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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伏波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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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南宮,卻非殿。

  陛下親臨尚書臺議事。

  尚書令曹節伏地奏曰:“薊王上表,欲重開真番、臨屯二郡,遷民屯守。并請設三韓屬國,遣屬國都尉駐守。”

  此話雖輕描淡寫,卻引來群臣騷動。年前薊王剛復四海郡。年后又新開二郡。

  “可”字,本欲脫口而出。見群臣如此,陛下又悄然咽下。

  環視群臣,這便問道:“可是前漢四郡?”

  “正是。”曹節答曰。

  “三韓屬國,可是樂浪南端半島之馬韓、辰韓、弁韓,一眾島夷。”凡薊王之事,陛下皆知之甚祥。

  “正是。”曹節再答。

  “薊王欲滅扶余乎?”陛下笑道:“聞薊王抄掠三韓島夷,補藪中農人之缺。又渡海販來數萬倭女,與之相配。今,可有百萬之眾乎。”

  曹節心靈神會:“若如此,明季獻費,當破七億薊錢。”

  盧尚書這便出列:“啟稟陛下,薊王所掠,多出辰、弁二韓。乃先秦遺民之后。與我風俗相近,語言相通。”

  “乃諸夏之后也。”陛下欣然點頭:“前次薊王上表,言馬韓辰王無故興兵,抄掠漢港。幸為守軍所敗。后辰王負荊請罪,愿為漢藩,永不再反。故今次上表,請立三韓屬國。”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尚書令曹節諂媚言道。

  “薊王曾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欲平扶余,需先定高句麗。若定高句麗,必先滅三韓。吾家麒麟,欲‘伏波定海’也!”陛下一語中的。

  曹節言道:“薊王表中言道:‘西去隴右前,當除后顧之憂’。”

  說完,略作停頓,便將賈詡手書之言,娓娓道來:“自鮮卑覆滅,高車南下。扶余盡據東胡舊土。收納零散部族,聲勢漸起。又聞高句麗,欲與其王聯姻。想必,心憂二夷結盟,欲謀不軌。故薊王才擊敵在先。”

  陛下輕輕頷首:“老大人言之有理。兩漢之交,趁中原大亂,四夷屢屢寇邊,掠我邊民,占我疆土,多已尾大不掉。百年羌亂初平,隴右遍布牢營。非薊王不可鎮守。還有黃巾賊……死灰復燃。若再與羌人、島夷勾結,社稷危矣。”

  言及黃巾賊時,陛下仍恨意難平。足見王美人之事,對陛下傷害極深。

  亦如陛下所說。羌亂平后,黃巾之亂遂成帝國第一心腹大患。

  先前,北宮伯玉、李文侯率東羌三十六部起兵反叛。后已查明,乃太平道密謀,與關東亂軍,左右夾攻之計。若非薊王西行平叛,恐二百年帝都,已生靈涂炭。

  陛下坐鎮八關都邑,戰亂之慘況,唯一句“減口二千余萬”。然王美人中毒暴斃,錐心之痛,感同身受。陛下將心比心,方對太平道切齒生恨。視其為生死大敵。欲除之而后快。

  “瞻前需能顧后。”心念至此,陛下沉聲道:“傳語薊王:‘朕既賜加黃鉞,當便宜行事’。至于重開二郡,立三韓屬國,老大人可先擬定,再開朝議。”

  “老奴遵命。”曹節伏地領命。

  “啟稟陛下。還有一事,與薊王相關。”選部尚書梁鵠,起身奏報。

  “且說來。”陛下笑道。話說“薊王無小事”。

  “前有樂安太守陸康,上疏毀謗朝政,涉‘大不敬’之罪而下獄。其孫陸尚,乃薊國長令。便在薊王面前哭訴……”

  不等梁鵠說完,陛下大袖一揮:“準了。將其罷官返鄉,一家團聚便是。”

  “臣,遵命。”梁鵠竊喜下拜。黃門令百萬大錢,穩穩落袖也。果然“薊王無難事”。

  薊王與陛下,皆春秋鼎盛。今季獻費已達六億。若明年足有七億,焉知后年、大后年,不可滿十億乎。如此,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獻費又該幾何。以陛下嗜錢如命之真性情。又豈能自斷財路,又豈許被人斷財路。

  須知。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若薊王盛年而薨,王國支離破碎。獻費就此江河日下,陛下當是何等之痛心疾首。更何況。薊王南征北戰,難得又恪守臣節。當如周公舊例,必為托孤重臣。于公于私,于國于家。皆有重利。焉能自斷擎天一臂。

  陛下此來,便為三韓半島。待諸事畢,這便起駕回宮。今季得六億三千余萬薊王獻費。這便暫絕修宮錢。詔發州郡材木文石,部送京師。用來重修宮室。又在河間買田宅,起第觀。

  州郡不敢怠慢。募集勞力,伐大木鑿紋石,源源不斷送往洛陽。

  然宦官驗收時,卻百般挑剔,以材質參差不齊為由,強迫州郡賤賣,價格僅為原價十分之一。各州郡不能完成定額,于是只得重新采買,再運京師。宦官仍百般挑剔,不肯接納。如此反復,勞民傷財。乃至木料積壓朽毀,宮殿卻連年未成。

  各地刺史、太守,乘機私增賦稅。中飽私囊,天下怨聲載道,哀鴻遍野。陛下又遣西園虎賁,分往各州郡督促。禁中鷹犬,色厲內荏,狐假虎威。恐嚇勒索,無所不用其極。州郡官府只得破財消災,大肆賄賂,以求息事寧人。

  更漲民怨。

  然天下之苦,唯薊國例外。

  上至陛下,下到宦官,皆心照不宣,將薊國除外。禁中鷹犬,更無一人敢擅入薊國境內。

  再說,薊王向來有禮有節。何必去催。花木紋石,已源源不斷運來京師。甚至那些積滿港口,由州郡辛苦運來之木石,亦被左丞荀攸原價買來。悉數送往函園,督造陵邑。

  聽聞諸多下品石木,皆被薊王買去。陛下會心一笑。大小宦官皆從黃門令處,得足琉璃寶鈔。亦樂見其成。而州郡百姓,對薊王仗義出手,多感激涕零。

  薊王乃真豪杰也。

  函園,陽港。

  剛除牢獄之災的前樂安太守陸康,正與趕來相送的一眾洛陽好友,及幕府二丞,舉杯話別。

  “主公已來書信。言,府君宗人正舉家遷往國中安居。”左丞荀攸言道:“府君當赴臨鄉,與家人相聚。”

  “謝王上,搭救之恩。”身陷囹圄,陸康風采不減:“此去當不問世事,遍觀薊國千里錦繡河山。了此殘生。”

  右丞賈詡笑道:“府君滿腹經綸,乃匡世之才。且曾為渤海高成令。又聞縣境東南近海有‘無棣山’。山下‘明月沽’產鹽。且‘平津鄉’亦多漁人鹽戶聚居。不知然否?”

  “正如右丞所言。”陸康面露訝色,反問道:“何以知之?”

  賈詡笑執一禮。口中卻答非所問:“府君此去,當風起揚波,后會有期。”

  送行人等,紛紛長揖相送:“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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