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墨白所料,在青年社諸位元老前腳踏出林公館的門,后腳旗蠻那邊就收到了青年社要全面作亂的消息。
旗蠻當然不可能坐視,第一時間就做出反應。
山衛所,已經從昏迷中醒來的金在成,與前兩日已是判若兩人。
從吐血昏迷之后,他就如得了一場重病,眼窩深陷,面色蒼白。
不過,即便如此,獲悉青年社的事后,他還是強打著精神,立刻撥通了租界當局的電話,通報了青年社正策劃擾亂明珠穩定的情況。
“租界當局必須立刻抓捕包括林衛東在內的一眾頭目,并且移交旗國,否則,我將親自派兵進入租界搜捕。”金在成腰桿挺直,目光變的凌厲。
徐明厚站在他身旁,聽著他這話出口,立刻緊盯著他的面色,他聽不到電話里的人說話,但能根據金在成的面色變化來判斷。
果然,很快,金在成的臉色開始變的難看,徐明厚心知,租界當局必然是拒絕了旗國進軍租界的要求。
只聽金在成再次道:“我再重申一次,我方已經掌握證據,明王如今就窩藏在租界境內,就藏在林公館內。貴方若不作為,我方將視貴方蓄意窩藏明王府要犯,嚴重違反了中立協約,在此,我鄭重警告貴方,由此所造成的一切嚴重后果,都將由貴方承擔。”
說罷,他直接掛斷電話,眼中殺氣駭人。
徐明厚見狀,立刻問道:“大帥,租界那邊怎么說?”
金在成面無表情道:“他們拒絕我們進軍,說我們沒有在租界執法的權力。只答應約談青年社林衛東等人,并且拒絕移交給我們。如果我們擅自進軍,將由我們承擔一切后果。”
“不意外。”徐明厚點頭。
隨即沉吟片刻,開口道:“不能任由青年社亂來,讓他們無論如何都必須遏制青年社。”
金在成眼中殺氣一閃:“看來他們是認為本帥真沒膽量進軍租界。”
說罷,直接就拿起電話再次撥號,徐明厚見狀,連忙道:“大帥且慢。”
金在成眸光看向他,徐明厚快速道:“租界魚龍混雜,青年社經營日久,我們即便闖進去,如果沒有租界配合,也未必就一定能夠拿下這些人。反而會因此背上莫大麻煩,現在當務之急,是遏制住青年社的行動,我們暫時先給租界施壓,之后看情況再說。”
金在成聞言,微默,隨即撥通電話,只說了一句話:“立刻行動,將租界圍起來,隨時待命!”
隨著金在成的電話,旗蠻直接單方面出兵,直奔租界,很快就將租界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直未受戰爭波及的租界,終于還是緊張起來了,貧苦百姓還好,反正不管發生什么事,他們也只能忍受,改變不了什么。
然而,租界里的那些外國人和租界里的富戶,卻是慌了手腳,一面到處打聽消息,一面快速準備財物,帶著家中老小前往后臺處避難。
慌亂的并不知百姓,租界當局眼見旗蠻當真敢兵圍租界,也坐不住了,一面聯系背后國家施壓旗國,一面慌忙派兵防御。
可就憑租界里的本國兵馬,哪里能是旗蠻的對手,但沒辦法,打不贏也得擺出態度來。
在形勢一促即發之下,租界當局緊急磋商后,還是答應金在成,會立刻控制青年社一眾元老,并且答應搜查林公館,搜尋明王府人。
金在成見狀,也沒有再強闖,但并不撤兵,依然給租界施壓,做出隨時闖入的姿態。
租界當局,不得不快速反應。
很快就找到了青年社一眾元老,包括林衛東在內,都被帶走了。
事實上,林衛東等人也并沒有躲,他們也沒想躲,落在租界手上他們并不怕,反之,若是躲了,讓租界沒了給旗蠻的交代,搞不好旗蠻真會沖進來,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
明珠境內的租界,原本主要是由五國組成。
除了旗國和退出租界的大夏之外,另外三國都是遠洋而來,分別是鷹國、金國、蘭國。
這三國也是當世列強中,最為鼎盛的國家,論國力,他們自然不懼旗蠻,但他們所在國離大夏太遠,如果勞師遠征和旗國動手,并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所以,對旗國征伐大夏的戰爭,他們采取中立態度,不管誰勝誰敗,只要保證他們的利益訴求即可。
所謂中立,不過是明面上的罷了,事實上,對于這場戰爭,他們也是樂見的。
暗中借助這場戰爭,任兩國相互消耗實力,大發戰爭財的同時,又不斷拿捏兩國,獲取利益。
當然,在大夏與旗蠻之間,他們對旗蠻要尊重的多,畢竟目前局勢下,旗蠻實力更為強勢。只說在明珠,租界當局對于旗蠻還是相當忌憚的,所以在旗蠻施壓之后,他們也不敢無動于衷,只能對林衛東等人動手。
