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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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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河吩咐楊大臣等殺手隊頭目自行揀兵,在青壯中選人,然后一甲滿十二人后,以甲長挑選有力伶俐者二名,為一伍長、二伍長,報由隊長同意,再報由他楊河同意。

  然后殺手隊兵員滿后,會給他們發下黑色頭巾,深紅肩巾,青藍色短身罩甲,細密布鞋厚襪,解首刀,長矛,圓盾等裝備。

  在楊河要求中,他們伍長級別的人物都需識字,晚上跟那些孩童與嚴德政一起念三字經。

  他特別強調,識字多寡,是日后升遷的重要標準。

  其實對編伍種種,為什么要讀書,伍中老人都是一頭霧水,就連韓大俠,齊友信都在奇怪,為什么一隊兵要設兩個隊副,有甲副了還要兩個伍長?

  然楊河不需要他們明白,只需遵從便是。

  至于輜重隊,都是殺手隊挑剩不要的人,青壯寥寥,滿是老弱,大多只裝備頭巾、鞋襪、與解首刀。

  當然,圓盾每人都會配一面。

  河神廟前一片喧嘩,各難民忙著編伍,領取武器裝備。

  淮北這一片的人,各州各縣口音方言差不了多少,沒有語言上的障礙。

  難民們又多是分散的流民個體,沒什么宗族力量,加上楊河收容他們,對他們有活命之恩,所以他們都是溫順的服從,楊河怎樣安排,他們就怎么做。

  從永安集獲取的物資擺放在楊河面前,大堆的頭巾,號衣,肩巾,鞋襪,解首刀,長矛,這些物資的獲取解決了楊河的燃眉之急,并由他親自一一發放。

  青壯們在新任甲長的帶領下一一上前,各人領到裝備后都非常高興,特別那些殺手隊員們,個個愛不釋手。

  厚實的黑巾裹著,將頭與耳包得緊緊的,保持了頭部的溫度,一色的青藍色短身罩甲,深紅肩巾,使他們形成了統一的制服,給自己以歸屬感,給外人以壓迫力。

  這也是一只隊伍的基本標準,厚實的肩巾同樣冬天可當圍巾,在脖子處繞幾圈,更可以保證此處的溫暖。

  還有厚實的鞋襪,穿在腳上非常暖和,有些人甚至舍不得將鞋子穿在腳上。

  快大冷的天氣,一些難民仍然穿著草鞋或是打著赤腳,厚實的布鞋對他們太奢侈了。

  還有長矛,由棍棒截成統一標準,并安裝入矛頭內,一手持著,就裝備起來。

  圓盾隨之發下,可背可持,雖然只是一塊木板,卻可以防護弓箭的拋射與直射。

  楊河看各人頭上裹了黑巾,穿上罩甲衣,圍著肩巾,拿著長矛背著圓盾,腰間再別上解首刀,立時顯出精神與銳氣,連新加入的流民青壯也不例外。

  楊河滿意的點了點頭,老人們亦是感慨,這些新人趕上好時候啊。

  不過他們也沒什么不滿意,因為有這些新人在,他們才能出頭,個個成為伍中軍官頭目,若楊相公擴大人馬,自己更是水漲船高。

  暫時楊河不準備對他們進行訓練,現在居無定所,并不合適,而且新來的難民身體糟糕,體力不足,不足以支撐操練。

  或許過些天后,略為補充營養,閑時可對他們進行簡單的站位教導,培養他們的紀律服從意識。

  不過今天是第一天,該有的下馬威還是要的,楊河讓殺手隊站隊,讓他們以甲為單位,站成五排。

  并設一個標準,要怎么站。

  楊河要老人們起帶頭作用,并讓楊大臣、齊友信監督,他們總共要站一個小時。

  暫時無事,楊河打算在廢莊前后巡視一番,看看周邊環境,這邊的事情,還有弟弟妹妹,就交給楊大臣看管了。

  “放心吧少爺,這邊有我,我也會看好瑛兒謙兒他們。”

  楊河說時,忙著對青壯呼喝訓話,讓他們站直站好的楊大臣這樣說道。

  楊河拍拍他的肩膀,二人親如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中。

  楊河拉來馬匹騎上,他仍然是那套醬紫色的繭綢罩甲衣,身上暗紅色的披風,頭上寶藍色的軟腳幞頭,又有馬刀,斬馬刀,圓盾,馬弓步弓等裝備。

  韓大俠父子跟隨在他的馬匹左右,二人別著腰刀,身背圓盾,都戴紅纓氈帽,韓大俠還有披風與弓箭。

  經過大槐樹時,楊河還看到沒事的羅顯爵與張云萼的女兒說話:“……爵爵,改名好不好?以后你叫張愛爵。”

  那小女孩吸著手指,期期艾艾地的道:“可是,奴家聽說人家叫伍拒爵。”

  羅顯爵引誘她道:“拒爵不好聽,叫愛爵。”

