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再等等。”
雪紫寒隨口應道,不帶絲毫感情。
等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只想拖得一刻是一刻。
“又等等,本座已等了一天一夜了,等無可等。”
簾外傳來人聲,雪紫寒大驚,蹭的脫出浴桶,雙足雙臂一展,轉瞬,一套鵝黃薄衫,遮蔽了傾城國色。
一襲睡時薄襟的流風長老,才挑開簾幕,便怔住了,雙目迸出灼灼光華,脫口吟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眼前的雪美人,濕漉漉的黑發柔順地披在肩頭,明麗無儔的玉顏清新撲面,鵝黃薄衫幾乎遮不住滿身風流,偶爾裸露的手腕,脖頸,玉足,欺霜賽雪,無一處不動人,無一處不魅惑。
饒是流風長老久經風流陣,剎那間,也險些被晃花了眼。
“你真是我的珍寶,能和你春風一度,我已勝過神仙,足慰平生,足慰平生。”
流風長老對雪美人真喜歡到了骨子里,話方出口,眼神已飄渺,不自禁伸手朝雪美人摟來。
雪紫寒一旋身避開,冷聲道,“昨日說好黃昏之時,八抬大轎來娶,尊駕一早便命人催請,出爾反爾,令人不齒。”
流風長老颯然一笑,“任你怎么罵我,卑鄙也好,無恥也罷,我都認了,為了你,別說卑鄙無恥,出爾反爾,就是要了我這條性命,張某也絕無二話。你可知道,自張某第一眼見你,魂都被你勾去了,我若身死,定然也要死在你裙下,來吧,美人,切莫辜負大好韶光。”說話,大步朝雪紫寒逼來。
“慢著!”
“怎么,反悔了?”
流風長老凜然作色,“別以為張某人虛言嚇人,憑我的權勢,滅掉你之師門,不過反掌之間,你是要觸怒我,害你師門盡毀,還是愿侍奉得我開心,為你師門增光添彩,全憑你一言而決。”
雪紫寒緊咬牙關,幾要粉碎玉齒。
此前,她以死相逼,假言今日黃昏,讓流風長老派轎接人,實則令有謀算。
只待收到許易接到秋娃的消息,便自戕以全名節。
豈料,這流風長老自雪紫寒處敗退后,整夜輾轉難眠,越想越心癢難耐,一大早便著人來接,贈言道,若是不從,便滅雪紫寒師門。
雪紫寒眷顧者,不過寥寥數人,恩師玉清仙子正是其一。
以她清淡的性子,本是不耐參加此次遴選,奈何師命難違。
如今,流風長老以師門存亡相逼,雪紫寒回想玉清仙子教養恩深,自覺粉身難報,縱以身事賊,也無可奈何。
當下,便任由來人擺布。
果然,到得地頭,流風長老便求歡好,她以沐浴更衣,才拖到此刻。
眼下,流風長老竟再以師門相逼,她恨之入骨,卻難以奈何。
眼見緊握著衣襟的玉手,漸漸松弛,流風長老喜不自勝,幾要流下口水。
就在此時,門外有聲傳來,“啟稟主上,禁衛指揮使大人前來拜訪,人已至中堂。”
“晦氣,他來做什么?”
流風長老立時聯想到此人在清晨鬧出的風波,一時間,心念萬千。
“指揮使大人說有要事相商,要主上務必即刻出見。”
“好大的口氣,都成了落水狗,還敢猖狂,真當王廷的官兒比誰尊貴不成,告訴他,本尊有要事,不便見客。”
豈料他話音方落,便有聲傳來,“流風長老,貴客臨門,何故避而不見,莫非要本座親自入內來請。”
流風長老吃了一驚,暗道,“此人倒有些斤兩。”
心緒驟生,欲念卻淡了,又怕那二愣子真就闖入房中,急喚人來更衣,又涎臉沖雪紫寒道,“夫人少待片刻,待相公打發了那惡客,再來好好疼你…咦,夫人怎生渾身顫抖,莫非體寒,速速與夫人加衣,凍著了夫人,有你們好看……”
絮絮一通,儀容稍整,沖雪紫寒曖昧一笑,流風長老轉身就撞進了無盡愁苦中。
“尊駕此來,有何貴干!”
大堂之內,流風長老高踞主座,輕撫茶盞,目光在許易懷中的秋娃身上,不住流轉。
許易慨然道,“某與戮鬼門的恩怨,相比長老已經知悉,久聞長老地位尊崇,名震當時,特請長老作個中人,代為說和,就此止休干戈。”
流風長老險些笑出聲來,暗暗腹誹:“你這人簡直不著四六,我跟你是什么關系,老子憑什么管你死活,真是笑話。”
口上卻道,“尊駕過譽了,以尊駕的身份,即便戮鬼門諸公心有埋怨,料來也不敢有何舉措,尊駕何苦自擾。再說,蒙江湖上朋友抬愛,本座雖有些許薄名,卻實在不足一哂,難當此任,還請尊駕另尋高名。”
他著實弄不明白,這位二愣子也似的指揮使大人,怎么就敢生出這么厚的面皮,來尋自己幫忙。
許易冷冷一笑,“莫非長老連娘家人的面子也不肯給了?”
石破天驚,險些將流風長老砸暈。
“這,這話從,從何說起。”
流風長老目瞪口呆。
許易道,“實不相瞞,某有一表妹,姓雪名紫寒,自幼養在天山派,近聞此次論道大典,她有幸參加,聞聽某充任此次王廷觀禮指揮使,某之舅母遺信,令某照看表妹一二。孰料,初來乍到,便起風波,才得空閑,尋訪表妹,未料,表妹已入長老法眼。恰巧某有意與戮鬼門休止干戈,便來請長老,還望長老看在娘家人的份上,代為說和一二。”
流風長老萬沒想到有此一節,驚魂未定,急喚隨侍,引雪美人前來,以辨究竟。
許易安坐不動,閑飲香茗,他折騰這一通,正為流風長老自覺將雪紫寒引出。
倘使明火執仗,難免老賊將雪美人轉移、雪藏。
不多時,雪美人被請入堂中,秋娃猛地從許易懷中躥起,躍入雪紫寒懷中,抱著便不松開了,小腦袋直在玉脖間連連磨蹭,連聲埋怨道,“姐姐怎么來這兒了,也不和人家說,害我和胡子叔找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