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衛所。
“冤枉,長官,冤枉……”
“我對皇國絕對忠心耿耿,我為皇國立過漢馬功勞啊,真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長官,別殺我,別殺我……”
“砰!砰!砰!”
一聲聲鬼哭狼嚎,自這里響起。
又伴隨著一聲聲無情的槍響而停滯,已經整整一上午了,這里的殺伐始終都在血腥進行。
一條條人命不停被收割,仿佛沒有盡頭。
終于,在正午時分,最后一道槍響過后,這里的槍響才總算安寧了下來。
可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卻仍然在蔓延,反而越來越重。
一隊隊的蠻子兵持槍里三層、外三層的將這里圍的水泄不通。
本就是旗國人還好,只是暫時拘押受審,而那些賣國之人,卻是慘了。
一整個上午,被嚴刑審訊,最終無論審出了什么,都是一顆槍子……
山衛所在經歷一場從入侵明珠以來,從未有過的大變。
而一切的源頭,在于山衛所主官韓在寇,在今晨于山衛所被武道高手刺殺身亡!
“說!”韓在寇的辦公室中,此刻主位上坐著的已經不再是韓在寇,而是一個渾身殺氣,手執劍柄,身著軍裝的魁梧漢子。
“報告大帥,所有夏人都已全部正法。”一名軍官走上前來匯報。
原來此人竟是明珠駐兵的主帥金在成,韓在寇身亡之后,他火速接管了山衛所。
金在成面色若寒冰,轉過頭來,目視著仍然躺在地上胸口被利刃刺穿的韓在寇,沉聲道:“可查到什么?”
“昨夜我皇國宗師大人崔朝遠被大夏明王所殺,韓大人征調在明珠的旗國法士暫時護衛,等待皇國再派宗師來人,卻不想兇手偽裝成我旗國修行法士,混入山衛所來,今晨八點整,有疑似宗師級修行者突襲山衛所,混亂之時,這名法士護送韓大人撤往安全地帶,抵達保衛室之后,趁我軍士駐守在外,兇手趁韓大人不備,突然刺殺……后來兇手逃亡時,被我軍士亂槍打死。”軍官匯報道。
金在成目光從韓在寇身上抬起:“偽裝成我國修行人士?怎么偽裝?”
“昨晚,夏朝明王擾亂明珠,曾派人大肆殺伐我旗國人士,我旗國本有數名修行界法士在明珠,但因昨晚之事,獨剩一人幸免,昨夜宗師大人隕落的匆忙,韓大人緊急調人,未能細致查探,兇手又精通易容術,故而得逞。”
蠻子的能力自然是不弱的,才一會兒,已經將事情調查了八九不離十。
“未能調查細致?”金在成嘴角一抹冷笑浮現,眼中殺機四起:“給我查,所有參與調派此人的人手通通給我殺了!”
這一次明顯便涉及到他們旗國自己人了。
但軍官卻仍是絲毫不帶猶豫的直接行禮道:“是!”
說完,立刻出門,很快門外又是一陣槍聲響起。
金在成緩緩在椅子上坐下,眼中殺意仍然沸騰。
事情很明顯了,昨夜崔朝遠被殺,今日派人潛伏刺殺韓在寇,定然是有關聯的。
金在成不會想不到,這事絕對與昨晚露面的明王有關。
“明王……”他拔出腰間的匕首,口中念叨這個名字,嘴角冷笑沸騰:“來人!”
“是!”門口立刻腳步聲起,又是一名執甲軍士。
金在成站起身來,沉聲喝道:“傳我命令,黑鷹軍一大隊,二大隊……全軍出擊,給我將那白長青曾接觸過的人,全部殺絕,一個不留……”
“嘟嘟嘟嘟……”話沒說完,桌上那部紅色電話卻轟然作響。
金在成聲音一頓,眸光一抹厭煩閃過,將手中的匕首驟然砸在桌子上,同時對著站在門口候命的士兵揮了揮手。
士兵出門,他才接起了電話:“我是金在成!”
電話接了許久。
沒有人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只感覺到金在成渾身的殺氣卻是越來越烈:“大人,我早就說過,對大夏,只能殺,殺,殺,戰場上要殺,百姓也要殺……”
“不將他們殺怕,韓在寇就是迂腐,他落到如今的下場,你們還要執迷不悟嗎?”
“什么混亂,誰敢反抗殺了便是……”
“我已經下令,要血洗明珠,我旗國威嚴不容冒犯……”
“撤我的職……你敢!”
“我定會親自向陛下進言……轟!”
金在寇憤怒至極的掛斷電話,眼中冷意森然:“一群腐朽,懦弱,該死的老東西……”
口中冰冷怒罵,但最終,他卻仍然只能壓下怒氣,再次大聲喝道:“來人!”
“在!”
“傳我命令,明珠即刻戒嚴,警惕各方暗諜鬧事,大力偵查明王墨白,一旦發現線索,立刻向我匯報!”
“是!”
