的飲雪樓舊人。
突然,廚子猛地抬起頭。
他一眼看見了楊飛,頓時勃然大怒。
“小王八蛋,誰讓你進來的?”
他一邊喝叫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擦去臉頰邊的眼淚。
楊飛愣愣地看著他:“福爺爺,你怎么了?”
“呸,老子有這么老嗎?”
阿福呸了一口,突然伸手遙遙一抓。
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沒有任何預兆地禁錮住了楊飛的身子。
虛空之中,似乎涌動著一股無法言說的力量。
楊飛身子懸空,無法動彈。
他周圍三米以內,無數空氣離子噼里啪啦爆鳴著,好像靜電反應。
然而那一股龐大得無法抵御的力量,卻越來越厚重磅礴。
楊飛體內的九極,陡然發動。
可是哪怕他無論如何掙扎,全身肌肉都紋絲不動。
別說掙扎,就連一根汗毛都靜止不動。
此時此刻的楊飛,就好像琥珀之之中的蒼蠅似的。
他眼睜睜地看著外邊的世界,也能感覺到周圍的變化。
然而,他就是沒有辦法動彈,也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阿福雙手負在身后,得意洋洋地走到楊飛的面前。
“怎么樣,動不了吧?哈哈哈。”
楊飛又驚又怒,卻又感覺到深深的恐懼。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厲害的強者!
在他的面前,別說楊飛。
就算薛明臺、龍王這些所謂的強者,也不過是過家家的小孩子而已。
楊飛體內四極合一,全都運轉到了極致。
他想掙脫這無形無影的禁錮,可卻沒有任何作用。
此時此刻的楊飛,儼然成了砧板上的魚兒。
阿福隨手折了一根樹枝,繞到楊飛的身后,嘿嘿一笑。
“你小子沒有禮貌,老子替你師父教訓你。”
他說著,唰地一聲,枝條抽向楊飛的皮股。
他手中的枝條,柔弱無比,似乎一碰就斷。
但是抽在楊飛身上,卻仿佛鋼筋鐵線似的,無比疼痛。
卻又傷皮不傷骨。
楊飛疼得一咧嘴,心中怒氣勃發,偏生又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屈辱和氣惱,讓他的眼眸,仿佛要噴出火來。
阿福哈哈一笑。
“你瞪眼有什么用,有本事破了老子的絕對領域啊?”
“沒本事就乖乖把皮股撅起來,讓老子抽著玩兒。”
他說著,刷刷幾聲,連抽了楊飛皮股數下,丟下枝條,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阿福繞到楊飛的面前,笑瞇瞇地看著他。
“怎么樣,想報仇嗎?”
“你記住了,等你有一天練成九極,到這里找老子。”
“老子心甘情愿讓你抽,沒有本事的話,別來招老子煩。”
楊飛心中一動。
這個阿福對自己,似乎沒有什么惡意。
而且他的神情之間,還帶著長輩對后輩,深深的期盼。
阿福說完,神情又恢復了剛才的悲愴之色,聲音深沉。
“楊小鳥,你記住了,好好修煉九極,等你練成了,我帶你去龍吟寺。”
“到時候你什么都明白了,現在什么都別來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說著,轉身離開,身形一晃,就上了墻。
阿福似乎想起了什么,卻又轉過身來。
“對了,別叫老子福爺爺,老子是你師伯。”
“什么,師伯!”
楊飛心中,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從未聽說,壽鏡公有同門師兄弟啊。
而且這個師伯的功夫,比起師父來說,簡直有天壤之別。
阿福看出了楊飛眼眸中的疑惑,哼了一聲。
“老狐貍那個廢物,不是你真正的師父。”
“呸,老子和你說不清楚。”
他說著,身形一晃,就到了圍墻外邊。
約莫兩三秒后,楊飛的身子,才凌空摔了下來。
他渾身癱軟,落地的時候,差點沒摔一個大馬趴。
楊飛顧不得多想,縱身一躍,上了圍墻。
他急切地搜尋著阿福的蹤跡。
可惜,圍墻外邊,茅草枯黃,白楊樹寂然。
卻早已經失去了阿福的蹤影。
楊飛的內心,受到了無法言說的震撼。
原來武道修到最高境界,竟然可以達到這般神奇的境界。
這樣的手段,已經和傳說之中的神仙佛祖,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龍吟寺到底是什么地方,藏著什么大秘密?
自己的師父,到底是誰?
而這位師伯,卻因為甘心隱居在這里,當一名雜役?
十年前,飲雪樓覆滅,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如果是人禍的話,就以剛才阿福師伯施展的神通,都沒有辦法抵御。
那敵人到底強大到了什么程度?
種種疑問,在楊飛的心中轉動著。
他恨不能撬開自己的腦袋。
看看記憶碎片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