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夢已經越來越長了。”
天哲深深的感覺到了恐懼，他的精神已經開始恍惚了 “你沒有病，天哲。
你會覺得夢長那只是你的錯覺，其實那只是一瞬間的事。
因為全部都是錯覺，所以不要去怕夢的長度。”
關月山醫生安慰道。
“你沒看過我的夢，才會說這種話。你不明白我的夢究竟有多惡心……有多孤獨……有多下流……而且有多恐怖。”
天哲想起自己做的噩夢就忍不住的渾身發抖。
“昨晚，我夢見自己是逃避敵人眼線，躲藏在下水道里的抗日戰士。
你知道我躲在下水道里的十年有多漫長嗎？”
天哲頓了頓，繼續道，“前天，我夢見自己在準備考試，整整九年我都在熬夜和準備考試！還有一次，我夢見自己整整八年都在找廁所，無法上廁所的痛苦整整持續了八年！”
“我說……那是錯覺……我們正在努力找出原因，你再忍耐幾天吧！”
關月山醫生很是無奈道。
“我知道了，但是請你盡快。不然我的夢就要變成一兩百年之久了。
事情真的變成那樣，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
說完，天哲轉身離開了。
果然不出所料，天哲的夢加長了。
從關月山醫生的眼中看來，也的確如此。
住院二十天左右之后，天哲要非常的辛苦才能想起其一天發生的事情，就有如昨天和今天相差了二十五年的間隔一般。
一個月后，天哲再次醒來，就會用著和前一天不同的語調說話，就像一百年前的人類和現代的人類語調不同一樣。
天哲的大腦，的確經過了那么長的時間，就好像，他的思考已經迷失在和我們住的宇宙不同的時空似的……
對于天哲這名病人的回憶，到此結束。
“不只這樣，最近，他的臉型就像人類在漫長歷史中進化一般，也全都變了樣。”
關月山醫生對葉歡道。
“……外觀嗎？”葉歡喃喃著。
“嗯，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一直到現在。我們到了。”關月山醫生推開病房的門，喊道：“天哲，你醒了嗎？”
葉歡在病床上看到了一個腦袋異常的大，長滿了如雜草般稀疏的頭發，眼睛像金魚一樣突出，眼球里的黑色部分已經全部消失了，鼻孔呈45度角向上傾斜，全身都出現了如龜紋般的裂痕，這實在不像是一個人的長相。
也難怪劉英把天哲當成了死神。
因為實在長得太恐怖了！
就這長相，去電影劇組演死神，都不需要化妝。
“這是哪里……你們是誰？”
床上的“人”很吃力的問。
“啊！！！”突然，天哲像僵尸一般跳了起來，手臂向前，指向了關月山。
不一會兒，天哲將手收了回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我最近，醒來之后就會做這種意義不明的事情……說不定，我以為自己還在夢里。”
天哲喃喃著，忽然，天哲好像想到了什么。
“劉英在哪里？”天哲問道。
“我的妻子劉英怎么不在？她跟我在千年前結婚之后就從未離開我的身邊片刻！”
說著，天哲顫抖從床上爬起來。
“對了，這里就是我和劉英邂逅的醫院。
數千年前我在她的病房與她相遇之后，我們就陷入了熱戀！”
天哲指著葉歡，“啊！你就是當時要拆散我們的男人吧？你把劉英藏哪里了？”
天哲從床上竄了出去，大聲喊道：“劉英！！！劉英，你在哪里啊！！！”
“糟了，她想去劉英的病房！葉歡快去阻止他！”
關月山和葉歡趕忙追了上去，邊追，關月山邊對葉歡說;
“因為昨晚在病房見過劉英，所以就夢到她了，而且還夢到結婚。還過了數千年的婚姻生活！”
關月山說到這里冷汗直流，“他已經分不清夢與現實了！”
“劉英！！！！劉英！！！”
天哲一路朝著劉英住的病房狂奔過去……
另一邊。
“劉英，吃飯了。不吃不行哦！”
護士小姐端著美味的午飯給劉英，囑咐她吃飯。
“我不想吃。”劉英還是一臉陰郁，她捂著臉自言自語道：“我就快要死了。”
“你不會死的，你的癌癥只是早起。
你會這樣想，完全是因為焦慮癥發作。
抗焦慮的藥物需要伴著飯菜吃。
你不吃飯怎么治病？”
護士小姐柔聲的安慰道。
就在此時！
“咚”一聲巨響，劉英病房的門被粗魯的推開了。
“劉英……”
天哲陰森森的出現在了劉英面前。
“不！！！！！！！”
劉英再一次見到“死神”嚇得跌下了床，連滾帶爬的鉆進了床底下。
“劉英……”天哲不解的看著劉英。
“天哲先生！請您出去好嗎？
您怎么又來搗亂了？”
護士一邊照顧劉英，一邊對天哲大叫。
“死神，你又來了！！”
劉英躲在床下瑟瑟發抖。
“劉英，為什么？”天哲很納悶。
“死神？她說我是死神。”
葉歡和關月山把天哲強行拉回了他的病房，然后耐心的跟他解釋所發生的一切。
“對了，那是個夢。”
天哲坐在床上喃喃著，“和劉英度過的快樂歲月全是夢。在現實中劉英不光不是我妻子，還把我當成了死神。”
