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
美聯儲如市場預料那樣選擇了下調聯儲利率。
但令很多人不解的是,美元并沒有如各大投行分析那樣再次下跌。
相反。
美元在作為盤中走低后突然掉頭翻轉向上,一個深形‘V’字的走勢,大漲超過百分之二。
美元指數的走強,就意味著其他國家貨幣的貶值。
以日元為首的其他國家貨幣,幾乎走出了完全相反的走勢。
日元,在盤中快速上漲后,凌晨三點鐘急速跳水。
最終以‘A’的走勢大跌百分之二收盤。
日本,那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
日元,則是亞洲貨幣的牌面。
日元大跌之下,亞洲幾乎所有貨幣緊跟其后,在當晚幾乎都跌幅近百分之一左右。
美元在國際上的穩定性,單日大漲百分之二那可是非常罕見的。
一根巨大的陽線,生生改變了已經轉成空頭的趨勢。
一陽吞五陰。
強勢無疑的上漲形態。
在日元和美元完全相反的走勢影響中,很多人都能看出新興市場國家的經濟有點不妙。
早上,香港恒生股市開盤。
緊隨道瓊斯工業指數和納斯達克指數昨晚的走勢,跳空上漲了超過四百個點。
到了上午,亞太地區股票市場都已經開盤。
和恒生指數一樣,日經、泰國SET、馬來亞、印尼等過的股票市場全部向上跳空高開。
但新興市場國家的股市,并沒有如日本、香港市場那樣一直笑到最后。
以泰國為首的股市,在高開之后即快速跳水走低。
股票市場是經濟的晴雨表。
東南亞各國股市的反常走勢,意味著市場并不看好這些國家的經濟。
除了股票市場,這些國家的貨幣,在作為也跟隨日元大幅下跌。
包括最近漲幅巨大的泰銖。
穩定了固定匯率的泰銖,遠期外匯價格也出現了近百分之一的大跌。
喬治.金,作為渣打銀行最高執行人,巨石資本高級管理層,哪里會不知道公司的戰略計劃。
不過也正是這點,讓喬治.金很無語很吐血。
現在,新興市場國家的金融市場遭到美國和日本金融體系壓制,就是趁機突破進攻的最好時機。
泰國的股債雙殺,完全可以造勢一舉打破泰國最后的壁壘。
可是,他家老板,眼前的這個混蛋。
突然跑來跟他說了一大堆廢話后,告訴他人家要回家過年了。
見鬼的過年。
距離華國的春節還有一個多月好不好。
喬治.金感覺自己的心好累。
別人家的老板,哪個不是兢兢業業勤勤勉勉。
工作到晚上兩點下班,早上六點鐘起床,那都是常態。
可他家這個混蛋老板,簡直就跟上山放羊一樣,從來不認真對待工作。
老板,我只是個打工的啊,你能不能不要把什么都扔給我。
你能不能像個正常點的老板,抗起你該抗的擔子。
喬治.金在心里暗自腹誹。
那所有的幽怨,最終化為了幾個字。
你這是在放羊么。
作為最高統帥,趙江川很能理解喬治.金的心情。
他真的很理解。
這一次,泰國央行對國際資本的圍剿并不是沒有付出代價。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從情報部門的統計數據分析結果看,泰國央行將泰銖拉升到23的兌換價,至少耗費了壹佰億美金。
而泰國的外匯總儲備對于其他人而言云里霧里。
但趙江川很清楚,泰國的美元儲備,只有三百億出頭。
以目前巨石資本累計持有的泰銖資產,有很大概率直接沖垮泰銖的最后防線。
不過趙江川并不想這么做。
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泰銖。
或者說,他的目標從來都不僅僅是泰銖。
在喬治.金幽怨的眼神中,趙江川安慰道。
“喬治,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既然渣打這邊有你在,我在與不在又有什么區別,你說是不是。”
這貨在收買人心。
喬治.金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不過,他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信任是世界上最難得的一種東西。
對于喬治.金這種人而言,就更清楚信任有多么的稀有。
站在喬治.金的角度上,他有著自己的定義。
如果說商業對壘是兩軍交鋒的話,他只是一個敗軍之將罷了。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無論過去的喬治.金有多么優秀,但在銀行業第一賠錢貨這個名頭下,足以抹殺他過去所有的優秀。
在渣打被巨石收購的時候,喬治.金已經做好了被趕出渣打的準備。
但最終,他沒有選擇離開。
因為趙江川曾經問過他,是選擇永遠做那個我把渣打虧到破產的喬治.金還是選擇把渣打帶入輝煌的銀行投資家。
逃避,是懦夫的行為。
喬治.金選擇了留在渣打。
然后,他被升職為全球執行總裁。
那時候,喬治.金覺得是巨石資本剛拿下渣打,趙江川沒有太多的人好用所以臨時安撫他。
他在心里依然抱著哪天被炒魷魚的打算。
可是現在,他怎么也無法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了。
既然渣打這邊有你在,我在與不在又有什么區別,你說是不是。
這是喬治.金覺得根本就無法承受的信任。
作為渣打最高執行官,他清楚公司戰略的具體方向。
如今的渣打,已經不再只是純粹的銀行業務,它將要在巨石資本的戰車下和一國央行爭斗。
這種級別的較量,已經超出了喬治.金所接觸的最高層次。
一旦失敗,最近那些做空泰銖的投資公司就是下場。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掌舵人卻完全放權給了他。
這到底是絕對信任還是愚蠢呢?
