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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重造京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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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坍廢,天子出奔。影響之大,遠超估計。

  如先前所言,大旗不動,軍心不搖。天子出逃,令人心動蕩。洛陽內外,惶惶不可終日者,不勝枚舉。

  萬幸。東郭尚開洛陽縣,西郭還有薊王陵。

  待叔侄二人,兵馬散盡,洛陽令司馬防,張榜安民。函陵令魯肅,又請開四堡,安置四郭百姓、太學師生、朝廷散官,八方使節。而后,薊王六百里傳檄八關。命上軍校尉馮芳,領園中八校,收編散兵余勇,防止兵亂蔓延。

  洛陽八關,除旋門被關東聯軍所破。余下七關尚在。先前,守軍多被雙方拉攏。待天子出奔,各方兵馬,驚慌失措,如鳥獸散。八關兵馬,亦隨之散去大半。然仍有半數留守,被薊王收編。

  計三萬余眾。如函谷關都尉吳匡,未失一兵一卒。

  究其原因。關東、關西,二地兵卒,各斷歸路。且軍情緊急,兵荒馬亂。不知勝負,不辨敵我。不如穩守雄關自保,作壁上觀。

  八關之內,各府兵馬,南北殘軍,如北軍五校中,胡騎、越騎二校,便多未出逃。羽林、虎賁,亦有留存。另有門卒若干。林林總總,皆被八校收編。計四萬眾。

  先囤于兵堡,穩住軍心。再清剿亂兵賊寇,肅清洛陽內外。百官皆走,洛陽令遂成洛陽高官。掌理洛陽內外。

  函陵令魯肅,則理園內治政。

  萬幸,諸多皇陵苑囿,離宮別館。黃門宮女皆在。薊王命鉤盾令宋典、掖庭令畢嵐,碩果僅存二中常侍,協同掌管。京中黃門,皆受閣下主記蔣干節制。南閣便是黃閣。亦可稱黃門。節制黃門眾,正合時宜。

  閣下游徼,由隊率龐舒統領。徼循禁賊盜,監察黃門眾。

  不出半月,洛陽內外,秩序井然。便有宮人趁亂盜走宮中用器,入金市販賣。亦人贓并獲。洛陽八關鎖固。內外皆為薊王掌控。尤其與日常相關。衣食住行,用度吃穿。皆不出薊王掌心。

  稍后,薊國巧匠,大量入京。并函園良工,一并大刀闊斧,重造京洛。

  正如右相所言,二百年京師,不可輕棄。

  稍后,薊王又命水衡都尉,舟入南陽,圍剿盜賊,收納流民,重造帝鄉。

  與此同時。甄城、壽春,亦各自擴建。

  天子出奔,京師荒廢。似揭去二百年今漢,最后一塊遮羞。自黃巾亂后,時局從未如此明朗:

  天子不足以號令天下,唯出奔自保,為其一。大漢十三州,合久必分,乃其二。長此以往,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是其三。

  分久必合,三興漢室者,必出宗王,成其四也。

  今漢與前漢本質之不同。高祖并世祖,得天下亦不相同。同為“布衣提三尺劍取天下”。

  “(光武)性勤于稼穡,而兄伯升好俠養士,常非笑光武事田業,比之高祖兄仲。”

  “(高祖)不事家人生產作業”,”大人(父親)常以臣(高祖自稱)無賴(無所依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不如兄劉仲勤力)”。

  單此,便可窺知一二。前漢出黎庶,今漢偏世家。

  自先秦一統天下,滅盡諸侯。傳自二百年,新莽篡漢。沒有六國公子王孫,卿士大夫的前漢,已被世家豪強,土地兼并,學術壟斷。光武,實則是世家的代言。

  光武登基,雖勤勉如斯,然時局終不可逆。光蔭如梭,又是二百年,白駒過隙。飽食帝國血肉,榨盡民脂民膏的世家,正迅速向門閥蛻變。與關東把控朝堂,居擁大義而正當合理謀取私利不同。大江上下,遍地豪強,不遵號令,不奉王命。所作所為,實與關東世家,別無不同。卻得“宗賊”惡名。

  為何?

  只因朝中無人,政治失語。

  看似楚漢之爭,余威猶存。實則是大河與長江,兩處封建文明,高地之爭。

  故剝去“奉天子”之糖衣。就薊王而言。關東世家并江東宗賊,一丘之貉,別無不同。

  后世總有思維定式。以為,歷史的車輪,隆隆向前。文明一定是在不斷進步。隋唐一定盛過秦漢。明清一定強過宋元。

  實則不然。

  就人口等同于生產力的封建文明而言,兩漢是頂峰。稍后再無出其右者。

  原因不復雜。

  簡而言之。民族融合過程中,先進文明的稀釋與矮化,乃至滅絕。土地兼并,掠奪人口,及隨之而來的生產關系的不斷破壞重建。大大制約了生產力的發展。

  即便滿清覆滅,民國建立。華夏大地,仍距世界文明之林,漸行漸遠。只因沒有解決土地兼并及解放人口,兩大農奴頑疾。

  故而。兩漢之后,文明的進程,各有(波)峰(波)谷。然整體趨勢下墜,毋庸置疑。直至新中國成立。才是觸底反彈,復興之始。最大程度解放和發展生產力,而后剩余勞動力,向工業輻輳密集。迅速舉國工業化,取代農耕文明。封建劣化而成的農奴制,徹底退出歷史舞臺。

  此,便是我輩應有的史觀。

  或有人言,論種田,大清第一。清末四萬萬人口,與漢末五千萬相比。這是歷史的孽息和自然增值。并非文明進步。

  請悉知。

  封建時代的門閥地主,與資本時代的財閥寡頭。并無本質區別。

  言歸正傳。

  成皋聯軍大營。

  中軍大帳,袁紹枯坐無言。

  袁術陪坐側席,亦不置一語。

  須臾,袁紹沉聲言道:“因私廢公,斷不可取。”

  “‘自古忠義難兩全’。”袁術答曰。

  “何人可行此事。”袁紹又問。

  “前黃巾渠帥張闿,今為陶謙帳下都尉。其人貪財嗜殺,桀驁難馴。或可一用。”袁術答曰。

  “何以知之?”袁紹又問。

  “乃我帳下軍候,雷薄、陳蘭,密語相告。”袁術答曰。

  “如此,且遣人一試。”袁紹這便定計。

  “喏。”袁術領命自去。

  “孟德,各為其主,休怪我無情。”聞帳內袁紹,一聲長嘆。袁術目中不屑,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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