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抬頭朝大殿房梁頂上拱了拱手：“無論您是哪位神仙還是過往神靈，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今天的事兒我們沒看到，也沒能力去管，您繼續做您的事兒，我們繼續走我們的路。
若您給面子，那便放我們離開。就算林北欠您一個人情，如何？”
林北明白，能像這樣范圍內操控天地元氣改變自然環境的，最差也是個資深“入道境”。
若是以前還則罷了，現如今他積攢多年的刀勁盡數用光，若真碰上這位主，跑是肯定沒問題，但想帶著這么多人一起完好無損的出去，那怕是有些難度。
說起來林北也覺得沒勁。
若他是本小說的主角，那這書得被人說“有毒”。
主角攢了那么久的期待，結果用出來就給人捅一小傷口，還是分分鐘就愈合那種。
這說出去也忒丟人了。
唉，說到底還是力量不夠。
如果他重新修煉至“入道境”，那可就有的說法了。
搖了搖頭不想這些有的沒的，林北又拱了拱手：“在下知道您不方便出面，那這樣。”
“若是您愿意給我林北這個面子，那您就把霧散去放我們離開。”
又等了片刻，林北道：“您不說話在下可當您是默認了啊。”
他走過去推開佛殿大門，門外灰蒙一片，幾乎連十步之外都完全看不真著。
自嘲一笑，林北走了回來：“看來還是不愿給面子。”
說罷，他便走到火堆旁坐下不再言語。
蕭宛凝走過來完全不在意地上的灰塵便跪坐在林北身邊。
她回頭看了眼依舊在墻邊干尸前談話的其他人，小聲道：“先生，您真不管了嘛？”
林北無奈了，你一高冷仙子，沒事兒找我聊什么天兒？
但人家都問了，他也不好不回答：“為什么要管？這事兒跟咱們無關。”
他又對走回來坐下的陸常念幾人道：“都坐好嘍，這事兒別摻和，之后我能護得你們周全，但其他人......我就管不著了。”
若是飛霜閣那些人出事兒，林北還會酌情拉他們一把。
那爺孫兩人也沒問題。
至于史明還有那幾個壯漢......林北管他們去死。
蕭宛凝秀眉緊蹙：“先生，您真有辦法護住我們？”
別人不懂她懂啊。
她家里好幾個“入道境”呢。
這大霧什么情況她也是知道的。
“多新鮮吶。”林北嗤笑一聲，“元來方丈知道吧？佛門四廟之一的靈山寺方丈！還有洞仙真人知道吧？三清觀觀主！
這兩位‘入道章’第一第二的超級大修士我跟他們都談笑風生！
別人就算不給我面子，也總得給他們點兒面子吧？”
我還沒說老呂是“天上三隱”之一太上道宗的宗主呢！而且他還干死了太上道宗其他人！
就怕說出來嚇死你們！
嗯？我好像也是“天上三隱”之一的老大來著......
還有現在這個太上道宗的開創者還咬破過我嘴唇來著......
算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蕭宛凝瞪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您還認識那兩位？！”
“多新鮮吶！”林北雙手攏在袖子里，笑道：“你那書哪兒買的？”
蕭宛凝恍然大悟。
那印書賣書的書坊可不就是佛門道門開的嘛。
蕭宛凝美眸放光，她對林先生更崇拜了。
果然她想的沒錯！
只要有才華，哪怕沒武功傍身也能跟那些傳說中的大修士談笑風生！
而且也只有佛門道門文學底蘊深厚，才能與林先生這樣的文學界泰斗人物交上朋友！
她愈發覺得自家人沒文化真是太可悲了。
稍過片刻，在那邊跟彭盛交流的向魂飛也回來了。
他坐下就對林北說了一句話：“不是一路人。”
林北點頭表示了然：“向前輩，小心戒備吧，實在不行咱們只能連夜離開了。”
向魂飛的意思他明白。
對方跟自己這邊兒不是一路人，彭盛他們并未打算離開，而是要調查清楚這浮圖寺內的事情。
向魂飛點點頭，臉色陰沉：“也只能如此了。”
時間就這么緩慢流逝，林北時不時地看兩眼彭盛那邊。
陸常念疑惑道：“林大哥，你以前見過他們？”
“沒見過。”林北略微皺眉，“不過飛星會......好像聽說過，但不是因為‘問道章’。”
向魂飛瞥了那邊一眼，見彭盛等人并未看過來，于是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他們做的生意不干凈。”
“哦？”林北眉頭一挑，“愿聞其詳。”
向魂飛低聲道：“他們做的是販賣奴隸的生意，還有給青樓之類的地方提供女子，不過......他們賣的不是外族人。所以他們的奴隸來源不太干凈。”
說白了就是人販子，還兼職做些逼良為娼的勾當。
林北臉色不變，內心嘀咕：“難怪覺得耳熟。”
之前“問道章”換榜之時，他聽下面的人說起過這飛星會的事跡。
所以他當時隨口說了一句讓人警告一下飛星會，順便把他們的“問道章”席位給下了。
看來這事兒是沒辦好。
還是......他們眼里已經沒有自己這個樓主了？
但也不能武斷。
林北問道：“在下聽說前兩年飛星會曾有過變故......不知可有此事？”
“林先生走南闖北，果然知之甚多。”向魂飛道，“兩年前，飛星會上任大龍頭曾死于非命。”
“那位大龍頭被人發現慘死家中，他被人發現之時正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表情十分猙獰，像是死前遭受了莫大的折磨一般。”向魂飛咽了口口水，“然后有人過去想看看，結果一碰......那位大龍頭整個人便散落一地——他被人整整齊齊地切成了兩百多塊......
這件事直到今天都沒人知道是誰做的。”
林北：“......”
這做任務的人不走心啊，警告是這么個警告法？
你好歹讓人家知道是誰動的手吧。
林北看了彭盛那邊一眼，旋即收回視線。
過了大半個時辰，門外濃霧依舊未散。
彭盛吩咐道：“小四小六，你們兩個去外面看看，別走太遠，有什么發現馬上回來。”
“知道了老大。”兩個壯漢應聲出門，爾后他們的身影便被濃霧包裹在內。
大殿內氣氛沉默，除了火堆的噼啪聲之外，也就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了。
又過了半晌，門口傳來腳步聲。
“大哥，我們回來了。”
彭盛一回頭，驚得上前兩步：“你們......”
林北回頭看了一眼，嘆道：“這還真是不打算放咱們走了。”
“大哥，怎么了？你們為什么這樣看著我們？”那被稱呼為小六的人覺得頭皮有些發癢。
他習慣性的撓了撓后腦手，卻感覺抓到一手頭發。
“怎么回事？”
他把手挪回眼前——只見一只干枯如干尸的手上，正抓著一大把連著血絲的頭發。
“大哥，我......”他抬起那張枯萎的干尸臉，一顆眼珠正連著神經隨風搖晃。
“我......”
一句話沒說完，他干枯的脖頸再也支撐不住腦袋。
他的腦袋就這么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