最終,喬治.金選擇了前者。
如果輕而易舉打敗他的趙江川都是愚蠢,隨手坑了全球最頂級的家伙都是愚蠢,那這個世界上怕是再也沒有更蠢的人。
喬治.金下意識攥了攥拳頭,他深吸一口氣道。
“趙,為什么...”
喬治.金的話沒有說完。
不過趙江川明白他是想問什么。
為什么?
趙江川笑了笑。
還不是因為你小子將來能做到英格蘭銀行行長的職位上。
不過來給我打工,那我不是虧大了。
將來的二十一世紀,最缺的可就是人才啊。
在喬治.金的疑問下,趙江川一本正經道。
“喬治,我們華國有句話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的能力。”
“可是...”
“怎么,你覺得自己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說不行。
喬治.金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心中的那份激動。
“趙,謝謝你!”
“哈哈,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用說謝謝這兩個字的。”
“老板,那接下來我該怎么做,是不是該賣出泰銖了。”
“不,繼續在市場上吸收泰銖,如果泰國方面需要美元的話,你只管借給他們。”
“什么?”
喬治.金震驚道。
在這個關口,趙江川居然說繼續吸收泰銖。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趙江川居然說泰國方面需要還可以借給他們美元。
開什么玩笑。
這不就是等于自己給別人一把刀來砍自己么。
喬治.金古怪的看著自家老板。
那眼神,似乎是在判斷那家伙是不是個傻子。
趙江川也不介意。
他站起身,走到了喬治.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喬治,目光要放長遠一點。
泰國,就那么大,就算是把泰國所有人都給當豬肉賣了,又能賣多少錢呢。你忘了我告訴過你,我們是救世主而不是撒旦。
所以,我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泰銖。
從來都不是。”
目標不是泰銖?
喬治.金有些頭暈。
目前,巨石資本的各種戰略明顯是在針對泰銖,可是趙江川卻說目標不是泰銖。
這怎么可能。
不過喬治.金并沒有再繼續追問。
相比這些,他更在意趙江川說的那個我們。
我們,而不是我。
曼谷。
羅伯特盯著桌子上的一桌美食在不斷沉思著。
他很餓了。
不過,他卻不敢吃。
上一次,他因為用手在衣服上擦掉咖喱,導致他那件昂貴的西服只能扔垃圾桶里。
不但如此,他還一度成為了很多人眼里的笑柄。
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再干那種蠢事了。
羅伯特忍著饑腸轆轆的感覺,不斷的盯著桌子上的美食。
眼角,卻時不時掃著手邊的衛星電話。
跟羅伯特一起的方中圓不明就里,他疑惑道。
“老羅,吃飯啊。你不餓么?”
當然餓。
我特么都快餓死了。
可萬一那家伙再打電話來怎么辦。
都怪這讓人惡心的泰國,吃飯居然用手抓。
一群未開化的蠻夷。
對于那個人,羅伯特不敢抱怨,他只好將幽怨都撒到了泰國飲食的不文明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
羅伯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一點三十五分。
這個點,已經過去了吃飯時間。
那肯定就不會在吃飯時間打來了。
羅伯特長出一口氣。
餓了半天早已饑腸轆轆,他趕緊抓起桌子上的食物就開始狼吞虎咽。
咖喱土豆雞塊、咖喱牛肉、榴蓮飯。
拋開用餐的方式的話,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久餓之下。
羅伯特的紳士風度早已經不見。
他雙手盡出,左右手拿著不同的食物往嘴里送著。
忽然,羅伯特風卷殘云的動作為之一滯。
在他以為那部電話應該不會在飯點響的時候,偏偏又響了。
“鈴鈴鈴...”