關月山醫生想安慰他，但是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
“關月山醫生……我很害怕再這樣下去，我的夢會越來越長！
不久之后，我會不會做永遠不會完結的夢呢？
要是……做了永遠的夢，我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做了永遠都不會完結的夢的第二天，我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關月山和葉歡都沒有說話，葉歡扶了扶眼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病房內。
“我害怕！！！不要啊！！！！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
“別這樣，劉英小姐。”劉英在床上歇斯底里的翻滾，叫喊，護士小姐只能上前安撫她。
關月山看了一眼劉英的狀況，然后和葉歡一起回到了辦公室。
“她的病情不太理想，本來還是有希望的，但是沒有想到她對死亡的畏懼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從來沒有一個病患像她這樣怕死的。
即便是有焦慮癥，服用那么大量的抗焦慮藥物怎么也應該有些效果了。
可在她身上，我根本看不到藥物的效果。”
關月山拖著疲憊的嗓音道。這幾天發生的事，讓他筋疲力盡。
“天哲怎么樣了？”葉歡好像根本不關心劉英。
“嗯……我也無法想象他已經在夢里到達了多么遙遠的未來了。
走，我帶你去看一下他現在的樣子。”
天哲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全身龜裂，骨瘦如柴，眼睛全白并無比巨大、突出，脖子和腦袋已經分不清了，頭發也早就掉光了的“死神”一樣的男人。
關月山又對葉歡回憶起了天哲的事情來。
就在昨天晚上，天哲做了最激烈的痙攣和眼球轉動。
關月山的第六感告訴他……天哲夢到永恒了。
他被困在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噩夢當中了！
而對于現實中的人而言，那不過是一瞬間罷了。
當天晚上，關月山沒有入睡直到天亮。
關月山想知道夢到永恒的天哲明早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還會不會醒過來。
回憶到此結束。
“夢到永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的夢是一瞬間……在那一瞬間里藏著永恒的時間嗎？
或者，說不定那只是他的錯覺？”
關月山心里亂糟糟的，不知該做些什么，只好胡思亂想。
“可是……外貌完全變形的他將會怎樣呢？”
想著想著，關月山覺得很困。
就讓葉歡自己先出去，他則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天亮了，刺眼的陽光把關月山照醒了。
正看眼，關月山嚇了一跳。天哲整個人全都裂開了，像是風化了一樣，風吹了進來，伴隨著“嘩嘩嘩”的聲音，天哲的身體碎片不斷的被吹了出去。
“留下了風化的空殼，他的精神前往了夢幻的永恒了嗎……”
關月山看著天哲被吹走的去殼，沉默了。
此時，葉歡走了進來，用瓶子在天哲的身上似乎在搜集著什么，沒讓關月山發現。
之后。
葉歡來到了劉英的病房中。
她還是因為怕死，而顯得那么的歇斯底里。
葉歡將盛著黑色迷霧的瓶子拿到了劉英身邊，淡淡道：
“這是一種，可以讓你‘永生’的氣體。
如果你吸進去以后，就會覺得。
自己的生命越來越長。
甚至可以在某個既定的時間點，達到永恒！”
葉歡將瓶子放了下來，笑著繼續道：
“恰好，我需要一個人來幫我做實驗。
如果你愿意的話，把這些迷霧吸進去吧。
不愿意，也無所謂。
一切，由你來選擇。”
英子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吸入了迷霧。
幾天后。
“劉英鎮靜下來了，是鎮靜劑生效了嗎？可是以前好像都沒有效果的啊？”
護士對關月山醫生道。
不過劉英能夠鎮靜下來，不再害怕死，是一件好事，對于她的治療很有幫助，關月山也是松了一口氣，這是這么多天來唯一一件讓他開心的事。
“劉英，你最近覺得怎么樣啊？”
“關月山醫生，我最近覺得覺得好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很奇怪，最近我做的夢都很長，昨晚我做的夢，已經有一個月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