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有三人。
一老、一少,一青年。
唯有青年坐在客座上,手里握著一本書,正全神貫注閱讀。
老者靜靜站在他身后,少年則手里擰著茶壺,站在他身旁伺候著。
在林華耀入內的同時,門口的動靜也同時傳入了屋內。
青年身后的老者最先反應,一個閃身就擋在了青年前面,而那少年則是連忙抬頭打量外面情況。
“嘭!”
門外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一人倒飛入內,跌落在屋內老者腳下。
青年身前的老者眉頭微皺,眼神抬起,直視林華耀。
卻就在他目光看向林華耀的同時,跟隨林華耀來的上清山大宗師也同時出現在了林華耀的身前,正好擋住了老者望來的凌厲目光。
上清山的大宗師掃了一眼對面老者,目光微微瞇了瞇,緩緩拱手開口:“原來是仙宗四長老大駕光臨,多年未見,不知一向可好?”
對面老者見到對面這位,眼神中凌厲稍緩,也拱手還禮道:“原來是上清山的黎道友,有此威勢倒也不奇怪了,只是閣下堂堂尊者境的前輩,卻對我宗一個小輩出手,是否有失身份?”
“那倒是抱歉了,我大夏向來是講究以德服人的,既是小輩就當知尊卑,既是客人就當知禮數,若既不知尊卑,又不懂禮數,老夫略施小懲,倒也說得過去吧,韓長老認為呢?”上清山的大宗師淡淡回道。
“哦,倒不知我門人是如何不知禮數尊卑了?”韓四平心中冷哼一聲問道。
“見到本尊不低頭不回避,本尊打不得?”黎云波也有些不爽了,區區一個小輩,打了也就打了,若放在以前,對方說不得還得道歉,今日卻一再質問,這分明就是欺他們上清山敗落了。
上清山的人是敏感的,話語間明顯開始整出火藥味了。
韓四平心頭也憋屈,今時不同往日,你上清山都已到了這步田地,還想擺以前的威風?
“這么說,若是本尊看你哪個弟子不順眼,也可以想打就打?”韓四平不肯示弱。
“以前倒沒發現道友竟有如此脾氣,不過我上清山立世千年,倒還真沒少見有脾氣的,道友若是有雅興,大可以試一試啊!”黎云波眼中波濤漸起。
“好了!”
兩道聲音,林華耀和看書青年同時開口,打斷了這場眼看著就要爆發的沖突。
看書青年緩緩放下手中的書,這才抬眼打量屋中眾人。
瞟了一眼,目光便鎖定在了林華耀身上,站起身來,笑容溫和的行禮道:“閣下便是林帥吧,我們初來貴地,還略有些不適應,失禮之處,還望大帥海涵。”
林華耀目光也落在青年人身上,眼神微閃,這青年他沒有見過,此刻對方一身白衫書生打扮,也未有身份象征。
不過林華耀也不傻,旗蠻來見他,不可能派一個無名小卒。
而且此人氣度雍容,見他當面,還如此不卑不亢,身份當不一般。
當下也沒再擺威風,淡淡擺手回道:“小事!”
說著便走到主位前,轉過身,伸手對青年示意道:“請坐!”
青年微微欠身致謝,隨后對身旁少年淡淡道:“扶宗師閣下下去休息吧!”
少年聞言,躬身應諾,又看了一眼林華耀與上秦山的黎云波,見他們都無反應,這才過去扶起那被扔進來的宗師。
實際上那宗師并未重傷,只是被人這般扔進來,臉皮過不去,這才一直低著頭,裝作重傷體力不支。
待少年扶著那宗師下去,屋內就剩下四人。
林華耀與黎云波,青年與韓四平。
火藥味消散了,青年沒有坐,而是笑著先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木盒,卻沒上千,而是抬手舉起,對林華耀笑道:“初來貴寶地,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大帥莫要嫌棄。”
“客氣了。”林華耀打量一眼那木盒,倒也沒太在意,沖著黎云波點了點頭。
黎云波上前接過木盒,當場便打開看了看,本以為是什么珍寶,卻沒想到里面只是一份小冊子。
黎云波心頭訝異,抬頭看了一眼青年,見青年笑容不變,這才將冊子拿出,打開瞧了一眼。
只一眼后,黎云波卻是神情微變,再次抬眼看了眼青年,眼中明顯有了驚色,隨即連忙轉身來到林華耀身邊,將小冊子獻上。
林華耀見黎云波這般舉動,心知這禮物恐怕不太一般,原本想著直接收下便是,此刻卻也好奇。
接過冊子一看,林華耀的眸光頓時一凝。
只見那冊子上記載的竟是各種武器裝備,林華耀連忙細看,原來旗蠻送來的竟是一份一萬人的裝備。
旗蠻的火槍,整整一萬支!
