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人不是沒有防備大唐軍隊和那些仆從軍,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沈隆對后勤物資準備的十分充沛,大唐兵馬還有沙陀軍以及那些雜胡,在通過八百里瀚海的時候吃得飽,而且他們比回鶻人走的稍微早一些,到了瀚海邊緣也沒急著出來,通過休息人馬都恢復了體力之后才和回鶻軍一起來到甘泉水畔。
所以從體力上來講,沈隆這些手下并不差吐蕃軍多少,再加上大唐綠卡還有肥美草場的激勵,仆從軍爆發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戰斗力,一舉將回鶻軍從窘境中挽救出來,擊敗了吐蕃的軍隊,甚至還尾隨他們沖進了沙州城的城門,拿下了這座城池。
這讓頡于伽斯再次郁悶不已,雖說沈隆念著他們這次也算是出力了,將戰利品分了一半兒給他們,可自從出兵一來,雖然屢戰屢勝,可這些勝利都不是回鶻大軍親手拿下的,這戰利品拿得也太實在是有些憋屈?
不忿之下,頡于伽斯在繼續攻打瓜州的過程中,全程沒有讓唐軍出力,就指揮著回鶻大軍圍著瓜州猛攻,最終倒是把瓜州打下來了,頡于伽斯終于出了一口惡氣,為了泄憤,他將城中的吐蕃俘虜屠戮一空。
但這一戰也讓頡于伽斯手下的回鶻軍遭受了不小的損失,而且從伊州穿越瀚海為大軍輸送糧草困難,所以他們不得不停下了進攻的腳步;瓜州的北邊倒是挨著回鶻人的地盤,可中間隔著重重群山,想翻山越嶺來送糧草根本不現實。
河西走廊為什么叫走廊呢?就是因為這條道路處于兩山之間,南邊是祁連山的北支,北邊從西向東,依次分布著馬鬃山、金塔南山、合黎山、龍首山、紅崖山、阿拉古山等山脈,僅有一條狹窄的走廊可供通行,連接了西域和中原。
這也是為什么只有在中原鼎盛時期才能占據西域的道理,只能依靠這么一條狹窄走廊來維系后勤實在是太困難了,一旦中原出了問題,河西走廊就很容易被切斷,而這條路斷了,就只能走北上回鶻王帳再南下的道路,后勤壓力增加了一倍都不止。
拿下瓜州之后,再往東就是肅州了,肅州和瓜州的距離,比起伊州到瓜州來近不了多少,而且因為沙州、瓜州本身能夠承載的人口不多,這兩座城池也沒辦法供應大軍東征的給養,所以不管頡于伽斯愿不愿意,這次東征只能到此為止了。
“此番和大都護共同領兵作戰,倒也痛快,等到來年咱們再合軍一處,共討葛邏祿。”仔細想想,頡于伽斯決定收兵了,既然沒辦法去打肅州,那么停在瓜州也不是什么好事兒,要是被吐蕃斷了糧道,那他們可就危險了。
反正這次出來主要就是打一波吐蕃給自己報仇的,既然仇已經報了一半兒,那么也該回去了,如今回鶻新換了可汗,自己領兵在外的時間太長也不是什么好事兒;因為沈隆的影響,頡于伽斯并沒有像歷史上那樣更換回鶻的可汗,新可汗繼位之后免不了要進行一番權力斗爭,自己這次出戰大勝而歸,剛好攜大勝之勢回去爭奪一番。
“如此便一言為定!”楊襲古和頡于伽斯擊掌立約,上次擊敗回鶻和大唐聯軍攻下北庭都護府的可不只有回鶻和沙陀人,還有白服突厥與葛邏祿,這回他們擊敗了突厥,收復了沙陀人,那么下次肯定要去找葛邏祿人的麻煩。
要不然在自己背后留著個敵人,誰敢放心大膽的東征?要是自己領兵打到甘州、涼州,眼看著就要和大唐聯系上了,葛邏祿人卻從西域發兵,抄了自己的后路,那可怎么辦才好?
“哎,可惜了啊!”雖然知道眼下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不具備重新鑿通河西走廊的條件,下來之后楊襲古還是長嘆一聲。
“眼下能打到瓜州,河西七州已有四州在我大唐手中,日后再恢復其余三州也就不難了!”沈隆倒是想得開,他知道這次的任務沒那么容易,眼下這個開局已經很不錯了。
為了隔斷吐蕃與突厥的聯系,支援西域,大唐在河西走廊設立了河西節度使一職,下轄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沙州、伊州、西州等七州,西州原本就在楊襲古手中,現在伊州、瓜州、沙州也被拿下,河西通往西域的后半段已經落入大唐手中,只要能把已有的地盤消化,拿下其他三州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某家也知道,只是心有不甘啊!我大唐的土地,多在吐蕃人手中停留一日,本都護就不能安心一日!”楊襲古也知道,如今河西節度使已經被吐蕃消滅,大唐本土又沒辦法西顧,那么想要重新打通河西走廊,只能依靠北庭都護府和安西都護府了。
而以他們現在手下的兵馬,想做到這一點顯然不行,更何況俱六城屯田的收獲在這次出征中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不在合適的時候停止進攻,那么失敗就必將到來,這是大唐在西域征戰多年的教訓,楊襲古不可能不知道。
“待回去之后,把瀚海軍重新建起來,然后在伊州、西州、龜茲、沙州、瓜州等地也開始屯田,積累糧草,下次先把葛邏祿收拾了,然后再回來!”楊襲古看了一眼東方,轉身下了城墻。
沈隆卻遠遠看著涼州的方向,吟誦起了一首新的詩歌,“隴頭路斷人不行,胡騎夜入涼州城。漢兵處處格斗死,一朝盡沒隴西地。驅我邊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黍。去年中國養子孫,今著氈裘學胡語。誰能更使李輕車,重取涼州入漢家”
吐蕃人已經攻陷了涼州多年,他們逼迫漢人百姓為他們牧牛放羊,那些漢人的后代只能穿著胡人的衣服學習胡語,他們盼望著李廣李蔡兄弟那般的優秀將領來收復涼州,將他們從胡人手中解救出來。
等下次再回河西,定能將你們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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