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這真是恒久不變的真理。
古巴這邊有沒有這句諺語李牧不知道,但是達爾文·安德魯和瑞利·托因比很明顯懂得這個道理。
這就是標準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面對西班牙人的瘋狂進攻,瑞利·托因比這個古巴共和國總司令只能倉皇逃跑,但回到圣地亞哥,該對塞斯佩德斯下手的時候,瑞利·托因比可是一點也不手軟。
這個消息實在是令李牧感到驚愕,所以李牧臉上一瞬間的愕然表現的恰到好處。
達爾文·安德魯臉上還是掛著微笑,給李牧送上一杯加了冰的葡萄酒:“雖然塞斯佩德斯總統身體不適退居二線,但塞斯佩德斯總統和李牧先生簽訂的所有合約仍然有效,古巴共和國絕對不會食言而肥,所以里姆先生請放心,關塔那摩灣和松樹島還是你的,誰都拿不走。”
縱然是塞斯佩德斯下臺,但達爾文·安德魯還是只能選擇和李牧合作,這就是李牧的底氣所在。
“在這個關鍵時刻鬧出這樣的事可真不明智,達爾文先生,你剛才還說應該一致對外來著——”李牧大腦全力開動思索著應對之策,嘴上還是隨口敷衍。
雖然達爾文·安德魯表示李牧和塞斯佩德斯簽訂的協議有效,但李牧肯定不會信了達爾文·安德魯,這家伙就是個笑面虎,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當著李牧的面說的比什么都好,但回過頭來馬上就會翻臉無情。
那么還是和塞斯佩德斯合作更有保障,更何況目前這個局面,如果李牧能幫助塞斯佩德斯翻盤,那么塞斯佩德斯就只能依靠李牧。
這也是雪中送炭嘛,肯定好過錦上添花。
但問題在于塞斯佩德斯就算是現在還沒死,那么肯定也處于達爾文·安德魯的控制中,李牧想找到塞斯佩德斯不容易,達爾文·安德魯肯定不會給李牧這個機會。
“塞斯佩德斯總統退位讓賢,正是為了要確保團結一心,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們只能發出一個聲音。”達爾文·安德魯臉上的笑意沒剩下多少,聲音里也多了一絲陰森的味道。
相對于塞斯佩德斯,達爾文·安德魯可難對付的多,關鍵是這個老頭子已經時日無多,天知道這家伙瘋狂起來會干什么,所以別聽達爾文·安德魯現在說得好聽,如果李牧現在表現出來對達爾文·安德魯的敵意,那么李牧估計走不出總統府。
想要控制一個人很簡單,除了物理毀滅,還可以軟禁,李牧能想到這些,達爾文·安德魯肯定也能想到——
“誰當總統對我來說都一樣,這是你們古巴共和國的內政,我不干涉,我是一個商人,我只拿我應該拿的,現在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能不能頂得住西班牙人的進攻?”李牧不在塞斯佩德斯這件事上糾纏,糾纏下去對李牧沒有任何好處,李牧把話題轉移到古巴共和國面臨的困境上,這是李牧和達爾文·安德魯都不得不面臨的問題,如果頂不住西班牙人的進攻,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這個——”達爾文·安德魯表情尷尬,挑挑眉毛把問題交給瑞利·托因比。
“我們當然能頂住,我們有信心,只要我們古巴共和國上下一心齊心合力,西班牙人不是問題,我們既然能第一次攻占巴亞莫,那么就能攻占第二次。”瑞利·托因比有信心,說的口沫四濺,但聽上去更像是再給自己打氣。
“別說這些沒用的,如果威萊·尼古拉烏再次發動進攻,就像進攻巴亞莫那樣兵分三路圍攻圣地亞哥,你用什么辦法對付?”李牧不聽瑞利·托因比唱高調,李牧要的是有效的戰略戰術。
“這個——我們正在開會商討。”瑞利·托因比就像是個被針刺破了的皮球,馬上就底氣不足。
“敵人已經兵臨城下,或許他們馬上就會翻越馬埃斯特臘山,和明天的太陽一起出現在圣地亞哥,而你們卻還在開會——這讓我怎么信任你們?說實話先生們,我現在已經在考慮如何應付華爾街大亨們的責難了。”李牧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和達爾文·安德魯綁在同一輛戰車上,這能有效降低達爾文·安德魯的防備心理。
達爾文·安德魯知道李牧在紐約發行了債券,所以如果古巴共和國失敗,失去了支付債券的載體,那么李牧肯定會名譽掃地,達爾文·安德魯也是一個商人,他知道這對于一個商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西班牙人剛剛攻占巴亞莫,他們的后方并不穩定,我們還有部隊在山區堅持作戰,在掃除那些隱患之前,西班牙人應該不會進攻——”瑞利·托因比終于找到了一個說辭。
這話沒有任何說服力,連本杰明這個從來沒有參加過戰爭的家伙都在撇嘴,李牧更是不信,華人幾千年前就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西班牙人會不知道?
