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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不令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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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微晃,自壽宴后,轉眼便是三日。

  這數日來,京城卻是熱鬧,非但朝堂之上喧鬧不已,便是在民間,亦是因立儲之事而沸沸揚揚。

  不知是民間百姓真的耳聰目明,還是有心人在引導,一時間,便連販夫走卒言語間所談都必不離三位親王之賢德事。

  有言之鑿鑿庸王曾于某年某日,白龍魚服下民間,遇百姓蒙冤,一怒貶命官為民做主!

  又有親見平王,每逢災年必縮衣節食,于民間施粥,救無數百姓,引萬明生佛的善舉。

  更有離奇的,稱泰王生而知之,三歲便與百官論政之傳奇事。

  總之,仿佛只是一瞬間,各種有關三位親王是如何賢德、人善、勇武、聰慧事的確切消息,便集體冒了出來,而且還都被各種人等加以各種鐵證,被大肆傳播不休。

  當然,也不止是這三位親王而已,總還有些關于其他皇子的賢名也被夾雜其中稍稍冒頭,只是可惜,聲勢明顯不如三位親王那般如日中天。

  這也不奇怪嘛,雖陛下金口玉言,儲君之位只在三位親王中遴選,但帝心難測,誰又能說沒有變數?

  九五之位何其尊貴,坐擁天下是何等的誘惑,既身在皇家,又如何能甘心就此出局?

  稍有異動,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是有一點卻是奇怪的很,便是尚在牙牙學語的皇子都在民間有了幾分賢德之名,偏偏那早已名震朝野上下,天下為之聞名的明王殿下,卻是莫名的沒掀起什么大浪來。

  倒非是無人提起,恰恰相反,在民間百姓心中,明王的威望要遠勝其他諸人,民間感覺詫異者極多,只不過,每當有明王的名字被提起,卻立刻會有人一擁而上,各種詆毀頃刻而來,瞬間便將明王壓在了三位親王的熱浪之下。

  就這般,聞名天下的明王殿下,就此被抹滅在這股立儲熱潮之下。

  明王府!

  陸尋義盯著從各處匯集來的有關立儲之事的情報,臉色很是難看。

  良久,他才起身,長長吐出一口氣,對身邊范武沉聲道:“宮里如何?”

  范武乃是陸尋義師兄弟之中,那初入京時,戰死在旗國宗師手下那位三師弟胡彪的小舅子,之后便被陸尋義帶在身邊培養,相比當初,如今已是沉穩了許多。

  聽陸尋義問話,沉聲道:“陛下這三日都在御書房,閱覽百官進折,直到剛才,陛下忽然下令,召閣臣進御書房議事。”

  陸尋義聞言,臉色越發難看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隨即微微閉目道:“看來,陛下這一次是動真格的,當真要立儲了。”

  范武抬頭看了一眼陸尋義的臉色,開口道:“二先生,我們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嗎?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結果就會真的定下來了。”

  陸尋義臉色越加難看了,緩緩睜眼,眸光中明暗交織,卻終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揮揮手沉聲道:“再探,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來報!”

  “是!”范武見狀,也只得不再多言,正待轉身而去,卻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二先生,最近有消息稱,方帥上折參了殿下一本……”

  “嗯?”陸尋義面色當即一變:“立刻聯系陸長仙!”

  要說起來,近來這京中,可謂是諸事繁雜,這明王府自然也難以清靜。

  可對居于府上的杜先生而言,卻還算太平。

  自從離得明珠府,到了這京城,竹葉門風波過后,她便在明王府隱居下來。

  她很清楚,對明王府來說,她活著便是價值所在。

  所以,即便她不想這般虛度光陰,可也只能過這如同幽禁的日子。

  其實明王府并未拘禁于她,也不妨礙她四處走動,只不過她卻清楚,在明王府,她終究是個外人,必須得避嫌。

  所以,她并不隨意走動,活著打探些什么,更別提插手明王府的事,隨意發表什么意見了。

  不過,明王府倒是并不禁她消息,有什么消息,倒也不瞞她。

  如今這京城沸沸揚揚的立儲大事,她自然也有耳聞,只不過讓她想到的是,這般風雷大事下,明王居然有空來她這兒下棋聊天。

  眼見明王拿著棋子,專注棋盤,一片風輕云淡色,杜先生也不由在心底生疑:“如此大事,他當真就能好不介懷的淡然處之?”

  腳步聲來,杜先生偏頭望去,只見陸尋義快步而來,沖著明王微微躬身,卻并沒開口。

  杜先生見狀,正待回避,卻只見墨白一面輕聲開口道:“什么事?”

  見墨白不避嫌,陸尋義也不猶豫,沉聲說道:“陸長仙那邊來信,方帥嚴令他們離開軍營,陸長仙以無殿下令旨不得擅離為由拒絕,方帥震怒,上奏陛下!”

