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毒物,你總算肯從白駝山出來了!”聽到鐵箏聲,洪七公運氣內力,將自己的聲音遠遠送過去,嘴上笑著臉上卻不見一點兒笑容,如今歐陽克已死,今日恐怕是再難善了;想當年華山論劍之時,只有王重陽能壓過歐陽鋒一頭,如今王重陽已經仙去,他這些年武功雖有進步,卻也不覺得能穩勝歐陽鋒,今日搞不好就要留在這里了。
縱然如此,洪七公也沒有絲毫畏懼,只是看了一眼沈隆、郭靖、黃蓉等人,這些都是中原武林的種子,就算豁出性命,也得為武林保留幾分元氣。
那邊歐陽鋒并無回應,鐵箏聲卻是越來越急切,洪七公突然轉身,輕輕“噫”的一聲,俯身在草叢一撈,兩根指夾住一條兩尺來長的青蛇提了起來。
草叢簌簌響動,又有幾條蛇竄出,洪公竹杖連揮,每一下都打在蛇頭寸之,杖到立斃。眾人正要喝彩,只聽得嗤嗤之聲不絕,眼前十余丈處萬頭攢動,群蛇大至。
這么多蛇到底吃什么啊?難道歐陽鋒那些蛇仆在驅蛇的時候還得帶著一大堆糧食不成?這樣的話從西域白駝山趕來江南,他們得帶多少糧食啊?而且西域和江南氣候水土大為不同,這些蛇就不怕水土不服么?
要是臨時從各地找來的蛇,各處蛇類品種不同,分布也不同,他們從那兒找來這么多毒蛇的?沈隆在心中腹誹不已,這完全不科學么!
突然見到這么多蛇,眾人都臉色大變,尤其是黃蓉、韓小瑩這些女兒家,她們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陸冠英、柯鎮惡等人紛紛拿出武器,臉色卻是難看之極,這么多蛇可如何是好。
洪七公取下背上葫蘆,拔開塞子喝了一大口酒,與口嚼碎的藥混和了,一張口,一道藥酒如箭般射了出去,他將頭自左至右一揮,那道藥酒在人面前畫了一條弧線,游在最先的青蛇聞到藥酒氣息,登時暈倒,木然不動,后面的青蛇再也不敢過來,互相擠作一團,但后面的蛇仍然不斷從松林涌出,前面的卻轉而后退,蛇陣登時大亂。
沈隆聞了聞,這里面卻是有雄黃的味道,只是洪七公又能帶多少雄黃呢?這番還是擋不住吧?聽到鐵箏聲突變,幾個白衣男子奔出林來,都拿著一根兩丈來長的木桿,嘴里呼喝,用木桿在蛇陣撥動,就如牧童放牧牛羊一般,逼得那些蛇越過了藥酒,繼續朝他們逼來。
“如今怕是只能暫避一時了!”洪七公遇到這成千上萬條蛇,也是有些頂不住了。
“來不及了!”沈隆撿起幾顆石子手指輕彈,朝左右和后方彈去,隨即響起幾聲慘叫,那邊也傳來了毒舌游動的簌簌聲,他們已經被毒蛇包圍了。
“勿要驚慌,不過是區區蛇群而已!”沈隆騰身躍起,在樹上摘了一片大小合適的葉子下來,將葉子含入口中吹響,隨即響起了陣陣嘯聲,和歐陽鋒的鐵箏相互輝映,鐵箏聲大,葉子聲小,卻連綿不絕,猶如一葉小舟在狂風巨浪之中悠然穿行。
眾人到不覺得什么,那些毒蛇聽到這聲音卻如同瘋癲了一般,張嘴就向身旁的同類咬去,那些驅趕毒蛇的蛇仆試圖將它們分開,這些毒蛇卻順著木桿爬了上去,不一會兒就到了蛇仆身上,這些蛇仆身上都帶有蛇藥,但現在這些蛇藥完全失去了作用,他們在毒蛇的噬咬下發出陣陣慘叫,頓時跌倒在地,身上爬滿了毒蛇。
鐵箏聲音再變,互相噬咬的蛇動作為之一滯,看來歐陽鋒已經發現了場中的變化,打算出來解救他這些毒蛇了;不過他可以變沈隆也可以,歐陽鋒只是根據經驗來用聲音控制毒蛇,而沈隆理論基礎更深,領先了一千年的見識又豈是歐陽鋒所能彌補的?
最終還是沈隆勝過了歐陽鋒,在他的吹奏下,這些蛇持續自相殘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這些蛇就死傷殆盡,周圍到處都是蛇尸,夜風吹過血腥惡臭,聞到鼻子里眾人一陣陣兒眩暈,唯獨吃過蛇血藥丸的郭靖沒有絲毫異常。
幸好黃蓉帶有充足的九花玉露丸,趕緊拿出來給眾人分了分,眾人服下之后才覺得心中的惡心褪去不少,腦子重新恢復了清明。
“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上前去迎一迎歐陽先生吧!”沈隆隨手將樹葉丟掉,騰身躍起在樹枝上稍微借了借力,就飛過蛇尸朝歐陽鋒的方向而去。
洪七公、柯鎮惡等人也趕緊跟上,往前走了一里來地,雙方撞了個正著,只見對面中間盤腿坐在地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臉須棕黃,英氣勃勃,眼神如刀似劍,甚是鋒銳的中年男人,想來就是歐陽鋒了,在歐陽鋒身旁,站著沙通天、侯通海、彭連虎和靈智上人,完顏洪烈也在當場,看樣子他們這次是傾巢而出了。
眼見他們過來,歐陽鋒丟開鐵箏起身,語聲鏗鏗似金屬之音,“老叫花,將害死我侄兒之人交出來,今日我就饒你們一條狗命!”
“哈哈,老毒物,你那侄兒暗器偷襲,死得倒是不冤;來來來,我倆十多年未曾交手,今日不妨打個痛快!”洪七公擔心沈隆剛才驅蛇消耗內力過甚,于是主動挑戰歐陽鋒。
“多謝七公,不過那歐陽克既然是小侄所殺,這一場理當由小侄接過!”沈隆謝過洪七公的好意,站了出來,“久聞歐陽先生大名,還請賜教!”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中原到底出了何等了不得的英雄少年!”歐陽鋒目光泛紅,揚起蛇杖就向沈隆腦袋砸過來,只恨不得將他砸成肉泥。
“鬼門龍王,咱們的恩怨還沒了結呢!今日遇到豈能不做過一場?”那邊江南六怪也和沙通天等人戰成一團,郭靖直奔完顏洪烈,黃蓉趕緊跟上,師姑都上了,陸冠英又怎敢袖手旁觀?
于是現場亂作一團,唯獨洪七公沒有動手,緊張地看著沈隆和歐陽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