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后院的一個房間里，黃鶯見到了桌子上那個小小的骨灰盒。
手上微微用力，掙開陳竣的手。
艱難的走上前，抬手輕撫上那冷硬，沒有絲毫溫度的盒子。
她明明不過只是睡了一覺的時間，再次醒來，他卻是已經變成這個小小的盒子。
她連再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沒有來得及保護你，支持你。”
“以后我就是他們的顧爸爸，放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們母子。”
“傻丫頭，我想要的從來都是你幸福，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守在你身邊，我已經足夠。”
“你跟我這么客氣做什么，我是你的顧睿哥哥啊！”
“沒關系，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丫頭，要幸福。”
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帶著尖刺的利刃，刺在她心頭。
那時候她一個人大著肚子在國外，英語不好，還經常被人欺負。
是他在她最困難，最落魄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
也是他，在那五年里，放棄自己的家族，和所有自己所擁有的，一心一意的照顧她和孩子們。
從頭到尾，他對她沒有提出過任何一絲要求。
怪她，從頭到尾都怪她。
如果顧睿沒有碰到她，那么現在，他還是那個天之驕子，還是顧家的少爺，顧氏的繼承人。
顧氏也許內部確實有問題，但是有顧睿，他一定會發現問題，然后用最好的辦法解決。
他可以找到一個喜歡他，他也喜歡的女人，結婚生子，幸福圓滿！
可是這所有的一切現在全都毀了，只因為遇到她。
是她太自私，只為她自己著想，怕那人會用她威脅陳竣，所以不肯趕過去，而是直接將事情告訴了陳竣。
如果她能在那個人給她打視頻電話的第一時間趕過去，而不是告訴陳竣，或許那個人就不會殺了顧睿哥哥。
或許現在，就是另一個結果。
眼淚“吧嗒”一聲，落在面前那小小的盒子上。
一聲之后，緊接著便是“吧嗒吧嗒”兩聲，三聲，四聲……
黃鶯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笑著開口道，“顧睿哥哥，我說過，要給你做清炒玫瑰，百合燉滿天星的。
你還喜歡吃什么，可以告訴我，如果是我不會的，我可以學著……”
事到如今她才發現，她竟是連顧睿哥哥喜歡吃什么都不清楚。
有什么東西堵在喉中，讓她后邊的話再說不出口。
她知道，顧睿哥哥一定不想看到她哭的樣子，可是她拼命擦，拼命擦，眼中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就好像眼睛里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泉眼一般，根本不接受她的控制。
一旁的陳竣看到她這樣，不比她好過。
他知道，黃鶯肯定在內疚，在怪她自己。
或許還在后悔，她不應該把事情告訴他。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多說無益。
就算他把顧睿死的真相告訴她，大概黃鶯只會更自責。
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