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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破財消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劉備的日常

  何后聞之落淚:“母親也信不過女兒嗎?”

  何氏乃小戶人家,自幼長在市井。左鄰右里,便有些許矛盾,亦不過爭辯幾句。面紅耳赤、口干舌燥便也罷了。總歸是家長里短,不值一曬。若無深仇,又豈會置人于死地。且何父在世時,為眾人撐起一份殷實家業。好比大樹遮風擋雨,舞陽君深居簡出,何嘗見過如此血腥手段。

  轉而一想,總歸是親手養大。舞陽君斷難相信,自入漢宮門后,何后性情大變,竟陰毒如斯。

  “果真不是皇后所為?”

  何后以手指天:“王美人之死,若與我有半分干系,天人共戮,不得善終!”

  “呸呸呸!切莫發此毒誓。”舞陽君急忙阻攔:“皇后所言,我已全信。我已全信……”

  言罷,母女各自垂淚。

  須臾,何后這便言道:“無怪母親生疑。便是兩位兄長,亦聽信流言,讓我‘罰銅免罪’。”

  “那對不成器的豎子,愧為人兄。”舞陽君反安慰何后道:“皇后切莫傷神,總歸是自家兄弟。想必,想必……”

  見母親六神無主,何后微微嘆息:“以己度人,母親可知。陛下,亦如此想。”

  “陛下?”舞陽君神色慌張:“這可如何是好。”

  何后言道:“正如二位兄長所言。為今之計,唯有‘破財消災’。”

  “對,對,對。”舞陽君連連點頭:“當學張常侍、趙常侍,罰(銅免罪)……破!破財消災。”

  “陛下已生猜忌。若無足量銅錢,上下打點。或起廢后之心。”何后垂淚道:“那時,我家當步先宋皇后之后塵,滿門伏誅。”

  “這可如何是好……”舞陽君驚慌失色,全無主意。婦道人家,何曾遭遇濁浪滔天。滅門之禍。

  “母親勿慌。”何后寬慰道:“若能湊足一億大錢,當可免吾門滅頂之災。”

  “一億大錢!”舞陽君倒吸一涼氣:“便是變賣南陽祖業家產,亦湊不齊。”

  “我這里有五千萬。”何后試言道:“先前小妹婚嫁,薊王亦送來數千萬聘禮。許能湊足。”

  “是了,是了。”一想到嫁女所得,皆付之流水。舞陽君心如刀割,竟語無倫次:“這洛陽城,處處透著古怪。不住也罷,不住也罷!”

  不理其胡言亂語,何后只說要緊事:“母親速去預備,遲則生變,恐不及也!”

  “……遵命。”舞陽君再拜而去。

  北邙。永平里。

  薊王車駕,早早停在中常侍呂強府前。

  那夜,呂常侍因護主不力,自盡謝罪。陛下念其舊功,御賜東園密器,詔令厚葬。“東園秘器作棺梓,素木長二丈,崇廣四尺。”

  呂強素有忠名。與十常侍不相往來。今身陷內宮大案,飲藥而亡。旁人避恐不及,唯有薊王親登門庭。趕來吊唁。

  古時禮制,分“吉禮”、“兇禮”、“軍禮”、“賓禮”、“嘉禮”五類,統稱“五禮”。喪禮屬于兇禮。“喪禮,謂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殯宮,及葬等禮也。”

  陛下還御賜賻赗(fù

  fèng),以示榮寵。

  “送終者布帛曰賻,車馬曰賵。”布帛、車馬,皆是殉葬之物。

  時下賻賵,又分官賻與私賻兩種。御賜乃屬官賻。所謂私賻,便指:凡遇家有喪事,親友送錢帛財物以助喪。

  薊王不僅親來吊唁,所獻私賻,尤其豐厚。足值千萬大錢。呂家各個痛哭流涕,長跪不起。

  陪坐一旁的清忠五宦,亦流淚向薊王伏地行大禮。

  呂公身前、身后。薊王皆敬重。為君如此,足見一斑。

  劉備睹物思人,暗自神傷。“節哀順變”,終未曾出口。出呂府,正欲登車,卻被披麻戴孝一小黃門,慟哭攔下。

  “你是何人?”劉備忽覺面熟。

  “奴婢甘陵吳伉。乃呂常侍身邊親隨。”小黃門伏地答曰。

  劉備這才記起:“何事阻攔。”

  “先前陛下命執金吾持節,親來府中吊唁。不料出谷門時,路遇大將軍遣人納妾入城,執金吾出口斥責。不料,不料……”吳伉急不能言。

  劉備怒從心起:“人在何處!”

  “便在谷門外。”吳伉急道。

  “速去谷門!”

  “喏!”門下督鄭泰,這便領命開道。

  車內薊王。怒極而笑。這何進,是要瘋啊。

  西邸,萬金堂。

  永樂太后與陛下,母子對坐。

  許久,董太后嘆聲言道:“陛下請節哀。”

  不說還好。一說,陛下又忍不住淚流:“錐心之痛,痛徹心扉。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早知……”董太后戛然而止。須臾,轉而又道:“美人已逝,無可復生。為今之計,當善保麟兒。切莫因小失大。”

  “母親切莫再言此事。”陛下以手指心:“心痛難當。無暇他顧。”

  “唉——”董太后又一聲長嘆:“我兒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園中二八佳麗,數以萬計。又何必獨為王美人痛心疾首。”

  “先前不覺,事后方知。”陛下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悔不當初!”

  董太后言道:“如此,協兒便暫由為娘,抱回宮中哺養。待陛下送走王美人,再從長計議。”

  “罷了,罷了。”陛下無力揮手:“母親抱去便是。”

  董太后使了個眼色。心腹宮人遂趨步入寢宮。從龍榻上將正在酣睡的次皇子,輕輕抱起。返回董太后身側。

  不等太后辭行。卻見中常侍張讓,氣喘吁吁,五體投地,撞倒堂前。

  “何事驚慌。”陛下怒問。

  “回稟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張讓語速飛快:“先前執金吾持節入府,吊唁呂常侍。不料路遇大將軍納妾。兩隊人馬互不相讓,扭打一處。”

  “好一個大將軍。”陛下怒極反笑:“明知朕失美人,心傷難平。他竟此時納妾入府,坐享齊人之福!心中將朕置于何處?”

  張讓忙替何進開解:“聽說,乃是早已定好之期。大將軍本想……本想偃旗息鼓,繞行西郭。不料卻在谷門與執金吾迎面相撞……”

  “阿父無需替他開解。”陛下怒道:“皇后及何氏一門,皆視美人如‘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今日,今日得償所愿,如何能不歡天喜地,喜笑顏開!”

  “陛下……”張讓渾身都在發抖:“若只有此事,也就罷了,奈何,奈何……”

  “說!”陛下胸口氣悶,喉嚨一甜。熱血上涌,又強行咽下。一時竟面如噀血。

  “奈何路遇薊王。薊王,薊王……”張讓毛骨悚然,滿面懼色。

  “薊王如何!”董太后厲聲發問。

  “薊王手起劍落,將何府蒼頭及一眾儜奴悉數砍翻。奪了迎親車馬!”

。九天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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