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墨白留下一句話就這般離去了,道門三位師者臉色皆難看無比。
此番真是沒想到竟會惹出這么大的變故,不但林素音的下落沒有找出來,反而師門連損兩名子弟,更是連梅志峰都丟了。
除此之外,還為師門惹的一身騷,背上了個賣國的嫌疑,這一趟,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三位師者對視一眼,皆可看到對方眼中的沉重。
尤其是洪震,此刻他眼中不止是沉重,更殘留著驚懼,渾身冷汗直流,朝著劉世元開口:“劉師兄,明王讓我們殺蠻子千人,我們如何是好?”
劉世元卻目光一掃周邊,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此地不是商量對策之地。
又望向墨白離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氣道:“走吧,事關重大,我們馬上將情況匯報師門知道,然后再做打算!”
說罷,劉世元目光一轉,望那仍在戰斗的方向瞥了一眼,已經這么長時間了,蠻子大部隊居然還未趕來此地,此事蹊蹺。
目光一閃,他驟然飛身而起,直沖著諜報所方向而去。
他身后洪震與另外一師者對視一眼,最終卻只能無奈的轉身跟上。
很快,他們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黑暗中,獨留場中一片寂靜。
然而,這場紛爭雖然已經結尾了,對四周各隱藏勢力的人手來說,心中卻依然難以平靜。
不是他們心理素質不行,而是今日這里發生的一切,他們實在沒有心理準備。
五年未現身的明王,就這般突冗的出現在世間。
猶如做夢一般,就這短短一刻,他下令殺了無人敢硬抗的蠻子兵,斬了皇家也要禮敬的道門弟子,更拿了道門魁首上清山掌教真人的嫡孫,最后還震撼的摘了山衛所主官韓在寇的貼身護衛宗師崔朝遠的腦袋。
每一樁,每一件都足以讓眾人驚爆眼球,有些懷疑,這熟悉的世界好像突然間變的陌生了。
這些事,真的能夠如此輕易的做出來嗎?
場中已經安靜了一會,倒吸冷氣的聲音,卻仍然在各個角落此起彼伏。
“隊長,沒錯,就是殿下,就是明王殿下!”秦峰身邊,一人神色難掩激動,嘴唇顫抖望著秦峰急聲道。
他身邊其他人,也沒有一人能夠冷靜。
“我知道,是殿下!”秦峰沉重點頭,最后時刻,墨白離去前的“本王”兩個字,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他心底。
“胡丁山!”秦峰定了定神,突然望向隊伍中一與他年紀相仿的青年開口。
“隊長!”胡丁山應道。
“你立刻帶人趕回去,馬上將剛才看到的一切如實匯報給長官,不得有一絲貽誤。”秦峰沉聲命令道。
“是!”胡丁山立刻點頭,但卻又追問一句:“隊長,你不回去?”
“不,這里離諜報所并不算遠,蠻子有兵馬就駐扎在那邊,按道理,他們就早應該趕過來支援,可直到現在都未見他們,我懷疑與明王有關,必須過去查探一番。”秦峰目光也如劉世元一樣看向了諜報所那邊。
只是他心中卻是另有想法,明王今日所展現的氣魄與實力,都讓他震動,明珠省,蠻子已攻陷半年之久,根本沒有任何勢力能夠在這里聚集強大力量。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必將被蠻子傾力打擊,然而今日,明王一聲令下,他手下人便敢對蠻子大隊兵馬動手,并且將他們殺退,這太驚人了。
若是當真如猜測,諜報所那邊的蠻子人馬,也被明王所困的話,那明王的勢力將會有多么恐怖?
“呼……”秦峰吐出一口長氣,再不多言,帶著幾人,轉身飛奔離去。
而這時,并不止是他們這一派,其他勢力人手同樣都想到了蠻子的援兵未至的詭異,這問題太嚴重,幾乎所有勢力,全都做出了與秦峰一樣的安排。
唯有南方勢力,林華耀的人手,卻是有些頭大。
眼見到如此一幕,確定了小姐是被明王擄走了,更見識了明王的驚人實力之后,他們可謂是徹底懵逼了。
這尼瑪,該怎么辦才好?
繼續去追查白長青下落,救出小姐?
毫無疑問,這是嫌命長吧!
“撤吧,將情況匯報,等吩咐吧!”
夜色,始終那么朦朧。
戰火再如何轟鳴,也總不可能落在各方勢力的掌權者頭上。
即便已山河破碎,他們卻依然可以住在最華麗的宮殿里安寢。
正如這座金鑾寶殿。
歷經數百年歲月,它始終大氣而磅礴,威嚴聳立在這古城之中。
此刻,已然夜深,各殿宇之中早已燈滅火熄!
