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她,可以,只要你老實交代一切,你是誰,那丫頭是誰?白長青是誰?你們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修為?你們所用功法從何而來?剛才所服為何丹?何人所煉制?所用戰技又是什么?是何人所教?”那宗師見他如此,在阿九三米前站定,嘴里一連串問道。
阿九回頭,感受著自己更加噴涌的氣血,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抬頭看向那宗師:“你怕了嗎?”
“無知,憑你區區邪法就想翻天?還是老實束手就擒,交代一切,老夫或可做主饒爾等性命,別妄想其他了,那白長青來了,老夫乃是武道宗師……”
“宗師?”阿九抬頭望天,那字跡已消散,再低頭:“宗師又如何,小爺殺你如殺雞!”
“放肆!”那宗師受辱,頃刻大怒。
“吼!”而阿九卻是陡然一聲爆吼,整個面色徹底通紅,他身上仿佛有無形火焰再升騰,帶著渾身熱浪,直直朝著那宗師沖去,拳勢仿佛有紅光在閃爍。
師者玄光!
雖然仿似只是錯覺,卻也讓那宗師面色第一次徹底大變,心中大驚失色:“不,絕不可能!”
阿九一往無前,有嘯聲在他嘴里高呼,震遍四方:“寧兒,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轟!”
“醫!”
夜空中的炸響,驚醒了無數人早已在入夜后便被震顫的心靈。
許多人顫抖中,卻忍不住,朝著遠空望去。
那五彩繽紛凝于高空,數里方圓都清晰可見的“醫”字,讓他們震撼。
“醫?”
沒有多少人懂這個字的含義,但只要是大夏人,這一刻望著那個字,眼中卻都在發光,心中在祈禱。
只因他們知道,今夜四處的殺機,都與這個字有關。
崔朝遠已經追上了一眾道門中人,此刻他們正站在一條胡同之類,四周有蠻子兵持燈照射著一眾倒在胡同里的蠻子兵尸體上。
就在先前,他們接到報告,此地有人單槍匹馬屠殺了大批蠻子兵,大部隊趕來時,那人卻已突圍而去。
故而,崔朝遠與兩位道門宗師領著一眾道門人士立刻趕來查探,因為很明顯,這里有高人出沒。
很有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剛剛查驗過尸體,確認了這條胡同中,超過三十名蠻子兵尸體,皆是被一擊斃命之后,他們臉色嚴峻,正準備追擊此兇徒之時,那天空一聲炸響。
“那是什么?”
“醫!”
“白長青!”
“那邊!”
幾乎頃刻間,一眾道門人士,無需多做交流,便已身形爆閃,兩位宗師更是連馬都沒用,直接憑借腳力,飛奔。
因為韓在寇確定,諜報所一定是白長青等人的最后目標,故而一眾道門人士也皆在附近查探,找尋蹤跡。
又有諸人分開,朝著四處得到的線報而去,寧兒和阿九,便是露了蹤跡,被匯報上來,導致梅志峰數人和一位宗師前往鎮壓。
“白長青!”崔朝遠身形同樣電閃,目光在前面飛掠的兩位宗師身上打量,眼中狂閃。
就在距離他們不過一里多遠的一條黑暗胡同中,此刻正有四條身上背著長弓的黑衣人影同樣發現了天空的動靜,他們陡然抬頭望向了那高空上的“醫”字。
其中一人,更是身軀一震,當即一個踉蹌。
然而,下一刻,他卻是想也沒想,身形如雷光爆射,沖著信號處而去。
其余三人,望著他的背影頃刻不見,卻是并未疾馳追趕,反而對視一眼,有些遲疑。
“是阿九的信號。”一人深沉道。
“信號響了,方圓數里都能看見,他……”另一人望著那狂奔而去的身影,聲音微低,很明顯,他不懂阿九為何會放信號。
“不止寧兒遇險!”最后一人卻是抬頭死死盯著那信號,沉聲道:“不到萬不得已,他死也不會放信號燈求救。”
“不錯,他定不是求救,是在預警,有重大情況發生,務必報知六爺。”第一人也眼中亮了起來,堅定道。
很明顯,他們都不信阿九會不知輕重,會為了活命而發信號求救,這信號一發,必然成為蠻子的焦點,誰去救援也別想出來。
“走!”已無需多言,不管多危險,此刻這三條人影也直接追上那第一人而去。
而此時此刻,在這周邊活動著眾多與他們裝備一樣的黑衣人,幾乎也全都是一頓之后,便立刻朝著那信號所在地疾馳飛奔。
“快看!”
