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拿上四十匹布送去,家駒,你再幫咱們想點詞!我現在就去給他們說去。”沈隆看了看隊伍的規模,這么多布差不多剛好。
“嘿,六哥,這招我看行,那我先跟你回廠里吧,把詞想好了再去渤海大酒店。”盧家駒也不急著去拉客戶了,說著就要去找學生代表說這事兒。
馬掌柜則在一邊嘀咕著,“四十匹布啊,給我們萬方能賣多少錢?這就白白送人了?這不是錢多燒得慌嗎?”
橫幅很快做好了,孫明祖和賈思雅站在臨街的小樓窗前,看向街上,他那樓不算高,離著街也近,那些橫幅就在眼前。
學生打的橫幅前面是“外爭主權,內懲國賊“、“取消二十一條“、“拒絕和約簽字“等等,后面卻是“飛虎牌染色布顏色鮮,不掉色“或“大華染廠愛國“、“飛虎就在膠州灣,巴黎和約不能簽“等等。
馬路兩邊看游行的人很多,看著隊伍過去,又看見橫幅后面的,議論紛紛,“這個廠真有錢,那么多好布.“
“這個廠挺愛國,干買賣就得這樣,不能光認錢。“無論什么時候,愛國的人都不少。
“這飛虎牌在青島什么模樣掉色不“有人打聽起了飛虎牌的情況。
“你還不知道啊?飛虎牌這幾天可火了,新布剛一到店,就被人給搶走了,現在青島的名媛千金、摩登女郎,要是沒身飛虎牌布做的旗袍,都不好意思出門!“
“呦,有這么好?不過我瞅著這布顏色確實挺鮮亮,比咱們身上穿的好多了,趕明兒個要是有空,我也去布店看看去!“這位一下就動心了。
隊伍向前走著,孫明祖嘆氣,他對賈思雅說,“思雅,這就是陳六子的精明之處,之前飛虎牌的名聲只有少數人知道,現在全青島人都曉得了;要是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他還能再給染廠多添一個染槽子。”
“昨天我去了渤海大酒店,沒看到盧家駒,估計他忙活這事兒去了,一會兒我再去看看,早點把方子弄過來!”賈思雅也意識到,這事兒得盡快辦了。
孫明祖和賈思雅在這邊琢磨著對付大華染廠,沈隆也在那邊考慮如何對付他們,這做生意要是小打小鬧也就罷了,但凡想做大的,就不可能不面對這些,同行是冤家,彼此之間肯定會產生激烈地競爭。
現在大華染廠在技術上已經超過了元亨染廠,名聲也打起來了,但是這并不代表從此以后就能高枕無憂了;元亨在這兩方面競爭不過大華,卻可以從其它環節出招,比如卡住大華的原料輸入渠道。
染廠所需要的染料是從德國進口的,這點孫明祖卡不住,但坯布則是從藤井那兒買的,賈思雅神通廣大,和關東軍的人都有聯系,電視劇里就是用了這一手,讓大華空有技術卻根本沒有坯布可以染。
而且,就算沒有這件事,沈隆也不想再從藤井那兒進貨了,日后有一個網絡段子,說你們現在購買的每一分錢日貨,就是明日射向同胞們胸口的一顆子彈,這話放在和平年代有點夸張,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日本通過紡織業在中國賺取了大量的利潤,而這些利潤又被投入到對中國的侵略上,雖說自己這點量影響不了大局,但不做點什么沈隆心里總覺得過意不去。
“我打算明天去趟濟南,找下苗先生商量點事兒,廠子里的事兒你多盯著點!”沈隆說道,陳壽亭做事兒喜歡自己一把抓,這種情況并不利于把生意做大,盧家駒這人雖然毛病不少,但本質上不壞也有能力,沈隆也想多給他點機會,免得日后走了。
“遇到事兒了,你和呂登標、王長更他們商量著辦;和布店聯系的事兒問呂登標,廠子里的事兒問王長更,這些天的料我都配好了,你讓他們照著以前的法子去做就行!”沈隆安排道,要是還和陳壽亭一樣,把秘訣都死死捏在手里,那出去辦點事廠里就得停產。
“誒,六哥你就放心吧!”盧家駒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心里格外高興,連忙拍著胸脯保證,完了還問了句,“六哥,你找苗先生是什么事兒啊?”
“咱們現在光從藤井一家進坯布,要是以前還好辦點,現在青島要歸小日本了,難保藤井不會有什么想法!就算沒有,把供貨渠道放到一家上也不是做生意的道理,苗先生不是也開紡織廠了么,要是能從他那兒進貨就好了!”沈隆是不想繼續給小日本送子彈了。
“要不是咱倆不能都離開,我也想跟你去濟南見見苗先生啊!苗先生是山東最讓人敬佩的工業家,也是留學的前輩,是帶著清朝辮子去的英國劍橋;聽說人長得極其氣派,只是無緣一見。”盧家駒把苗瀚東當成了自己的偶像。
“總有機會的,要是能和苗先生達成合作,還能少得了見面的機會?”沈隆拍了拍盧家駒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得有股子氣勢,苗先生是留學生,你也是留學生,只要你用心,苗先生能做到的事,你也未必不能做到!咱倆好好干,爭取把大華開成青島乃至整個山東最大的染廠!”
“六哥,我那兒能和苗先生比啊!”盧家駒被沈隆這么一說,心里樂開了花,嘴上卻謙虛地說道。
“一會兒,你和我一起去給工人們發點獎金吧!工人們這些天也辛苦,咱們賺了錢也該讓他們沾點光,這樣以后他們干活兒才更賣力!”沈隆和盧家駒一起去給工人發了獎金,然后把自己要離開幾天的事兒說了一遍。
工人們連連保證,就算掌柜的出去辦事兒,他們也不會有半點馬虎;這些都是沈隆、盧家駒從周村、張店帶過來的本地人,老實肯干,他們沈隆還是很信任的。
安排好這些,沈隆就上了1904年通車的膠濟鐵路,準備去濟南見苗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