  杜先生在一邊聞言,微微征了征,陸長仙?

  隨即她便想起此人是誰,畢竟曾身屬道門,黃庭府與竹葉門之間往來甚密,這陸長仙乃是長老級人物,她自然也曾知曉,甚至還曾見過面。

  只不過,她卻不知,原來此人被墨白放在了方帥身邊,心中倒是驚異不小。

  一時間,眸光一瞥明王,心里涌動諸多念頭,面色不由微變:“難道明王竟早與軍方大臣多有勾結?這是早存以備將來之心?”

  然而,這等駭人想法才剛剛念起,卻只聞明王聲音清淡:“知道了,宮里怎么說?”

  “陛下正召閣臣于御書房議儲君事,暫時未就此事下旨!”陸尋義瞥了一眼明王臉色,緩緩說道。

  此言一出,杜先生也將目光定在了墨白臉上。

  卻見墨白只是看著棋盤,好一會后,突然搖了搖頭,對陸尋義招了招手,指著棋盤道:“幫我看看,可還有解?”

  陸尋義聞言心頭一悶,卻強忍住沒有說話,上前一望棋盤,略作沉思,其實心思哪在棋盤上。

  他不明白殿下怎么如此無動于衷,隨即搖了搖頭,對墨白拱手:“屬下愚鈍。”

  墨白聞言,則是苦笑一聲,隨手扔了棋子,對杜先生拱手道:“杜先生棋藝高超,本王不如!”

  “承讓!”杜先生回神,拱拱手道:“殿下多有雜事擾心,在下不過勝在悠閑罷了,不如待殿下先處理公事,來日再下!”

  說罷,便收去棋盤,準備離開。

  “哪有什么雜事,這些年來著實荒廢了技藝!”墨白卻擺擺手,不在意道,隨即望向陸尋義:“還有事嗎?”

  杜先生原以為,墨白是要她避嫌,可聽墨白這話,頓時一愣。

  “嗯?”陸尋義更是不解,事根本就沒說完呢,什么叫還有事嗎?

  “陸長仙那邊請殿下示下,究竟是去是留?”沒辦法,只好重復一遍。

  “陸長仙不是已經說了,無令不敢退嘛,既然如此,那何須下令?”墨白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然后嗅著茶香,笑道:“不錯,不錯!”

  這次陸尋義明白了墨白的意思,只是心中仍自沉悶,陸長仙那邊暫且不說,可皇儲之事,難道當真就這般不管了?

  如今還任憑明王府對軍帥不敬,甚至不軌的污名加身,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將來堪憂啊……

  但墨白如此,他也沒辦法,只得躬身一禮:“是,屬下告退!”

  待他身影離去,墨白與杜先生之間,陷入了沉默。

  二人皆不說話,尷尬品茶。

  也著實佩服這兩人,就這般對坐,居然也能坐得下去。

  終于還是杜先生忍不住了,沉聲道:“殿下,如今局勢紛亂,殿下身處風浪之中,當真就能不盈于心嗎?”

  墨白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事已至此,本王能如何?”

  “杜某雖出身下九流,但觀殿下絕非頹廢之人!”杜薇薇微頓,盯著墨白沉聲道。

  “不知杜先生可能教我?”墨白微微低頭,看著茶杯。

  “不敢!”杜薇薇連忙拱手,卻見墨白面上并無調侃之意,微微沉默過后,還是決定開口,畢竟如今她的性命,包括整個青年社都維系在明王府身上,微微思慮,杜先生道:“當日杜某離京時,殿下曾勸杜某留得有用之身,以待將來。如今這京城風高浪急,既然強沖已不可為,殿下又何不暫避鋒芒?”

  “走為上?”墨白低聲喃語。

  “走為上!”杜薇薇眼中精光一閃,肯定道。

  墨白緩緩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不再說這個話題,卻是抬頭看向杜薇薇,緩緩道:“杜先生,今日本王來此,是有一事要與先生商量。”

  話題轉的條塊,杜薇薇有些許楞然,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倒也不再驚訝,事實上,墨白自然不可能閑的慌來找她下棋。

  卻也正常,杜薇薇點點頭,正色道:“殿下只管示下!”

  墨白同樣神色一正,沉聲道:“本來是否請杜先生出山,本王也是思慮甚久,畢竟杜先生于明王府多有助益,卻幾次三番因明王府而受劫難,本王亦是無顏開口。”

  杜薇薇聞言,沉默不語。

  心底卻是總算明白過來,難怪陸尋義過來,沒讓她避嫌,并且方才還要向她問計,原來是在觀察她有無相助明王府之意。

  這份謹慎小心,讓杜薇薇明白,恐怕要請她所做之事,非同小可。

  無需她多想,墨白已然沉聲開口:“想必以杜先生的見識,能夠看得出來,壽宴之上發生諸多事,其實并非意外,實則皆乃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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