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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5章 潘氏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蜀漢之莊稼漢

  雖然周瑜英年早逝,死得太早。

  但說實在話,孫權能稱帝,甚至吳國能有今日的版圖,大多都是周瑜在時打下的基礎。

  這一點,就連孫權都不敢否認:孤非周公瑾,不帝矣。

  在周瑜死后,孫權讓太子孫登娶了周瑜之女,同時又讓周瑜長子娶了自己的長女孫魯班,還讓周瑜的次子周娶了宗室之女。

  就連周瑜的侄子,也能因此而受封,當上偏將軍。

  周氏一族,可謂榮極一時。

  可惜的是,帝王多是薄情寡恩。

  時間更是一把無情的殺豬刀。

  三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世間人淡忘了放多事。

  對于很多帝王來說,用三十年的時間來感謝某位臣子的功勞,已經足夠長了。

  周因罪被貶為庶人,徒往廬陵。

  周護被孫權稱為“性行危險,用之適為作禍”,算是徹底斷絕了未來的仕途。

  一向良淑的太子妃,得知自家兄弟的遭遇,果然驚得手足無措,跑去尋太子哭述說情:

  “大人早逝,大兄又早夭,妾與二兄年紀尚幼,不得不互為相依。”

  “今二兄犯了國法,妾不敢為他開脫,只是上古尚有‘八議之辟’,只盼殿下能看在大人昔日的功勛上,勸一勸陛下,讓二兄換個地方反思己罪。”

  廬陵那是什么地方?

  可不是后世的“人杰地靈”所在,更談不上什么物華天寶。

  三國時期的廬陵,出門不是山就是水,蛟龍(即鱷魚)滿江滿湖游,虎兕滿山滿地走,蚊蟲滿天滿空飛……

  就算是閉門不出,做一個修仙人,說不得哪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瘴疫暴斃而亡。

  莫說是以庶人的身份被貶去那里,就算是做官,那也不值得。

  也就是比貶去交州強上那么一點點。

  孫登與周妃一向恩愛,面對妻子的哭述,他也是頗有些無奈:

  “細君所言,衛將軍等諸位老臣,早已對陛下言明,只是陛下如今正氣在上頭,輕易不能聽進人言。”

  說到這里,他安慰著周妃說道:

  “最近朝中發生的事情比較多,陛下心煩,等這一陣子過去了……咳咳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捂著嘴咳嗽起來。

  “殿下,你怎么樣了?”

  周妃一看孫登如此,嚇得連忙收了淚,扶著太子坐下,“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她一邊擔心地問著,一邊幫忙捋背。

  孫登咳了好一會,這才放開捂著嘴巴的手,來回呼吸了好幾次,盡力放緩語氣:

  “無妨,只是因為進入冬日,所以舊疾復發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去年冬日的時候,太子的養母徐氏病重,孫登日夜兼程趕去吳郡探望。

  徐氏最終還是沒能挺過來,孫登悲痛萬分,甚至數日滴米未進,最后親自扶棺送葬。

  偏偏在這個時候,孫權最寵愛的妃子,吳國無冕之后步氏,也在建業病亡。

  孫登又被孫權催促著日夜兼程趕回建業。

  這一來一回,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孫登一下子就病倒了。

  雖然后來身子慢慢調養了回來,但終是被風寒趁虛而入,潛于體內,最后落下了病根。

  每逢氣候變化,或者每起風寒,孫登稍不注意,就會咳嗽不止,氣血熱燥。

  看著周妃擔心的目光,孫登笑著安慰道:

  “我真沒事,方才你所說的事情,雖然朝中只怕無人能勸得動陛下,但還有一個人,或者能幫上忙。”

  周妃眼睛一亮:“殿下請說。”

  孫登壓低了聲音:“后宮。”

  周妃一怔:“后宮?”

  “對。”孫登點頭道,“昔日步皇后在時,常能規勸陛下。如今外事紛亂,后宮無主,陛下內外皆不順,易生心火,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這個時候,有人能站出來,安撫陛下,說不定能有奇效。”

  周妃與孫登夫妻多年,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孫登所言之意:

  “殿下的意思是,袁夫人?”