租界當局總副官都親自出面了,陪同在他身邊的都是身穿軍服的各國將星級存在。
林衛東等人倒也沒被捆綁之內,還是給了他們基本尊重的,見租界當局掌權者到了,皆起身禮敬。
租界當局現任總副官,乃是由蘭國派遣的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當值。
其人身材高大,相貌與大夏人有明顯區別,因為國別文化差異,他們的名字與大夏周邊取名方式不同,其名同音大夏“伍華”二字,所以林衛東等人都稱呼其“伍華先生”。
“哼!”伍華面對諸人行禮,卻并未如以往一般禮節周全,反而是冷哼一聲,眼神在一眾青年社元老身上一一掃過。
隨后也不招呼眾人坐下,直接將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磕了兩下,便自己坐下了。
林衛東等人見狀,對視一眼,面色也沉了下來,皆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圍持槍兵士。
“諸位,我警告過你們,不要給我惹麻煩,你們是忘記了嗎?”伍華聲音冷淡。
“伍華先生怕是有什么誤會吧,我等一向遵紀守法……”林衛東見一眾人都不開口,他心頭無奈,只得主動站出來道。
“我不想再多說廢話,你們必須馬上中止任何擾亂明珠穩定的行為。”伍華一抬手,直接打斷林衛東的話,聲音強勢,干脆利落。
“擾亂明珠?這話從何說起?”林衛東神色不動,搖頭答道,說罷又望向身邊一眾青年社元老問道:“你們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眾人一聽,皆搖頭,齊漢山最先開口:“我看是有人誣陷!”
“沒錯,這根本就與我們無關嘛。”
沒一個人承認,皆是否認連連。
“莫非你以為當局是瞎子不成,上午你們的聚會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伍華身邊一人站出來,面色鐵青的手指著一眾人,大聲質問道。
“原來是這件事啊,好吧,我們上午是聚會了,但你們說的什么擾亂治安的事,真與我們無關,這是杜先生親自下令,不是我們的主意。”林衛東幾人這才改變態度,卻仍然是一推了事。
“啪!”伍華手中拐杖又是重重一磕,立刻就有兵士沖進來,直接用槍指著林衛東一行。
林衛東等人當即臉色一變,目光掃視一周指著自己的槍,眾人對視一眼后,全部望向伍華,林衛東聲音冷了下來:“伍華先生,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什么杜先生,我就問你們一句話,究竟答不答應中止計劃。”伍華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林衛東眼神瞇了起來,忽然寒光乍現,但隨即收斂,苦笑一聲道:“伍華先生,真不是我們不給您面子,您想必也知道,青年社說到底是杜先生做主的,現在旗國大肆針對我青年社,到處掃我們的場子抓我們的人,我們倒是能忍,可這事驚動了杜先生,她已經下令整個青年社動手,我們也攔不住啊。”
“這就是沒得談了?”伍華也不廢話,眼中閃著殺氣看向林衛東。
“你們呢?都和林一樣的意見?”說罷,伍華又看向其他人,聲音冰冷:“我明確告訴你們,旗國現在就等在外面,要求我們將你們交給他們,如果你們不識相,那……”
“又怎樣?”他話未完,忽然一眾元老中走出一人,正是亓漢山,他眼中已是冷意森森,目視伍華寒聲道:“伍華,在租界這一畝三分地上,老子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先生,你就真把自己當話事人了?”
“漢山,別沖動。”林衛東神色一變,連忙拉了一把齊漢山。
齊漢山卻是一把將他胳膊甩開,在伍華和他身邊一眾人就要動怒的時候,齊漢山忽然一把拉過指向自己的槍,對著腦袋就頂了上去,眼中殺意畢現的盯著伍華:“來,你有種就讓他開槍!”
伍華當即暴怒:“你找死!”
“老子就是找死,你敢殺嗎?”齊漢山冷笑:“老子既然敢跟你們來,還怕你們這一手?嚇唬老子?行,那老子也來吹個牛,嚇唬嚇唬你,兩個小時之內,老子要是出不了這個門,明珠亂不亂不好說,但租界肯定廢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