終于,他還是沒敢大開殺戒,只能忍了。
對夏政策,旗國也分兩派。
尤其是對于已掌控地區,鷹派主張嚴刑鎮壓,可抽調更多兵馬如戰場,速戰速決。
而鴿派卻主張穩扎穩打,保持穩定局面,營造和平假象的同時,為前方戰場提供政治與軍事資源。
其實說白了,還是出于利益。
鷹派大多軍人,他們一心立功,只想攻城略地,至于治理那是主政官員的事。
而鴿派,大多文臣,他們不愿鷹派坐大,同時若步伐太快,他們在后方根本沒法穩定,出了問題是他們的責任。
而且,對于戰爭的認識也各不相同,鴿派認為沒有可能很快結束,必須穩扎穩打更有利。
而自古以來,文臣永遠掌權,地位高于武將,這也是金在成最終不得不屈服的原因。
對于鴿派來說,殺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王,若能擒下明王,那對這場戰爭的局勢將會極為有利。
“大帥!”
金在成仍自怒火膨脹,卻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金在成抬頭,只見身前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名年紀約七十許的老者,在向他行禮。
金在成眼神一動,竟站起身來,還禮道:“叔父!”
叔父?
已過古稀之齡的金懷友眼神微動,這是他第二次聽金在成稱呼他叔父。
第一次在今日早晨,韓在寇的死訊傳來之時。
他也姓金,若按照輩分來講,倒真是金在成的叔父,只是雖然都姓金,卻其實并非一家人。
金在成所在的金家乃是在整個旗國都赫赫有名的家族,而金懷有卻不過一小家族之人,若非入了修行界,這一輩子恐怕連金在成的面都見不到。
之前金在成對他倒也客氣的狠,畢竟是宗師,即便金在成已是一方大帥,也不能不敬。
但倒不至于有如今這般鄭重,金懷有知道原因,那是韓在寇的死訊讓金在成擔心了。
韓在寇因宗師不在身旁,便立馬被刺殺……
“大帥,我已查探過現場!”金懷有沉聲道。
“哦,可有什么發現?叔父請坐下說!”金在成立刻伸手示意其坐下說。
金懷有拱手謝過,面色沉凝了一些道:“兇手的確乃是修行界人士,而且修為不俗,如此年紀便有這份修為者,在夏朝道門當也不至于乃是無名之輩,相信很快便會查探出身份來源。”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其實也沒辦法,人都死了,除了查探出是否修行界人士又還能查出什么來?
金在成點點頭,也不反駁,繼續道:“那今晨襲擊我山衛所的人馬呢?不知叔父可曾看出端倪,他們是何來歷?”
說起這個,金懷有的面色變凝重許多,沉聲道:“未曾交手,很難斷定來歷,我仔細查探了我兵士遇難者的尸體,的確有氣勁透體而出沖擊的痕跡,恐怕來者修為的確已入師者境,而且修為極為恐怖……”
金在成的面色陡然下沉,眸光不斷閃動,突然,他喃喃開口:“在明珠的師者,除了道門,便只有明王勢力,道門三位師者還在青年社,莫非……明王如此膽大,居然敢親自來過山衛所?”
而與他聲音同時響起的是門外一聲大喝:“報告!”
金在成抬頭:“進來!”
一名軍官快步跑進來,聲音中帶著急切:“大帥,剛剛收到消息,刺殺韓大人的兇手是道門三位宗師……”
“什么?”金在寇和金懷有同時一愣。
“金在成,旗國鼎鼎大名的金氏門閥之后,靠山強硬,同時又是旗國軍方赫赫有名的戰將,乃是朝堂上主站派代表性人物,入侵明珠時,他所率領的旗國黑鷹軍曾大肆屠殺俘虜與平民,導致兩名宗師大打出手,同歸于盡。”
“因此事,在明珠淪陷后,他沒能繼續在戰場上作戰,而是駐守在明珠與韓在寇搭檔。他生性噬殺,朝堂之上鷹派代表性人物,在此次入侵大夏的戰爭中,他曾立下無上功勛,打得陳可戰望風而逃那一戰,便是他做為主帥,他常駐軍中,有眾兵馬環繞,身邊又有旗國久負盛名的老宗師金懷有在側,想要刺殺極為艱難。”
“韓在寇死了之后,他已經立即接手山衛所,同時第一時間下令殺了所有在山衛所賣命的叛國之賊,同時駐守明珠的數萬蠻兵傾巢而出,戒嚴明珠,正全力緝拿我們……”
宅院。
一間密室之中,墨白盤膝而坐,調息著元氣。
他身邊陸尋義依然遮面,正在匯報著山衛所如今的情況。
良久,墨白才睜眼,面上的蒼白褪去了一些,眸中些許朦朧散開,長長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此人戰場上或許是把好手,但在地方上,他比之韓在寇卻還是不如的,此事過后,他并未大肆屠殺泄憤,非其本性,可見旗國上層并未讓他全權做主,有著制約,想必不久之后,必然會有人來接替韓在寇的位置,他在這位置上坐不了多久,暫時可以不用管他,消息放出去了嗎?”
陸尋義聞言,連忙點頭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三位宗師仗劍高歌陣斬韓在寇的事跡已經第一時間宣傳,在青年社的大力配合之下,如今明珠省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個消息。”
墨白點點頭起身,負手出門。
陸尋義知道他關心什么,繼續道:“國朝和林華耀那邊在明珠的探子也已經第一時間發明碼向全國通報了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墨白腳步微頓:“什么反應?”
“暫時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陸尋義想了想,用了來得及這個詞。
墨白回頭看向他,想了想也是,恐怕是需要一段時間接受。
想了想,墨白道:“將三位宗師的頭顱送到國朝至尊寶殿上去吧,他們應該都想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