  小女孩有些遲疑,她說道:“如果你有糖葫蘆,奴家可以考慮一下。”

  羅顯爵振奮道:“好,到城里后,就給你買糖葫蘆。”

  不遠處的張云萼與趙中舉等人忙活著,洗刷鍋碗,整理餐具,一邊聽著這邊說話。

  羅顯爵與女兒的對話盡在耳中,不由神情羞赧,一眾婦人看著她,也是一副打趣的神情。

  這時羅顯爵看到楊河,他忙緊了緊身后的圓盾,按著腰刀大步跑過來,熱切的道:“相公要出巡?小人跟著一起去。”

  楊河看了他一眼,這羅顯爵有了張云萼母女后就越來越積極了,為老婆孩子奮斗的男人充滿斗志啊。

  他點了點頭:“跟上吧。”

  羅顯爵大聲應了聲,他跑到馬匹前面,殷勤的道:“小人為相公牽馬。”

  他上前接過韁繩,就在前方拉馬。

  楊河搖了搖頭,再看那小女孩伍拒爵,已經飛快的躲在娘親張云萼身后去,一邊怯生生的看著他。

  還有昨日救來的那小女孩線娘,一直乖巧的站在趙中舉身旁,直有把她當成自己娘親的趨勢。

  河神廟在廢莊的西面靠南,臺下不遠有一座石橋,通往南面的河岸,楊河等人就是從這邊過來,依韓大俠的打探,似乎莊的北面同樣有一座石橋。

  楊河策馬沿著莊邊走著,到處是污水、垃圾、石塊、砂子,偶爾厚厚的泥沙中長出稀疏的雜草。

  可以看出,這個莊子是被洪水沖毀淹沒的,黃河水南徙后,徐州、靈璧、睢寧等處河段屢決不止,洶涌的河水帶來大量的黃河泥沙,覆蓋了一切,這種沙壤地貧瘠非常,連草都不怎么長。

  楊河嘆息著,黃水南徙,對沿河州縣的沖擊是毀滅性的,有明一代,數得上的水澇災害,從徐州到宿遷,就高達二百多次,此外還有大規模的旱災五十多次,蝗災三十多次。

  也因為如此,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性格都改變了,從勤勞積極變得小成即滿,小富即安,沒人愿意經營。

  因為再好的經營,一場洪水過來就什么也沒有了。

  不但如此,明中葉起,這里耕地還大規模拋荒,然后盜賊四出,乞丐云集,民風惡劣。

  明清統治者怒稱這片地方:“窮山惡水,潑婦刁民。”

  在楊河看來,這是環境造成的原因,唯有大規模修整黃河與淮河才能改變這一切。

  他沿著莊子走了大半圈,處處荒蕪,甚至莊內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臭味,楊河進入后又連忙退出來。

  看不遠處果然有一座石橋,跨過橋可往北走,也可以往東走,不過橋對面一大片的灌木叢,還有大量的雜草,對面情形卻是看不清楚。

  楊河打算過橋看看,正走到一半,忽然灌木叢那端傳來隱約約的人聲:“……某雖未讀書,也知忠義二個字,豈有從賊的道理?”

  楊河一凜,連忙駐馬,韓大俠、韓官兒也連忙戒備,羅顯爵更是一把按住胯間的腰刀。

  “也罷,恭哥兒要講忠義,我等卻是要活命,方二掌家正在睢寧打糧,我等也去快活快活……”

  那方聲音傳來,楊河在馬上一顫,羅顯爵也是驚恐的與韓官兒對視一眼,有大股土寇正在睢寧劫掠?

  楊河更注意傾聽,那邊人說徐州賊張方造的弟弟張方譽在睢寧劫掠,果然如此,自己的計劃就要改變了。

  同時,他心中涌起一股如火的憤怒,似海一樣的仇恨,畢竟這個身體的家人親屬就是死在程繼孔、王道善、張方造等人手中,隨后他又強自按捺下去。

  “……胡大郎不一起去嗎?”

  “哼,老子胡就業以后自己當家作主,哪家都不投。”

  “算了吧,他就個掃把星,去哪家哪家倒霉,不去最好……”

  “我日嫩管管,你敢咒老子?列死你個龜孫揍哩……”

  “……憨么子,你低唄子點小乖乖……”

  夾雜著土語的喝罵扭打,又夾著別的口音的勸說,最后罵罵咧咧的腳步聲遠去,往東面消失。

  楊河在馬上策著,他覺得還是需要打探一下,若張方譽等人真的在睢寧,就需要改道了。

  他讓韓大俠上前哨探,突然得到的這個情報很重要,若有大股土寇在睢寧,那至少是數百上千人,內還有大量老賊,自己一行人前去,只是自投羅網。

  很快韓大俠回來了,他悄聲道:“橋那邊仍有七個人,看樣子都曾是官兵,可能戰后潰散到各鄉各野。”

  楊河沉吟半晌,對羅顯爵道:“你回去叫人。”

  他對韓大俠父子道:“我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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