那尖銳的鈴聲,讓羅伯特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他的左手,沾滿了黑黃色的咖喱。
他的右手,全部都是榴蓮那種淺淺的黃色。
“鈴鈴鈴...”
那不斷響著的電話鈴聲,讓羅伯特慌得一逼。
他顧不上其他,趕緊用手在身上胡亂擦抹起來。
鬼使神差下,羅伯特有了一種獨特的明悟。
掩耳盜鈴。
羅伯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這個成語是什么意思了。
“蘿卜頭,用餐了么?”
“用、用過了。”
羅伯特違心道。
“那很好,上次讓你浪費了一件衣服,我深感抱歉。”
滾蛋吧你。
你還會抱歉,你要是抱歉就不會這個點打來電話了。
羅伯特幽怨著想。
但他嘴里,卻一點都不誠實。
“老板,那是我的榮幸。”
“好吧,蘿卜頭,為了這份榮幸,我要交給你一個光榮的任務。我想,你一定會非常喜歡這份任務的。”
在聽完趙江川所說的任務后,羅伯特久久不語。
確實如趙江川說的那樣,羅伯特非常喜歡這個任務。
喜歡到,簡直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難道我羅伯特的春天要到了?
如果這算任務的話,那羅伯特真希望以后天天都有這種任務。
羅伯特難以置信道。
“老板,您剛才說的是真的?”
“當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可以和老方的任務換下。”
“哦,不不。贊美老板,榮譽騎士羅伯特以騎士的榮譽發誓,一定會超額完成任務。”
“OK,那就好。不過要注意身體哦。現在,把電話交給老方。”
羅伯特在身上胡亂擦拭的時候,方中圓就笑的幾乎攏不住嘴。
他就不明白了,好歹是堂堂的英國貴族,怎么會對自家老板怕成那個樣子。
完全沒必要啊。
老板脾氣那么好,又不會吃人。
對此,方中圓那是深深的鄙視。
鄙視羅伯特的奸詐,鄙視羅伯特那種不要臉的拍馬屁方式,更鄙視羅伯特這廝的見風使舵。
因為,自從羅伯特到了公司后,方中圓就感覺到自己的地位日趨下降。
沒辦法。
外來的和尚好念經。
相同。
歪果仁的馬屁也更讓人舒坦。
偏偏,自家老板最喜歡的就是被人拍馬屁。
越讓人嘔吐的馬屁,自家老板就越享受。
但可惜的是,那種讓人作嘔的馬屁,方中圓怎么也學不來。
特么的。
歪果仁的膝蓋不會打彎,歪果仁都是一根筋。
全特么騙人的玩意。
所以,在羅伯特慌得一逼用手在身上胡亂擦著的時候,方中圓毫不客氣的嘲笑出聲。
他淡定搶過羅伯特面前的咖喱牛肉,狠狠撕咬一塊咀嚼出聲。
“是,老板。我知道了,老方,老板讓你接電話。”
方中圓傻眼了。
毫無準備的他在意識到什么后,趕緊將手在身上摸了幾下接過了電話。
“饒班,您找我?”
“老方?你沒事吧?”
“嗝,沒事。剛才在吃飯。”
“好吧,這個該死的蘿卜頭。老方,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安排人“
五分鐘之后。
方中圓掛斷了電話。
他眨了眨眼睛,在思索著趙江川交給他這個任務的目的。
簡直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手段。
接著,方中圓忽然笑出了聲。
坐在他對面的羅伯特,一身白色西裝上到處沾著黃色的痕跡。
咖喱、榴蓮。
混合起來,看上去就像是屎一樣。
榴蓮散發的那種味道,和那屎黃的顏色,怎么看怎么怪異。
“哈哈...”
“哈哈...”
在方中圓狂笑的時候,羅伯特也突然笑出了聲。
方中圓的身上,也到處沾滿了屎黃色的咖喱和榴蓮。
兩人互相譏諷一番后,方中圓開口道。
“老羅,老板給你的什么任務?“
”艸女人,艸遍泰國的女人,你呢。”
“花錢,扔錢,撒錢。”
“哈哈.....”
方中圓和羅伯特兩人相視一笑,頓時狂笑出聲。
那笑容,就像是兩只咧著大嘴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