偌大的宮殿群,還是如往日一般安寧而寂靜。
然而,卻有一人,正腳步極快的穿梭在這殿宇之間。
張邦立的臉上滿是驚容,一顆心難以抑制的狂跳。
快步行走間,他一次次的深呼吸,卻仍舊無法阻止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
已經許多年,他沒有過如此慌張。
今晚,他卻實在難以平靜。
“張大人,陛下今日又犯頭疼了,娘娘伺候了許久才讓陛下得以安寢,娘娘說若是張大人沒有什么太過緊要事情,還請明日再報吧!”一內監踱步走出蘭華宮,對著張邦立一禮而下,含笑說道。
張邦立聞言,目光當即一凝,但抬頭望了一眼頭頂那“蘭華宮”三個燙金大字,最終還是沉下了性子,聲音鄭重道:“還請再報蘭妃娘娘,臣下確有要事,須即刻稟報陛下。”
“張大人,這眼看著過不了兩個時辰,陛下就要起了,您看……”那內監卻是又笑著說道。
張邦立,此時本就心緒不寧,見這內監一再推脫,也總算是忍不住一絲怒意升起,冷目一挑,盯著他聲音冷了:“區區一個內監,居然敢替陛下做主,你當本官不敢治你死罪嗎?”
那內監當即色變,眼皮一跳,看著面前這從來來此都客客氣氣的張大人突然發作,心中立刻驚了,連連轉身便朝里面倉皇而去。
張邦立望著他的背影,微微閉眼,收斂自己的怒火,他察覺到了自己心態不平,不能以這種狀態見陛下。
頃刻,再睜開眼,收斂心緒時,卻又抬頭看向了那蘭華宮!
這是蘭妃的居所。
蘭妃,這幾年來后宮里最受寵的妃子。
自從當年太子隕落,南方戰起,定武帝殫精竭慮之下,患上了頭風之疾,御醫傾力以治,但國事艱難,定武帝思慮過甚,難以好生調養,以至此病難愈。
卻有一日,蘭妃自薦,說其聞陛下龍體有恙,令其也心念難安,故愿以自小學得一手按摩之術,為陛下稍減痛楚。
當日陛下感其情誼,準之。
卻不想,其一手按摩之疾當真出神入化,真令陛下頭風之癥稍減,得以安然入眠。
自此,陛下常與其親近,逐日恩厚,說專寵其一人都不為過。
這不,幾年之間,蘭妃在這后宮之中,勢態便是一時無兩。
便是皇后都難能及之。
想到皇后,張邦立心中就是驟然一頓,眼眸低沉下來,自當年太子身隕,明王又了然無蹤之后,皇后便心中郁郁,難得紓解。
而事發后,陛下也逐漸去皇后宮中越來越少了。
張邦立其實知道其中原因,畢竟當年之事后,陛下面對著皇后也不好受。
與陛下疏遠,又沒了皇子作為根基,皇后在這宮中就此沉寂了下來。
事有因果,若非陛下與皇后日漸疏遠,今日蘭妃又如何能得今日之盛勢?
便是蘭妃宮中一內監面對他,也如此氣焰……
“明王!”想著這個名字,張邦立再看向這座宮殿,心頭卻是暗道,不知明王重現于世的消息傳來,這座宮殿能否還得繼續輝煌?
母憑子跪!
而若按照今晚匯報上來的消息,天下諸皇子,又有何人能望明王項背?
宮里傳來了細微的聲響,打斷了張邦立的思緒。
顯然定武帝還是已經起床了。
不一會,那名內監便快步出門,微微低著頭,再不與張邦立笑語,直接伸手道:“張大人,陛下宣您進去。”
張邦立也懶得與這內監一般見識,二話不說抬腳,便快步進門。
不一會,便已至正堂。
定武帝是標準的帝王,他的一切行事做派,皆有準則,若按帝王論,他可算明君。
即便纏綿溫柔塌,當有正事,卻仍是衣冠整齊,坐于正堂宣臣下問話。
張邦立行至近前,卻發現,并不止陛下,蘭妃居然也跟著出來了,就坐在陛下一側,正望著他。
“臣下拜見陛下,貴妃娘娘!”張邦立并未去打探蘭妃望著他的眼神里究竟有幾分深意,躬身而下行禮。
“起來!”定武帝聲音微凝:“你此刻來尋朕,可是有要事?”
張邦立起身,又自抱拳道:“回陛下,確有要事。”
話音剛落,一旁蘭妃娘娘卻是開口了,只見她看起來不過約莫三十幾許的年紀,雍容華貴,此刻口中溫言軟語道:“張大人,本宮只是見陛下今日又犯頭疼,好不容易才得以安寢,實在不忍陛下又受驚擾,卻不想險些誤了大事,還請張大人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