“那里有動靜……”
青年社在這一片人數并不少,他們與那些黑衣人硬在外活動不同,他們大都有著據點。
也對,這偌大的明珠,就是他們的大本營,幾乎方方面面都有他們的勢力。
此刻,便有一間商鋪之中,聚集著數十名身著社團服侍的漢子。
熟悉明珠的人,一看他們的服侍便知這些人定是青年社旗下的社團人馬。
只是這伙人馬,很有些令人吃驚,他們人數大概在四五十左右,這倒并不算太多,可他們卻幾乎人人都裝備著火槍,這就驚人了。
要知道火槍在杜先生身邊人來說,并非罕見,但在民間社團,卻還絕不至于如此泛濫。
一般在民間社團,皆是各頭腦身邊的心腹人員才能裝備上。
大部分時候,青年社的大批人馬依然是持有冷兵器干仗,畢竟,就算他們有錢,有渠道買到軍火,蠻子也不可能允許他們人人持槍。
然而,這些人此刻明顯是待命著,準備出去鬧事的人員,也可以算是底層行動人員,卻人人都著火槍,這很恐怖。
此刻信號燈響,原本與他們并無太大關系,畢竟非青年社信號,但這數十人中的頭腦,一個看起來三十上下的漢子,卻是轟然站起身來,死死盯著那信號。
他的動作讓整間商鋪的氣勢突然一轉,所有人皆是站起身來,有人上前一步:“老大?”
被稱作老大的漢子,望著那信號,眼神流轉,下一刻,卻是幾步來到商鋪中的電話旁。
“老大,線路被蠻子控制了……”有人提醒道。
那老大本來也是知道的,只是看上去他緊張了,微微沉吟,他目光一變,沉聲道:“那里,離諜報所不遠,走,咱們過去看看!”
“是!”他身邊數十名社團分子絲毫不質疑他的決定,很明顯,他的話在這些人眼中,很有威嚴,即便改變了計劃,也沒有一個人反對。
而此刻,如他們這般聚集在諜報所一片的青年社中人,并不止他們,還有太多人,都是分散狀態,若是當真聚集起來,那人數恐怕很驚人。
并且更恐怖的是,在這一片所在的眾多人手中,此時居然大部分都持有火槍。
似乎他們和外界那些鬧事的人不同,他們隱藏在這里,有大動作要展開。
那外面的信號,仿佛驚醒了他們那敏感的神經,這一刻,他們動了。
黑衣人,青年社,道門之外,
此刻卻還有著國朝隱藏的探子、林華耀派出的隊伍,各方軍閥的人……
也在這一刻,因為一枚信號而驚,開始從四面八方潛伏而至。
今晚他們同樣警惕了精神,雖然隱藏很深,但他們卻絕不會放棄在如此混亂的夜晚活動的大好機會。
有人要打探,今晚暴亂的具體情況。
有人要尋找那些鬧事的人,想要接觸招安。
有人則要尋出白長青的一切軌跡,救出林素音。
今晚明珠暴亂,有人大規模的和蠻子動手,血染遍地,這事情太大了,隱藏在黑暗中的人,沒有人能不被驚動。
并且皆是消息靈通之輩的,均能猜到,今晚的事或與那間醫館有關。
此刻,天空上的那個字飄來。
他們動了,必須要去一探究竟,都有預感,這個字或許還將引發更具有影響力的沖突發生。
明珠自從蠻子攻陷之后,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場面了。
各方牛鬼蛇神出沒在這危險的夜晚,將共聚一堂。
出事是必然的。
不可能安靜。
事實上,在還未趕至現場,就已經到處硝煙了,甚至比先前還要激烈。
各方人馬集結,向同一目的地而行,怎可能無沖突。
勢力最大的自然是蠻子,他們本就有大部人馬埋伏在諜報所周圍,此刻這邊異動,雖然大部隊仍舊堅守在諜報所那邊,未得命令,沒有移動。
