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矛盾是無法化解的,貴族要維護自己的權力,平民要爭取自己應得的利益,這兩者之間的矛盾最終只能通過戰爭解決。
不管什么樣的語言,在這種權力斗爭前都顯得蒼白無力,貴族擁有的權力是貴族的祖先用生命和財富換取的,平民現在也要求和貴族一樣的權力,那同樣只能用生命和財富換取,沒有其他任何捷徑可走。
問題的關鍵就在于,貴族不甘心原本只屬于自己的權力無限制泛濫,平民又不愿為了權力付出生命和財富,于是所有的矛盾都會集中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這段時間爆發,現在歐洲不可一世的三皇同盟,都會在那段時間煙消云散,盧克·凱恩斯所在的希臘王國,也在那段時間陷入分裂,之后陷入軍人獨裁統治。
作為一位接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盧克·凱恩斯雖然無法預見到希臘王國的未來,但對于目前的情況,盧克·凱恩斯顯然還是比較關心的,或者說,盧克·凱恩斯已經預感到不妙,但是卻無可奈何,李牧的話,等于是為盧克·凱恩斯提供了另一種新的可能,這讓盧克·凱恩斯幾乎忘記了李牧的失禮大笑,緊跟著李牧走進奧運會行政中心。
行政中心熱鬧非凡,原本寬敞明亮的大廳被劃分成若干個不同的功能區域,其中有媒體工作區,有志愿者服務區,有醫護人員培訓區,當然也少不了組委會最重視的紀念品銷售區。
走進行政中心,李牧就顧不上了盧克·凱恩斯,李牧不管那些記者志愿者,直接來到醫護人員培訓區,這里正在進行的是運動傷害簡易處理培訓,負責培訓的是橄欖球大聯盟紐約汽車人隊醫療主管弗農·懷阿特。
“運動傷害的簡易處理是一門新興的學科,我們以前接受到的培訓大多是外傷科、內科、以及婦科,這和運動傷害都不盡相同,我們無法用以前的任一學科對運動傷害進行描述,所以我們只能開創性的創造一門新學科,這就是運動傷害學——”弗農·懷阿特在運動傷害領域是絕對的專家,去年在弗農·懷阿特的保障下,汽車人隊沒有發生太嚴重的傷病減員,使汽車人隊能以一個相對比較健康的狀態打完整個賽季,汽車人隊能獲得最終的冠軍,弗農·懷阿特功不可沒。
正因為弗農·懷阿特的表現出色,也因為全美汽車拉力賽和橄欖球大聯盟對于運動傷害越來越重視,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醫學院已經決定在下半年開設運動傷害學科,培養專門用于賽場保證的專業醫生,為了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獲得盡可能多的職業醫生,全美汽車拉力賽和橄欖球大聯盟決定每年支付給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三十萬美元,以資助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進行運動傷害方面的研究,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則承諾,從后年開始,每年會為全美汽車拉力賽和橄欖球大聯盟培養超過100名運動傷害方面的職業醫生。
“運動傷害學不同于以前的任何學科,你們大多數都是學習的外科,比如在戰場上,我們收治了一名手部受傷的戰士,我們所要做的可能是簡單粗暴的砍掉那只受傷的手,至于戰士能不能重返戰場,以及戰士將來的生活,那并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內,運動傷害不是這樣,我們都知道運動員的身體是非常寶貴的,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是讓運動員們盡可能恢復健康,然后重新返回賽場,以兌現他的天賦,這就是我們的職業核心。”弗農·懷阿特確實是經驗豐富,雖然聽上去對運動傷害的理解還不夠透徹,但是別忘記這是一門新興學科,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易,所以在窗外觀察的李牧就很滿意。
“運動傷害學,你們正在開創一門學科?”和李牧的滿意不同,盧克·凱恩斯簡直就是震驚,對李牧的評價又更上一層樓。
“是啊,我們正在開創一門學科,不可思議吧,不過這就是現實,不管我們愿不愿意承認,我們生活的時代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去年還沒人知道什么是運動傷害,前年橄欖球運動連個雛形都沒有,四年前根本沒有人相信運動是一項能賺錢的生意,結果呢?”李牧是這個時代最大的BUG,有太多的例證可供李牧信手沾來。
“貴族的沒落也是如此”盧克·凱恩斯想的更多,他不關心什么是運動傷害,什么運動最賺錢,貴族的前途和他的利益息息相關,不關心不行。
“如果沒什么大的變故的話應該是如此,實際上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認罷了。”李牧拆穿盧克·凱恩斯最后的偽裝,別說貴族沒有危機感,實際上這是世界上最有危機感的群體,只可惜他們對抗的是時代潮流,被時代淘汰并不是因為他們無能,只是有些人始終不愿意面對現實,理智的人一直都活的很好,比如英國王室。
“我——確實是不愿意承認,我代表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我的整個家族,我不能拿他們的生活做賭注。”盧克·凱恩斯還算不錯了,只可惜還是無法跳出階級的局限。
“其實拋開貴族本身加持的光環,你們依然擁有平民無法比擬的優勢,只不過是你們所擁有的特權是以另一種形式展現出來而已,如果你能正視這種變化,那么你會發現,這種變化其實也不錯,至少,那會讓你們看上去不那么的招人恨。”李牧是有點交淺言深了,不過沒關系,盧克·凱恩斯對李牧構不成威脅,多說一些也無所謂,如果能因此減少某些悲劇發生,李牧倒是愿意說更多一些。
