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勾陳宮。
玉壺懸空而冷光清澈,映照在窗前,臺階下,小池旁,萬象澄秋,不染塵埃。仙鶴翩然而來,翠羽纖麗,滿是清影。
不遠處,煙蘿澹碧,黛青惹人,遙遙一道玉磬聲,幽幽明音,似在天邊,又若在眼前。
勾陳帝君正垂眉端坐,平平靜靜。
能做的已經做了,只待結果。
真正心如止水,古井不波。
正在此時,驀然間,只聽一聲輕響,繼而一點星芒從天而降,剛開始的時候,只有豆子大小,須臾后,和大氣摩擦,拖曳出驚人的彩色,墜入庭院中。
“想不到,”
勾陳帝君抬起頭,用手一點,星火入頂門慶云,轟隆一聲,其氣沖霄。凌絕四方,他笑了笑,沒有言語。
這樣的動靜當然瞞不過天庭的大能們,真武大帝大袖一擺,站起身,來到窗前,憑空遠眺,就看到勾陳宮方向大片大片的赤色展開,若孔雀開屏,絲絲縷縷的金火之氣垂落下來,彌漫吉祥如意,紅彤彤的,非常耀眼。
即使隔得很遠,都能夠嗅到一種香氣,讓人神清氣爽。
天地之功德,正是如此。
真武大帝看了一會,才收回目光,搖搖頭,有點無可奈何,又有點嘆息,這個勾陳的運氣真的太好了,當年能夠以妖身成為天庭的帝君就是憑借讓人頭皮發麻的運勢登臨,現在想起來還匪夷所思,現在崢嶸一露,名不虛傳啊。
顯而易見,剛才的出手不但沒有折損自己,反而因為阻道成功,得到天地氣運,好處不小。這樣一來,自己和其他幾個帝君鯨吞對方地盤的默契就不行了。
“倒是那一位。”
真武大帝眉宇間滿是英武,看向三十三天外,本來幽幽深深的虛無中,一道筆直的劫氣落下,玄黑交匝,讓人覺得觸目驚心,有人得意,就有人倒霉啊。
真武大帝面上有幸災樂禍,他早就看對方不順眼了。
不知名,虛無中。
上不見天,下不臨地。
只有星河垂落,燦然若錦繡,浩蕩光明。
在其中,正端坐一位年輕的道人,他頭戴道冠,身披萬朵金蓮開混沌法袍,腰束玉帶,劍眉入鬢,風姿特秀。
只是靜靜坐在那里,任何的星光也罷,磁光也好,或者極天罡風,還有游離在宇宙中的兇獸,都好像有靈性一樣,躲得遠遠的。
即使有的能夠過來,也馬上消失。
當星光照下,能夠看到,道人頂門之上,有一寶氣長河,本來波光粼粼,浪頭堆雪,可現在億萬劫氣縈繞在上面,綿綿不絕,不見盡頭。
乍一看,黑氣張牙舞爪,有點嚇人。
“沒有成功。”
道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沖擊金仙大道諸天見證的清源妙道真君,看他現在的樣子,并沒有沖擊金仙失敗的頹廢,還是和以前那樣。
這么看,有點奇怪。
因為沖擊金仙失敗,固然不會身隕,還會多了經驗,境界和力量會有提升,可這樣的所得遠遠比不上損失,那就是下次再沖擊金仙大道要比第一次難上好幾倍。
本來沖擊金仙的難度就讓人絕望,再難上加難,來個幾倍,是什么概念?
對于有志于金仙大道的修士來講,這幾乎是斷了前路,不能忍受。
清源妙道真君不會不知道,可他眼中有光彩,灼灼照人,也不是放棄前路的樣子。
“走了。”
清源妙道真君大袖一展,腳下生出一朵青蓮,托舉身子,瞬間駕馭遁光,離開原地,向三十三天去。
不知何時,到了一天宮前。
天宮,金玉欄桿,朱門寶戶,清清亮亮的明光垂落下來,自然而然凝成拳頭大小的經文,洋洋灑灑,似真似幻。
地上積水空明,琉璃玉色。
清源妙道真君剛到門口,就聽鶴唳響起,然后一只仙鶴翩然落下,身子一擺,化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用奶聲奶氣的聲音,道,“上真,請跟我來。”
清源妙道真君沒有說話,跟在后面,進入玉虛宮,不多時,就見到了坐在銅榻上的廣成子,這位金仙挑眉睜目,背后玄光一道,有斑駁的黑點,番天印沉浮。
比起往日,廣成子身上的氣機不太穩定。
畢竟在清源妙道真君沖擊金仙大道之時,他動用金仙氣運相助,清源妙道真君沖關失敗,他受到牽連,天地劫氣臨身,不太好過。
見到清源妙道真君進來,廣成子并沒有動怒,只是拂塵一擺,招呼對方入座,笑了笑,面上云淡風輕,道,“紀元中第一個金仙之位不好拿啊,功敗垂成。”
清源妙道真君穩穩端坐,眸中有神,道,“讓師伯受到牽連,弟子心有不安。”
這句話,清源妙道真君說的真心實意。
他對這次沖擊金仙大道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快,他不會想到勾陳帝君會出手阻擋,也沒有想到廣成子會幫忙。
可不管怎么說,廣成子能出手,就是很大的恩情。
“沒有什么,”
廣成子擺擺手,大袖有鳳簫聲,掃去周匝的沉凝,道,“只要你能夠真正晉升金仙,就是我們玉虛一脈的大幸事。”
清源妙道真君用力點點頭,用鏗鏘有力又充滿自信的語氣道,“弟子一定會做到。”
廣成子聽到這樣的話,怔了怔,掩下眸中異色,點頭道,“好。”
天庭,月府,小界中。
李元豐見到寶氣長河消失,知道沖擊金仙的人倒在最后一關,不由得笑聲不斷,對他來講,是好事。
“虛驚一場。”
李元豐踱著步子,來來回回,他剛才是真的擔心,如果對方搶先一步晉升天仙,攫取一部分紀元大運,自己要沖擊天妖道第七重宙元境就困難了。
幸好的是對方沒有成功,虛驚一場,自己按照原本的計劃推動就行。
“不過,”
李元豐斂去笑容,這次事件算是提了個醒,有第一個,就可能有第二個沖擊金仙大道的,這個失敗了,第二個說不定就成功了,最重要的還是在于自己要盡快突破晉升。
“河圖洛書。”
李元豐看向扶桑樹枝上的河圖洛書,神情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