  “正是。”孫登點頭,“你以問候長輩的名義入宮,去見一見袁夫人,就說我欲見她一面,有事相商。”

  徐步兩位夫人去世后,皇帝孫權與太子孫登,以及滿朝文武達成了一致意見,欲立以節操品行著稱的袁夫人為后。

  為此,孫登甚至愿意稱袁氏為母當然,若是以后袁氏當真成為皇后,自然就是太子的嫡母。

  可惜的是,袁夫人認為自己乃是克子克女之命,斷然拒絕了。

  不過雖然袁夫人不愿意當皇后,但也算是與孫登結了一段善緣。

  當她從周妃嘴里得知太子想見她的時候,倒是沒有拒絕。

  只是讓孫登沒有想到的是,兩人見面之后,袁夫人不但照例拒絕了孫登想要稱呼她為母的請求。

  甚至對孫登的另一個請求也是一口回絕:

  “吾非后宮之主,豈能行僭越之事?若是吾答應了殿下,那與謀求后位有何區別?”

  不過袁夫人終是有德行的,她想了想,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皇后之位,既是陛下之事,亦是太子之事,也是朝中諸臣之事。”

  “若是宮中無人可任皇后之位,何不再選些新人入宮,如此一來,說不得能發現賢良淑德之女,可為母儀天下。”

  孫登有些莫名其妙。

  說正事呢,怎么突然提起這種事情?

  再說了,讓父親給自己多找些小媽這種事情,是一個兒子應該做的嗎?

  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怎么接話。

  袁夫人說完以后,卻也不過多解釋,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太子一眼以后,然后起身離去。

  母儀天下,是女子的最高榮譽。

  若是說不心動,那就是假話。

  但袁夫人知道,大吳皇帝心中的皇后,只有一個,那就是步練師至少是以現在而言。

  現在宮里的嬪妃,有一個算一個,在皇帝心里,沒有一人能比得過步皇后。

  皇帝思念步皇后的感情還沒有過去呢,誰敢在這個時候露出想要登上皇后之位的心思,十有八九會遭到皇帝的厭惡。

  袁氏不懂后世的那些什么“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開始另一段感情”。

  但她知道如何讓皇帝盡快走出這種情緒。

  因為大吳皇帝思念步皇后,并不代表著就是專情。

  要不然當年徐夫人不樂意陛下身邊有太多女人,為何又被遣返吳郡去了?

  而步皇后之所以能寵冠后宮,除了她的容貌,更重要的是她性不妒忌,時常主動為陛下推薦美人。

  步皇后去世快兩年了,宮里的人都想著爭寵,卻是無人想著給陛下推薦新人。

  如此下去,陛下自然只會更懷念著步皇后的好,只會越發想念步皇后。

  所以……如果宮里有了新人,大概能讓陛下開心一些吧?

  這樣的話,只要太子再借機提起一些不太過份的要求,想必陛下自然會答應。

  而且宮里諸人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孫登呆坐在那里好一會,好久也沒有回過神來: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袁夫人會給他提了這么一個建議。

  果然,不出幾日,宮中就傳出消息,說是袁夫人認為宮內已有多年未放宮人出宮,導致宮中不少宮女已經超齡。

  于是她向陛下建議,放一些宮人回家,再給宮里換一些新人。

  素來有德行的袁夫人提出這種建議,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之外。

  這些年來,吳國的府庫收入一直不太好,要不然,吳國的錢也不會越鑄越大。

  宮里選換新人,那是要花錢的。

  放過了年齡的宮人出宮,也是要給路費的。

  換成以前,莫說此事能不能通過。

  就算是能通過,要扯皮多久還是個問題錢誰出?錢哪來?

  可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一向有賢明之稱的太子,居然在這個事情上沉默了,并沒有出聲反對。

  只是建議道:

  “若是在民間選女子,不但耗時,而且耗錢糧,更會驚擾百姓。”

  “不若先從犯官罪吏的妻女中選擇,比如說,專為宮中織布的織室,就有不少官宦之女,可從中擇優而選之。”

  “若是能滿足宮里的要求,就不用再從民間選,這樣的話,也能減輕百姓和朝廷的負擔。”

  聽到太子的提議,孫權連連稱贊,直說太子明事理,恤百姓,實在難得。

皇帝和太子都這么  鉛筆小說23qb

  說了,大伙自然也就沒了反對的理由。

  過了一些時日,有犯官妻女的官署,選出一批女子,同時把名單送入宮中。

  其中有一女,姓潘名淑,乃小吏之后,容貌艷麗無比,織室女子皆呼之為“神女”而敬而遠之。

  負責選宮女的人把此事告知了孫權,同時從眾多的畫像中挑出潘氏的畫,呈送到孫權面前。

  已經年近耳順之年的孫權,一看到潘氏的畫像,竟是猛地站起來,手里的琥珀如意死死地按在潘氏畫像上。

  最后只聽得“啪”地一聲響,琥珀如意竟是被生生折斷了。

  孫權渾然不覺,只見他又驚又喜地說道:

  “此果真神女是也!吾觀她這般愁容,尚且如此動人,若是能讓她歡喜起來,那又是何等絕色?”