有些話不可能說得太透,比如美國雖然是個標榜“自由、平等”的國家,但是李牧所在的資產階級,其實在美國的地位就類似于那些帝制國家的貴族階層,甚至在某些方面,美國資產階級擁有的權力,比帝制國家中貴族所擁有的權力更大,所享受的特權也更多,但是因為美國的“自由、平等”,美國的資產階級就不像帝制國家中的貴族那么招人恨,這更多的是因為美國資產階級有著更加開放、更加通暢的晉升體制,即便是普通人,也能通過自身的努力成為資產階級的一員,這一點是帝制國家絕對無法媲美的。
當然了,這個“自身努力”是要加引號的,所謂因緣際會,機緣巧合,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但不管怎么樣,哪怕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這比“血統、姓氏”更容易被人接受。
就在李牧和盧克·凱恩斯聊天的時候,弗農·懷阿特的培訓并沒有受到影響,接受培訓的都是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醫學院的學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新學期開始后會進入新成立的學科學習,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過兩年,他們就將是全世界第一批接受過系統培訓的運動醫學專家,考慮到目前運動在美國的受歡迎程度,他們的薪資水平和社會地位可見一斑。
有機遇的人不只是這些醫學院的學生,有幾名對運動傷害有興趣的志愿者也在接受培訓,他們并不全是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的學生,有兩個還是春田安保公司的保安,雖然他們之前沒有接受過系統的醫學培訓,但是有了這份經驗,他們也擁有了提升自己生活的機會,這就是同人不同命,或許一個奧運會之后,他們就會完成從保安到醫學專家的跨越,這不算是奇跡,在十九世紀,這很正常。
“看到胸前帶有槍盾標志的那兩名志愿者了嗎?”李牧向盧克·凱恩斯示意,因為志愿者的來源不同,所以他們有不同的服裝,春田公司的志愿者制服上有春田公司的標志,還是很顯眼的,這算是的一種,所有的服裝都由春田公司提供,奧運會組委會并不負責。
“是的,有什么不同意義嗎”盧克·凱恩斯肯定是注意到了,但并沒有理解其中的含義,這年頭的作用還沒有深入人心,組委會的很多舉措在這個時代屬于是絕對的超前。
“當然,制服胸前的槍盾標志,代表著他們是來自春田公司的志愿者,也就是說,他們之前全部都是保安,也就是你們貴族口中的‘戰爭鬣狗’,如果我不說,是不是你完全想不到?這就對了,接受過弗農·懷阿特的培訓之后,他們就有機會成為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的學生,至不濟,他們也能到參加全美汽車拉力賽的任何一支車隊,或者是參加職業橄欖球大聯盟的任何一支球隊尋找一份收入可觀的職位,成為一名受人尊重的醫生,這或許會成為他們生活的轉折點,未來他們肯定會感謝自己現在的這份經歷。”李牧還是自豪,如果沒有奧運會,也就沒有了現在的轉折,從這個意義上說,是李牧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戰爭鬣狗和醫生!真難以想象!”盧克·凱恩斯很感嘆的連連搖頭,似乎并沒有理解李牧這番話的真正意圖。
李牧就只是微笑,不再繼續往下說。
盧克·凱恩斯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并不是笨,只是還沒有習慣李牧的表達方式。
歐洲古老貴族目前所遇到的問題,比完成戰爭鬣狗到醫生的跨越更加嚴峻,解決問題的方式雖然不同,但思路是相似的,樹挪死人挪活,積極求變不一定能找到出路,但是被動等待肯定等來的就只能是死亡。
“嗨里姆,想找到你可真不容易,我已經在這里等了你四天,讓一位貴族等待可是一件和身份不相符的事。”尼古拉斯終于愿意走出會客室,于是馬上就找到了李牧。
“抱歉伯爵先生,我實在是太忙了。”李牧的道歉毫無誠意,連盧克·凱恩斯都能聽得出其中的敷衍。
“我可沒發現里姆先生你有多少歉意。”尼古拉斯果然是標準的俄羅斯人,很懂得打蛇隨棍上。
俄羅斯人就是這樣,當面向俄羅斯人道歉不是個好主意,如果換成是美國人或者英國人,大多會一笑置之,但是俄羅斯人是會當真的,他們會真的認為你很抱歉,你欠了他的,然后就會提出各種不合適的要求,那就很讓人尷尬了。
只可惜,尼古拉斯把俄羅斯人對待清國人的這一套用在李牧身上是打錯了主意,李牧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尼古拉斯身上,李牧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尼古拉斯說的是什么,以為李牧敏銳的注意到,站在尼古拉斯側后方的居然是拿到駿馬武器公司銷售權返回俄羅斯的伊萬,就在尼古拉斯喋喋不休的時候,伊萬很隱蔽的向李牧微微搖了搖頭,李牧心中了然,抬手向尼古拉斯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微微笑著向尼古拉斯點點頭,然后頭也不回的楊長而去。
歉意?
尼古拉斯的理解的確是正確的,李牧對尼古拉斯確實是沒有絲毫歉意。
“里姆,里姆先生,請等等——”看李牧轉身離開,尼古拉斯終于傻眼,這才意識到這里是李牧的地盤,李牧雖然是華人,但同時李牧還是美國托拉斯的老板,是奧運會委員。
“請等待,先生。”攔在尼古拉斯面前的是梅森,這會兒的梅森就沒有絲毫面對擁躉的熱情和寬容,滿臉的冷峻和嚴肅,還好梅森并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但是就在梅森身后,還有其他兩名李牧的貼身保鏢,他們都已經摩拳擦掌做好了準備,要是尼古拉斯再有進一步動作,那么保鏢們不介意讓俄羅斯人了解下什么叫美國式的熱情。
“伯爵先生,冷靜點。”伊萬還是很好的扮演了隨從角色,及時攔住了要暴走的尼古拉斯,這里是紐約,是李牧的王國,李牧的保鏢在紐約殺人,紐約州市兩級警察局只會幫忙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