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宋臣民,豈能聽大汗號令,攻打自己邦國?我縱然受了大汗諸多恩惠,但此前幫大汗四處征討,這些恩惠也已經包了;楊兄弟,蓉兒,我們這就回江南去!”郭靖雖然從小在蒙古長大,可在李萍和江南七怪的悉心教導下,一直以大宋臣民自居。
聽到這些,沈隆再次感慨,包惜弱和丘處機同李萍、江南七怪相比實在是差得太遠了,“如今你剛剛接到軍令,貿然離開肯定會被發現;今天白日,你先和往常一樣命人準備兵馬糧草,等到晚上咱們再偷偷摸摸走。”
郭靖聽從沈隆的安排,出去忙活了一整天,鐵木真見他如此,以為他還沒有打開錦囊,就放心地睡去了。
等到子時時分,沈隆三人偷偷摸出大營,打著巡視營帳的旗號溜出了大營,等離開大營十里開外,方才縱馬狂奔。
等到天明時分,身后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身后的追兵高喊,“休要走了郭靖!”原來鐵木真一早召集郭靖議事,卻發現他沒在營帳之中,于是馬上派人來追。
此次為了滅掉金國,鐵木真召集了十余萬兵馬,兵馬散布極廣,在他們前面已有蒙古兵馬駐扎,聽到命令之后他們馬上攔住了沈隆三人。
當先一員大將紅臉白須,正是開國四杰之一的赤老溫,郭靖側身避開赤老溫砍來的一刀,橫過長戟將赤老溫打落馬下;此次西征之時,郭靖卻是撿起了他郭家使用畫戟的本事,在馬鞍邊掛了一支長戟,兩支短戟,馬戰則用長戟,步戰換上短戟。
沈隆則拿出了長槍,他和郭靖一左一右將黃蓉護在中間,各自揮舞長槍大戟向蒙古軍沖殺過去,蒙古軍倉促之間還來不及列陣,輕而易舉就被他倆沖破包圍。
然而,如今四下都是蒙古人的軍隊,剛破了一道包圍,又有一個百人隊圍了上來,接連沖破十余道包圍,郭靖已經渾身是汗,伸手一抹,胯下的小紅馬也滿是紅色的汗水,再看身旁的黃蓉,盡管有沈隆和郭靖護著她,她也累得臉色蒼白,眼看就要堅持不住了。
“郭大哥,咱們不能再這么跑了,須得找個機會拿下幾個落單的蒙古士兵,混入人群之中,然后再想辦法!”沈隆倒是不怕,他的底牌還有很多呢。
郭靖正要答話,忽然前面塵頭起處,又有一路軍馬過來,他正要提起長戟再戰,卻聽見他們發喊,“莫傷了駙馬爺。”眾人一怔,只見來軍奔近,打著拖雷的旗號。
煙塵中拖雷快馬馳來,倏忽即至,他策馬馳近,翻身下馬,說道,“安答,你沒受傷么?你為何不辭而別?”
郭靖道,“我偷看了大汗給的錦囊,大汗想在滅了金國之后繼續南下滅了大宋,我是大宋的臣民,怎能幫助大汗攻打自己的邦國?拖雷,我倆從小就是安答,難道蒙古人和宋人就不能像我倆一樣做好朋友么?”
“大汗想讓全天下都變成蒙古人的牧場,你這番想法大汗恐怕只會當成兒戲。”拖雷搖頭道,就算是他也想攻打南宋,在他看來強者就該統治那些軟弱的國家。
“拖雷安答,你這回是來抓我回去的么?我跟你走,只求你放了楊兄弟和蓉兒!”郭靖想著,自己是走不了了,希望拖雷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讓他倆走吧。
“靖哥哥!我也和你一起留下!”黃蓉知道郭靖此番回去定然兇多吉少,她卻一點兒也不愿意和郭靖分開。
“呵呵,這就是你看上的姑娘?倒是挺好看的,不過還是不如我的華箏妹子好!”拖雷看了一眼黃蓉,搖頭道,“既然你是我的安答,我怎么可能看著你去死?先前你在宋國救了我的性命,這回我就把你送走吧!”
拖雷將一個包袱放在郭靖馬鞍上,道,“這里是黃金千兩,你我兄弟后會有期。”豪杰之士,當此時此情,也不須多言。
郭靖道,“你叫華箏妹子多多保重,另嫁他人,勿以我為念。”
拖雷長嘆一聲,“華箏妹子是永遠不肯另嫁別人的。我瞧她定會南下找你,那時我自當派人護送。”
郭靖忙道,“不,不用來找我。且別說天下之大,難以找著,即令相逢,將來大汗也要攻打大宋,也只有徒增煩惱而已。”
拖雷默然,兩人相顧無語,隔了半晌,拖雷道,“走罷,我送你一程。”
兩人并騎南馳,直行出了十余里,郭靖道,“安答,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請回罷!
拖雷道,“我再送你一程。”又行十余里,兩人下馬互拜,灑淚而別,拖雷眼望著郭靖的背影漸行漸小,在大漠縮成一個黑點,終于消失,悵望南天,悄立良久,這才郁郁而回。
“你這安答倒是講義氣!”沈隆說道,他琢磨著自己日后要不要救拖雷一把,不過這并不是想報答拖雷的恩情,先前在大宋他救過拖雷,說起來他也不欠拖雷的人情。
沈隆生出這個想法完全是從大宋的利益出發,蒙古人講究幼子守家,拖雷掌有蒙古軍隊的八成兵力,擁有強大的軍事實力,實力甚至比窩闊臺還要強大,在攻金戰役中,他更表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能,從而引起了其兄窩闊臺的忌恨。
拖雷從金國班師北還途中,窩闊臺裝神弄鬼,拖雷侍奉他,珊蜜巫師念著咒文,將窩闊臺的疾病滌除在水杯中;拖雷對兄長愛戴,便拿起杯子祈禱,喝下了杯中除病的水,于是窩闊臺病愈,拖雷告辭啟行,不久便去世了。
要是能利用這個機會救下拖雷,從而引發他和窩闊臺的爭端,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讓蒙古內部亂起來,多給大宋爭取一些時間?
一路上不斷衡量這件事的得失,不知不覺就返回了大宋境內,先前只顧著逃跑,如今暫且安全,郭靖卻有些不知道該做什么了,到底要不要把蒙古軍打算南下的消息告訴朝廷?朝廷又會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