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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 偶露崢嶸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劉備的日常

  隴山,大震關首,云霞殿。

  “報——”

  有六百里加急邸報送到:“王傅將兵剿賊,勇為先登。殺黑山賊酋三十有九。渠帥張燕只身逃亡。蕩寇、討虜、破賊、揚武四校,分兵四路,挺入軍都、蒲陰、飛狐、井陘,北太行四徑。順藤摸瓜,盡抄黑山各部老巢。得賊眾三十余萬,錢糧輜重,無可盡數!”

  殿內百官,無不擊掌相慶。

  饒是幾位謀主,亦面露喜色。

  接邸報細觀,劉備不禁笑嘆:“尋常莫辨,偶露崢嶸。王傅真乃中流砥柱也。”

  李儒笑道:“王傅敢為人先,斃殺賊酋三十有九。領四校,剿滅四徑黑山。料想殘敵必望風逃竄,冀北無憂矣。”

  “王傅自孤幼時,便守護身側。樓桑老宅,王傅守前院,王妃守中庭。還有……”想到甯姐姐,劉備不禁會心一笑:“孤,方能睡得安穩。”

  張飛這便叫道:“那時俺爹看的緊,不然定與大哥日夜相伴,互相壯膽。若二哥早來,又何須勞煩王傅。”

  關羽微微一笑。三弟言之有理。

  殿內重臣,不禁撫掌大笑。

  笑中多有感嘆。能稱萬人敵者,薊國竟有其三。猛將如云,謀臣如雨。又豈是夸大其詞。

  “待軍功簿到,再為王傅請功。”劉備對荀攸言道:“書報洛陽,亦讓文和得知。”

  “喏。”荀攸俯身領命。

  劉備笑道:“得賊眾三十余萬,可填文安與雍奴,圩田所需。”

  鐘繇雍奴北部圩田已成。縱橫水網如脈絡,滋養百里良田。又筑高堤,鎖諸水于河堤之內。多管并舉,雍奴北部澤水盡退,只剩中、南部大澤。于是,開春鐘繇上疏,請改雍奴為雍陽。山南水北為陽。正與北部數縣名稱相呼應。

  劉備欣然應允。

  “文安境內滏水、高陽水、滹沱水、泒水等,諸水交匯,散為大澤。徑百二十里。若得循吏牧守,可比督亢秋成。”李儒起身奏問:“主公可有心儀之選。”

  “確有初選。”劉備笑問:“諸位亦可共舉良才。”

  互相看過,荀攸遂起身奏問:“主公心儀之人,可是新昌令,陳群,陳長文。”

  “正是陳群。”劉備笑答:“以孤之見,若論治世之才,長文當不在元常之下。”

  薊王善辨寶識人。天下皆知。然今將未曾及冠的陳群,與鐘繇相比。眾人亦頗多驚訝。

  “若陳長文除為文安令,新昌又當交給何人?”荀攸再問。

  劉備這便問計群臣:“諸位當用踴躍舉薦。”

  見眾人皆在沉思,新任貲庫令司馬芝,起身奏報:“稟主公。臣,舉薦一人。”

  “何人?”劉備笑問。

  “司馬直。”司馬芝答道。

  “可是河內名士,司馬叔異。”荀攸竟也識得。

  “正是。”司馬芝答道:“先前因黨錮被禁足在家。今黨錮已解,三公四府卻屢辟不就。只因未遇明主。主公只需去信一封,當星夜前來,自投門下。”

  司馬芝與司馬直,或有遠親。所謂內舉不避親。以司馬芝之為人,能舉親不避嫌。司馬直必有大才。

  “三百石俸,是否太少。”既是大賢,又是名士,劉備不禁問道。

  “若旁人相招,便是二千石高俸,亦不可動其心。然若出自主公,必欣然應募。”司馬芝答曰。

  “如此。便遣幕府公車,前往河內征募司馬直。”劉備又道:“孤當手書一封,一并帶去。”

  “主公明見。”群臣下拜。

  “鐘存王庭遣使來問。三月戊申成婚大典,是否如期舉行。”李儒又道。

  “自當如期,何故見疑?”劉備反問。

  “乃因此次與主公結親,鐘存大小豪帥,皆欲同來觀禮。人數眾多,女豪恐我等始料不及,未有萬全準備。”李儒答道。

  劉備遂會意:“可是怕孤不愿接待。”

  “然也。”李儒笑道:“故女豪才出言相試。”

  “東坂四海館多已空置。西坂大使館亦可暫居。兩處館舍,足可安置。”長史蓋勛答道。

  “修書女豪,一切如舊。”

  蓋勛又奏道:“鐘存媵妾,人數眾多。許師與許女皆在列。”

  見殿內百官皆不語,蓋勛又進言道:“許女年不過十三……”

  劉備笑道:“長史只憂幼齒乎?”

  蓋勛索性明言:“妻后母,納釐嫂。乃羌人舊習。與人倫相悖。若任其所為,則隴右必爭相效仿。荼毒甚烈,主公不可不察。”

  “長史之意,孤豈能不知。”劉備言道:“孤已去信女豪,許女當以‘假子’視之。”

  “主公明見。”百官拜服。

  “妻后母,納釐嫂”的上古陋習,劉備早有心鏟除。然卻不可一意孤行。需循序漸進,待羌人日漸漢化,通曉倫常,自當恥于為之。

  若將舊時劣根一刀斬斷。營中諸多夫妻便會勞燕分飛。所生子女又當如何。

  以薊王為始,當徐徐圖之。

  洛陽,西邸,萬金堂。

  陛下面上無喜無悲。

  張讓趨步登堂,偷看陛下臉色。心頭一沉。不敢怠慢,急忙五體投地:“老奴叩見陛下。”

  “阿父可識得此書。”說完,陛下竟將竹簡擲于當面。

  張讓急忙取來一觀。頓時汗如雨滴。

  此書乃出張讓親筆,與黃巾私通之密信。卻不知陛下從何處得來。

  “王豫州于賊中,得阿父賓客與黃巾書。這便尋跡追查。今人贓俱獲,鐵證如山。阿父可能自辯?”陛下問道。

  “老奴百口莫辯!”張讓伏地叩首,涕淚橫流。竟是王允匹夫!

  “阿父與黃巾反賊暗通曲款。可是要聯手害朕,另立新主。”陛下句句誅心。

  “老奴縱粉身碎骨,亦不會讓賊人動陛下分毫。”張讓悲聲泣道:“奈何一門老幼皆在潁川老宅。彼時黃巾勢大,潁川被圍,為救全家于水火,老奴,老奴……唯有與賊人虛與委蛇。”

  說完便叩首不止。乃至額前崩裂,滿面披創。

  念及主奴舊日情分,陛下亦于心不忍。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

  危急關頭。張讓忽從懷中取一錦囊:“老奴愿罰銅抵罪。”

  要說,知子莫若父。深知陛下商人秉性,張讓竟將新取自黃門令左豐處的琉璃寶鈔,獻出抵罪。

  陛下雙眼一亮:“此物何來?”

  “乃老奴畢生積蓄,從金水貲庫兌換而來。”張讓哭訴。

  “阿父…忠心可鑒。朕又豈能不知。”命人接過,打開一看。陛下面色立刻和緩。

  一千萬琉璃寶鈔,值五千萬錢。

  寶鈔離手,張讓滿心血滴:“陛下圣明。老奴忠心侍主,別無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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