  侍立在一旁的呂1,有些僭越地湊上去,看了一眼畫像,陪笑道:

  “小人聽聞,這神女因其父坐法而死,她與其姐一齊被送入織室,故而日夜憂思,平常少有進食,其體態既纖且柔。”

  校事府有稽查之權,這些送入宮中的女子名單,他們已經提前一步審查過底細了。

  呂1深知孫權所好,所以早就有所準備。

  此時看到孫權果然對潘氏一見鐘情,自然連忙湊趣:

  “若是她能有幸,陪伴于陛下左右,不啻從沼泥躍至云端,到時只怕歡喜都來不及,又怎么會像現在這般愁容?”

  “介時陛下,自然可以日日看到神女絕色之美。”

  孫權原本就在驚喜當中,此時再聽得呂1之言,心里更是高興,連忙下詔,派出雕輪御車至織室,接潘氏入宮。

  潘氏入宮后洗漱沐浴后,又被梳妝打扮一番,這才送至孫權面前。

  孫權一見真人,不由地有些呆了。

  但見:

  麗姝正是碧玉年華,芳容絕代,云鬟低翠,粉頰緋紅,體態身材,無不合度,最可憐的是兩道黛眉,淺顰微蹙,似乎有含著嗔怨的模樣。

  及見她柳腰輕折,拜倒座下,輕輕的囀著嬌喉道:“罪女潘淑,拜見陛下。”

  孫權聞其嬌語,更覺得旖旎動人。

  “起來起來!”

  孫權走上前,扶起潘氏,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越看越是喜愛。

  越看眼中越是發亮,他只恨不得把她摟在懷里,愛憐不已。

  呂1見此,領著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待他回到校事府,便喊過人來:

  “去,去宮中的織室,讓他們日后多照顧潘淑的阿姊,不可讓她受了委屈。”

  “可是中書,那潘氏,極有可能是與東宮那邊有聯系的。”

  “吾如何不知?”呂1臉色陰沉,“只是事到如今,陛下恐怕已是看上了那潘氏,吾等只能是亡羊補牢,說不得猶未晚也。”

  區區一個犯官之后,沒入織室,名聲居然能傳至陛下耳中,要說沒有人推波助瀾,呂1自然不信。

  但作為陛下的耳目,校事府也不是吃素的。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潘氏,應該只是東宮臨時起意。

  東宮能把此女送入宮中,校事府未必不能把她拉攏過來。

  專門負責織布的織室,校事府有著很大的話語權畢竟校事府可是與興漢會有著專門的交易渠道呢。

  是夜,果然潘淑沒有出宮,聽說當晚就侍寢陛下。

  新人入宮,極受陛下寵愛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

  朝中的大臣,這些日子上朝,看到陛下的臉色,似乎比往日高興得多。

  不少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就不用再大動干戈在民間選女了。

  太子孫登,趁機向皇帝上奏:

  “犯官之后,尚能深受天子恩澤,故將軍周瑜,功勛卓越,后人卻被徙邊地而不得赦免,兩相比較,恐世人非議陛下重色而輕德。”

  “兒臣奏請陛下,請求赦免周之罪,發還部曲并復其爵位,以安舊勛之心。”

  孫權春風得意之際,再加上太子在選宮女一事上的態度,終于答應了此事。

  可惜的是,孫權的詔書,還沒等送到廬陵,周因水土不服而病死的消息,卻提前一步傳至建業。

  這個消息,讓孫登眼冒金星,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自己忙活了這么久,竟是籃子打水一場空,白忙一場。

  急火攻心之下,他再一次病倒了。

  倒是呂1,得知太子在朝堂上的奏言,竟是忍不住地哈哈笑出聲來。

  在朝堂大勢上,校事府根本就沒有絲毫發言權。

  但在揣摩人心上,朝堂諸臣卻是遠遜呂1等人。

  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已把潘氏的一切,查了個清清楚楚。

  “潘氏受東宮之恩,得以入宮,若是東宮能借此與之交好,吾等只怕難矣!”

  “誰料到東宮竟是敢在朝堂上直言潘氏乃犯官之后,其貶低之意,顯于眾人。”

  “須知那潘氏乃性險之婦人,如今驟得顯貴,若是得知此等言語,她與東宮的那點交情,只怕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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