“請恕我直言先生們,那是最好的一種情況,但并不太可能發生,在臨來之前,我和喬治·杜威將軍、馬漢將軍已經進行過推演,我們一致認為,威萊·尼古拉烏將軍最有可能的決定是不管后方是不是穩定,揮軍南下直接攻擊圣地亞哥,想想威萊·尼古拉烏之前的決定吧,這是個瘋狂的家伙,他的決定從來不會受到其他因素干擾,只要把古巴共和國的政府首腦全部一網打盡,那么所有的反抗都會隨之煙消云散——”李牧毫不客氣的拆臺,不給瑞利·托因比留面子:“——所以先生們,千萬別抱有僥幸心理,威萊·尼古拉烏將軍的部隊肯定正在向圣地亞哥前進,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別把時間浪費在那該死的會議室里,我敢打賭,就算是威萊·尼古拉烏將軍出現在圣地亞哥,你們的會議也不會有任何進展。”
其實達爾文·安德魯所謂的“一個聲音”只是推翻塞斯佩德斯的一個借口,真到了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現在的古巴共和國并沒有人敢于出來承擔責任,他們現在的心思根本沒在怎么擊退西班牙人的進攻上,而是在爭權奪利上。
李牧真的感覺很悲哀,這都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還在忙著爭權奪利,或許所有的國家在滅亡之前都是這么一副亂象。
要是他們不這么眷戀權勢,或許古巴共和國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實際上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決定,我們決定把政府機構搬遷到巴拉科阿去——”瑞利·托因比不承認自己的無能。
巴拉科阿,這是古巴的第一座城市,同時也是古巴最偏僻的城市。
巴拉科阿位于古巴島最南端,因為普利亞爾山的存在,巴拉科阿和古巴其他地方的陸路交通并不方便,所以海港是巴拉科阿的唯一出口。在目前的古巴,巴拉科阿就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西班牙人顧不上巴拉科阿,古巴共和國也顧不上巴拉科阿,因此巴拉科阿成為了一個走私販子的天堂。
不用問,古巴共和國決定把政府機構搬遷到巴拉科阿,就是為了躲避和西班牙人的決戰,這幫人在古巴共和國成立之后,已經迷上了擁有權力的感覺,他們失去了和西班牙人戰斗到底的勇氣。
“好,你們把政府機構搬遷到巴拉科阿,那么我的關塔那摩怎么辦?你們能不能想辦法把關塔那摩灣也搬到巴拉科阿去?”李牧憤然而起,徹底對達爾文·安德魯和瑞利·托因比絕望,這幫人是要活活玩死古巴共和國的節奏。
當然了,如果李牧選擇和這兩個家伙合作,那么這兩個家伙在活活玩死古巴共和國的同時,也會順手活活玩死李牧。
“別激動里姆先生,這就是我們請你來商量的原因。”達爾文·安德魯出來打圓場。
“好吧,商量,那么說說你們的打算,你們想怎么做?”李牧重新坐下來,耐著性子和達爾文·安德魯周旋。
“里姆先生,現在能依靠的只剩下喬治·杜威將軍和馬漢將軍了——”事到臨頭,縱然是不心甘情愿,達爾文·安德魯還是只能依靠外來援助。
這幫老頭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他們先是忽悠著華人為他們賣命,弄得華人部隊死傷慘重,然后現在又把主意打到喬治·杜威和馬漢身上,李牧很好奇,這老頭到底是想用什么辦法忽悠著喬治·杜威和馬漢去為他們賣命。
“所以我們先撤到巴拉科阿,留喬治·杜威將軍和馬漢將軍率領部隊在圣地亞哥和西班牙人周旋——”達爾文·安德魯也是個好賬房,算盤打得好得很。
李牧注意到,達爾文·安德魯使用了“我們”這個詞,那么這也就意味著,達爾文·安德魯要拉著李牧和本杰明一起前往巴拉科阿,不用說,李牧和本杰明就是達爾文·安德魯手中的人質。
“你們可以隨便跑,隨便你們去哪里,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沒有逃跑的習慣,不管西班牙人有多強大,我都會留在圣地亞哥和他們血戰到底!”李牧不給達爾文·安德魯機會。
開玩笑,李牧可不想當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