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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六十一章 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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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如劍眉一揚,暗道不好,他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了塵余孽,竟和這明艷女郎有著如此深沉的關聯,知曉這明艷女郎睹得舊物,做出這番情狀,其來歷有假,定然瞞不過這小賊去,心中頓生焦躁。

  許易道,“姑娘是否身體不適,不如先入內休息。”

  雪衣女郎揉揉腦袋,正待答話,卻見北辰連聲呼痛,趕緊回到了塵身側,小心扶了他朝廂房行去,再不看許易。

  盡管在她的潛意識里,對眼前的這個青衣青年,有著莫名的好感,可相比“自幼相伴”、情根深種的辰哥哥,那青衣青年不過是個外人。

  目送雪衣女郎入屋,許易轉視九如道,“沒想到堂堂天禪寺的有道高僧,竟是這般德行,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誑語,老九你適才說的謊話,恐怕也夠一筐了吧。”

  早料到許易必有挖苦,許易話出口來,他自有唾面自干的風范,豈料“老九”二字出口,殺傷猶在“老三”之上,直刺得九如明艷的面部青筋直綻。

  高喧一聲佛號,壓住心中狂躁,“人既然見了,居士還請自退吧,居士既是官家人,當知此是何地,兩國邦交之重,怕不是區區一個副百戶小官,能扛得起吧。”

  許易冷道,“若我要帶人走,漫說什么邦交,就是大越天子在此,老子說屠也就屠了。”

  九如驚得連退數步,怔怔望著許易,心中沸反盈天,魔頭,真正的魔頭。

  大越皇權雖不張已久,然中原重道統,便是大兇大惡之人,敢詆毀皇室,也絕不敢侮蔑天子。

  眼前的妖孽,非但說了,竟還當著他這進獻使者親口道出,其心中的狂悖、跋扈,該是何等恐怖。

  “好好待觀音婢,我還會再來的,若發現她受丁點委屈,老子殺上金鑾殿也要你生不如死。”

  話音方落,許易身形一展,便到了院墻之外。

  已有大批兵丁朝這邊圍來,顯然此間的動靜,到底驚動了旁人。

  好在那青衣小吏,與三皇子派來的小廝皆在門外等候,二人出馬,尤其是后者亮出三皇子金牌,頓時平息風波。

  出得理藩院,許易囑托小廝代為去刑部一行,代為消解熊奎等人案底,便自朝人潮深處擠去。

  此刻他的心緒煩亂至極。

  明明牽掛已久的人兒,便在眼前,卻只能相隔如年,相聚如煙。

  更得眼睜睜地看著她,對旁人呵護關愛。

  的確,他有的是手段,救出雪衣女郎。

  可那樣做的唯一結果,便是相逼成仇,贈與雪衣女郎痛苦。

  在他看來,雪衣女郎如今的境況,恍若陷入漫長的夢魘。

  然,再是夢魘,她在夢魘中,過得平寧安靜。

  他自舍不得打斷她的這種平寧安靜。

  饒是理智告訴他,當務之急,正是找到破解九如邪術的秘法,可心中的悲涼、蕭索,綿延而來,不可斷絕。

  才入廂房,北辰伸手推開了夏子陌,即使配著印了戒疤的光頭也依舊俊俏的臉蛋有些扭曲。

  “拿來!”

  北辰大手伸來。

  雪衣女郎面有慚色,將須彌環取出,咬了咬豐潤的嘴唇,“辰哥哥……”

  北辰打斷道,“我不與你說話,把本子和銀梭取出來。”

  雪衣女郎泫然欲泣,依言取出冊子和銀縮,北辰劈手奪過,方要毀掉,九如已立在門邊,“北辰,將東西還與觀音婢,你過來,為師有話問題。”說罷,轉身去了。

  北辰怔了怔,恨恨將須彌環并本子、銀梭,擲在塌上,別過頭去,“我對你太失望了……”嘆息一聲,轉身去了。

  雪衣女郎的眼淚成串地墜了下來,心中慚愧極了,蜷縮在塌上一角,回想起過往種種。

  辰哥哥和自己一起爬山采藥,教自己輕身功夫,給自己配藥,幫自己編花環,唱歌給自己聽,那催人淚下動人心魄的歌謠,她現在都還記得,“嶺上花開千萬種,梅花哥對有情鐘。野草雜花不亂采,獨采咱姑花這蓬。看見好花心觸動,常常懷念在心中……”

  北辰快步出門,行到梅花樹下,被九如如電雙目逼得低下頭去。

  “看著我!”九如聲如晨鐘。

  北辰抬起頭來,目光閃爍。

  九如道,“真真幻幻,觀音婢身在局中,分不清楚,你在局外,莫非也分不清?還是菩提心死,妖蓮心動,要自入迷魔?”

  許易猜的不錯,雪衣女郎正是被九如以秘法灌輸了記憶。

  那日,夏子陌破繭復生,被九如車隊遭遇,見得夏子陌驚人美貌,正苦無辦法的九如如獲至寶。

  而夏子陌復生之后,行止雖如常人,記憶卻近乎消失。

  見得此種情形,九如越發認定北辰說得不錯,此女乃是天賜天禪寺,要其成事。

  當下,他不惜耗費天禪寺至寶幻蜃珠,編造記憶,打入夏子陌神識,這才有了眼前的變故。

  北辰在那編造的記憶中,與夏子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正是九如用來牽制夏子陌的手段。

  事關重大,九如殫盡竭力的謀劃,只求萬全,許易的突如其來,以讓他方寸大亂。

  而許易到來,造成的連鎖反應,讓他陡然發現自己的這位佳弟子,似乎也在飛快地朝不安定因素轉化。

  北辰強穩心神,說道,“師尊放心,北辰心自有佛。只是那魔頭,一日不除,只怕會壞師尊大事。”

  九如道,“既知是魔,沒那降魔手段,就該敬而遠之。如此看來,觀音婢已是一招險棋,好在此人頗有顧慮,否則就成一盤死棋子了。”

  北辰不以為然,“我等身在驛館,那人口上再是張狂,也不敢在此間搶奪。”

  “愚哉!”

  九如重重掃他一眼,“能在此間光明正大言說弒殺大越天子之輩,天底下還有他敬畏的,依為師看,此人不過亦被情網所困,不取這觀音婢,非不能也,實不為也,也好,有此顧慮,便有騰挪的空間……”

  話到后來,幾成自語,自語罷,一改面目,嚴厲說道,“自今日起,你對觀音婢,要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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