莫怪林華耀沒見過世面,實在是這份禮物太過珍貴了。
大夏也造槍炮,但與旗蠻的槍炮相比,那無論是射程還是精度,都差了太多。
就是這般,大夏的火器仍是捉襟見肘,只能裝備神機營,大部分兵士還是拿著刀劍在戰場搏殺。
也正是因此,大夏在與旗蠻的戰斗中,常常一觸即潰,打出十比一,甚至二十、三十比一的戰績。
若非大夏弓箭尚且銳利,可與火槍對陣,恐怕這仗根本就不用打。
問題是一個弓箭手要培養出來,并不容易。
而火槍只需要稍加訓練,幾乎人人能用。
弓箭手是有限的,而旗蠻卻幾乎人手一只火槍,這才是大夏的劣勢所在。
一萬支火槍,對南軍來說,可謂立馬就能拉起一支萬人能戰的武裝,林華耀怎能不動心。
合上冊子,林華耀面上八風不動,平靜的將盒子放在身旁案幾之上,只淡淡回了句:“貴使有心了。”
青年笑容依然溫和:“區區薄禮,大帥不要嫌棄便好。”
“請坐!”林華耀第二次開口。
青年謝過,轉身落座。
“不知閣下在旗國官居何職?”林華耀問道。
“讓大帥見笑了,在下并未在皇朝任職。”青年搖頭道。
林華耀也不著急,等著下文。
果然青年身邊的韓四平開口了:“這位乃是我大旗皇國七皇子,茗王殿下!”
“明王?”
韓四平話音一落,林華耀和黎云波皆是一愣,隨之對視一眼,皆有些無語。
青年倒似乎知道他們在想什么,苦笑一聲道:“本王聽說夏朝也有一位明王,不過我這茗王,與夏朝的明王只是同音而已,實則并不同字。在我旗國有一茗省,乃我封地所在,故而被封為茗王。”
林華耀對旗國皇室還是有所了解的,只是以前卻從未聽說過旗國還有個七皇子茗王,不禁道:“不想此番來的竟是茗王殿下,倒是本帥孤陋寡聞,怠慢貴客了。”
“怪不得大帥,說起來,本王與夏朝那位明王倒是頗為有緣,成長經歷也很有些相似,我因自小便入山修道,故而少在朝中露面,久而久之,便是我朝內百姓,甚至許多官員都不知朝中還有我這么一人。”青年說著,對林華耀拱拱手:“希望大帥不要見怪,此番來見大帥,乃是我主動請纓,父皇原是打算派重臣來見大帥,并非有意怠慢大帥。”
林華耀自不會介意,不管這位皇子在朝中如何,怎么說那也說一位王爺,而且能夠讓齊皇同意他來處理如此大事,想必在旗皇眼中,對這位皇子應該也是重視的。
“客氣了,茗王殿下親自駕臨南粵,我南粵只有蓬蓽生輝,何敢見怪?”林華耀微笑回應。
“大帥雅量,本王佩服!”茗王拱手。
“不知茗王此番來見本帥,可是有什么見教?”林華耀收斂笑容,閑話談完,該言正事了。
“不敢,此番來見大夏,是奉父皇之命,誠心來與大帥共商夏朝未來的。”茗王亦收斂笑容。
“夏朝未來?”林華耀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冷笑,我大夏如何,輪得到你旗蠻來決定?
“不錯,大帥,本王知道,貿然說這話,當會令人誤會,但實際上我旗國此番出兵征伐夏朝,實乃一片好心。”
林華耀不語,黎云波卻是嘴角冷笑。
茗王不介意,繼續道:“大帥可知,這天下早就變了,我們旗國與夏朝同屬東方國度,在東西方尚未放開通航之前,我們兩國自給自足,倒也悠哉,可如今西方諸國兵威強悍,對我東方寶地覬覦不已,如果我等再不團結共進,遲早會淪為西方諸國的嘴邊餐。”
“許多年前,我旗國便與夏皇商議加強互貿,加快共進,以應對西方威脅,可夏皇昏庸,竟不知好歹,不但未同意加強互貿,反而打壓限制。我旗國無奈之下,方才起兵攻夏,只有推翻昏庸的夏朝君主,換上一個明君當政,我們兩國攜手共進,將來才能共同應對西方威脅。”
如果說之前的話,林華耀還能不動聲色,可后面這番所謂加強互貿的話,就令得林華耀嘴角微抽了。
要知道當年力主否定與旗蠻加大互貿的正是當時還主政戶部的林華耀本人。
當年旗蠻所謂的互貿協議,旗蠻所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太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