韓在寇其實已經接到了消息,但卻懷疑這乃是調虎離山之計,故而仍然命人堅守在諜報所周邊,只派了一部分人馬靠近查探。
然而即便只是一部分,他們也依然是實力最強的一方。
故而各方人馬無論如何隱藏,總會有難以避開的時候,越是靠近,越是如此。
一路硝煙,處處染血……
這一片,雨早停了,墨白卻仍然撐著他那把黑傘,只是他的腳程卻更快了。
天空中的那盞信號燈亮,他是最先抬頭之人,也同樣是最先動身前往之人。
他似乎沒有絲毫猶豫便直奔過去。
只因沒有人比他更有信心,阿九和寧兒皆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別的他不敢保證,但人品他卻是敢拿頭顱擔保。
他們不可能只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擅自發信號,陷自己于不義。
是出了大事。
“誰?”耳旁風在響,已經靠近了那塊區域。
前方有人在激戰,墨白卻再未如先前般避開,有蠻子兵發現了他的身影。
墨白身形更快,黑暗中,槍響一片。
卻只見蠻子兵的尸體不斷倒下。
有一伙同樣手執火槍的人本來正與蠻子激戰,且戰且退,卻被這突然的變故給打斷。
當一瞬間的混亂過后,他們神色大驚。
“是誰?”
“道門高人嗎?”
“不知道!”
“不管了,快殺,那邊要出大事,我們必須過去看看……”
一眾原本堅持不住準備撤的人影,停住了腳步,眼中帶著驚芒收拾了剩余被剛才那人沖擊過后,驚駭至極的蠻子兵。
隨即帶著滿心的震撼,迅速隱蔽,繼續靠近。
他們是明珠隱藏在國朝的人,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大傘的人影,便是他們苦苦打探的白長青。
四方運動之際。
墨白的身影也終于到達了現場,他來時,連抽調過來的蠻子兵都還未趕到。
但與他并非一個方位而來的崔朝遠與道門兩位宗師卻是幾乎與他同事間趕到,他們沒有蠻子兵攔路,自然過來的更快些。
此刻,他們的目光下,阿九的身影剛好再一次與那宗師碰撞,又一次橫飛吐血。
那宗師已不再高人模樣,此刻身形已有狼狽之態。
而阿九更不用說,已是在爆發最后的余光,渾身血跡遍染。
另一邊,寧兒身上已劍傷處處,一頭長發隨風飄舞,鈴鐺砰砰震響,在三人圍攻下,殺的慘烈。
站圈外圍,有一名白衣身影倒地不動,另有一人,捂著胸口坐在一邊,眼神憤恨的盯著還在被圍攻的寧兒。
這就是寧兒的戰績。
修道五年的她,在圍攻下,斬了一人,傷了一人。
當然,她也只能這樣了,她仍然在努力,她很累了,卻目標仍未達到,她要殺了梅志峰。
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她一定要殺了他。
這是六爺的仇人,也是賣國賊,當死。
然而,她終究是不濟了。
梅志峰手中折扇已經碎裂,他手執的是那已死同道的長劍,他憋屈而又憤怒,一個黃毛丫頭,他久攻不下,并且戰損。
身為上清山門徒,梅真人親孫的他,收不了這份屈辱,這一次下山,盡是屈辱……
“殺!”他一聲大喝,瞅準已疲憊到了極點的寧兒一個破綻,飛身而上長劍在攻破了寧兒手腕的鈴鐺,在她手上留下了又一道深痕,血跡噴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