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易深知,盲目的自信最為可怕。
便拿這次對戰來說,盡管他已不斷拔高了云三公子的強大,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與之一戰。
彼時,戰況激烈,生死瞬息,他來不及細細回味。
而此刻慢慢品咂,若非機緣巧合,他早已化作殘尸一具。
當是時,云家三公子激發了一階四級冰劍符,冰劍符產生的符場瞬息將許易激發的疾風符符場吞噬殆盡,隨即迸發出毀天滅地的可怖威力,
許易深陷冰劍組成的暴風眼中心,甚至來不及思索,下意識的便組織起了防御。
他先激發了火之真煞,組成了渾厚的煞墻,再更換了百靈戰衣的中品靈石,激發了百鱗戰衣的護體光罩,又用念墻在光罩之外組織了第二道防御,最后運轉了玄霆淬體訣。
這四道防御,看似固若金湯,足以承擔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實際上,一階四級的攻擊性奇符,跟本不是陽尊以下能夠承受的,許易僥幸未死,全在于冰火相克四字。
他修行的是萬中無一的火之真煞,修行到他如今的境界,火之真煞已綿密豐沛如海。
冰劍符激發的冰劍風暴,雖然威力絕倫,而許易激發的火之煞墻,亦是綿延不絕。
可怖的冰劍風暴,撞上了火之煞墻,豐沛絕倫的冰霜之力,頓時將煞墻擊的粉碎,隨即又如碾碎豆腐塊一般,沖破了許易倉促間組織起的念墻。
冰霜風暴余勢未歇,又撞上了百靈戰衣激發的護體光罩,再度將護體光罩碾的粉碎。終于,冰霜風暴將許易湮沒。
許易倉促糾結起的四道防御,終于沒能抵擋住一階四級冰劍符爆發的可怖威力。
然許易被冰霜風暴吞噬,周身的火之真煞依舊綿延不絕的涌出,所謂的冰符威力,絕不僅僅在于爆炸時的硬打擊,更多的是附屬在水系冰劍的屬性打擊上。
冰劍之力能輕松的穿透皮肉,腐蝕經絡,偏生許易周身火之真煞不停游走,汩汩的火之真煞源源不竭,生生不息,冰劍能攻破他的肉身防御,卻不能用爆發的屬性之力侵蝕許易的骨骼經絡。
更關鍵的是他匆忙糾結起的四道防御,擋住了冰符爆發的第一波也是最難阻擋的爆炸之力。
整個過程驚險無比,許易應對的也十分巧妙得力,最后的結果,也令人滿意。
可此刻他回想起來尤覺得后怕,倘若云家三公子激發了這張一階四級符箓不是水系符箓,而是其他屬性的符箓,那他此刻還能安然無恙的靜坐于密室之中嗎?
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場機緣巧合,而許易最畏懼的也就是這種機緣巧合。
因為這種機緣巧合往往不能為己所掌控,豈非等若將命運扔進了賭場?
靜坐許久,許易猶自心潮起伏,又暗暗將謹慎小心四字,往心房深處鐫刻了下去。
忽的,他又想起了,當時對戰的另一番異變。
他激發的那張疾風符,竟在激發符力的一瞬間后,功效全無。
仔細算來,迄今為止,許易使用過的風符,已不下百張,卻從未遭遇此等異變。
他敢斷言,必定不是疾風符本身出了問題,問題的關鍵,恐怕得著落在云家三公子打出的那張冰符上。
他記得很清楚,云家三公子打出那張冰符后,一道青光閃過,疾風符的符力,便消弭無蹤。
顯然,問題便出現在那張冰符上,可為什么出現此等異變,許易打破頭,也想不出絲毫的關竅。
就在他沉吟之際,腰囊中的傳音珠有了動靜,催開一聽,卻是云明滅的聲音,“許易,云三之死,可與你有關?”聲音頗為急促。
許易冷道,“我只與你一枚傳音球,是留著我有事尋你時使用,卻沒讓你用來找我。你消耗掉這枚傳音珠找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問此等無聊之事,明滅兄當真是好膽量!”
云明滅道,“你就別掩藏了,旁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卻知道,云三既亡,也只可能是死在你手下,旁人沒那個本事,更沒那個膽量。許兄,跟我你還有必要掩藏,真沒想到,你不但膽大包天,而且艷福不淺,竟將吟秋郡主這等麗人,收入懷中。云某此前,真是太小看你了。”
云三公子的死訊傳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云明滅便將幕后黑手,鎖定了許易。
不似云家世子,云明滅和許易打過交道,知曉此人最可怖的不是武道修為,而是可怖的智謀,以及層出不窮的手段。
當然,還有許易那包天的膽量。
小小的游仙城中,敢對云三公子下手,且能成功得手,還與云三公子有仇怨的,除了許易,還有何人?
鎖定了許易后,云明滅并未急著來尋許易,而是探究了,到底是什么促使云三公子,前去追殺許易。
卻讓他從探查到的蛛絲馬跡,得到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答案,許易竟然與吟秋郡主有私情。
才探查到此消息,云明滅便毫不懷疑的相信了,他如云三公子一般,將許易的種種異寶的由來,都歸結到了吟秋郡主頭上。
的確,固有的階層論,在云三公子和云明滅這等世家弟子的意識中,是根深蒂固的。
在他們看來,修士中的俊杰,也只可能出自他們這樣的團體。
許易這種異類,有如今的成就,必定是沾了吟秋郡主的光,否則,何以解釋。
認定了許易和吟秋郡主暗藏私情后,云明滅的心思便活泛開來。
和云家世子不同的事,對云三公子的死,云家世子還抱著些許的可惜,而在云明滅處,就只剩了竊喜了。
他甚至巴不得云家的俊杰子弟都死光,只剩了他這獨苗才好,那時,就不怕家族的那群老怪物,不把各種傳承,寶貝,乖乖交出來了。
與此同時,他似乎也看到了解決許易的機會。
不為一勞永逸,也為報那奇恥大辱,有機會滅亡許易,他怎會放過。
卻說,云明滅話罷,許易冷道,“我看你是真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生怕云家世子收不到那枚影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