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遲木忍不住側臉,更加靠近那只手。
手的主人遲疑了一下,才沒有移開。
戚遲木緊皺的眉頭,柔和起來。
這一覺,睡得戚遲木以為自己又要死去一次。
等到重新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誰在這個破舊的屋子里。
真的是重回現世一回。
他察覺到一只手放在他的頸邊,指尖碰觸著他下頜,帶來一陣癢意。
戚遲木一愣,才轉頭。
就看到白薇薇趴在床邊,漂亮眉柔柔蹙著,一張白玉般的臉,沒有平時張揚明亮的感覺,卻多了幾絲讓人憐惜羸弱。
他盯著她,眼神復雜警惕。
如果不是白薇薇及時到來,可能就會重生走上輩子的老路。
身體被徹底拖垮。
就算沒有那杯毒藥,他的身體其實也撐不住幾年。
而今天,她卻打斷了他被喂藥,而且還特意來……照顧他?
戚遲木覺得白薇薇不可能是良心發發現。
所以是有什么目的嗎?
白薇薇睡得不舒服,她像是感受到戚遲木的目光,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水霧蒙蒙的眼睛,帶著剛剛睡醒的醺醉感,偏生黑白清澈,一點都看不出內里歹毒的心腸來。
戚遲木眸色一沉,移開了眼神。
白薇薇一臉反應不回來,然后她終于想起什么。
“表哥。”
這聲表哥,就像是冰融花開,都是甜軟的春水。
讓戚遲木驟然看過去。
白薇薇又露出個假惺惺的笑,“表哥,身體好點了沒有?”
戚遲木平靜的眼里,有一絲顫動。
他抿著唇,半天才說:“我可當不起你這聲表哥。”
白薇薇本來就心情不好,豁地站起來,叉腰說:“你以為我稀罕叫你表哥嗎?要不是……”
她急忙剎住嘴,狠狠看了他一眼。
那股張揚潑辣的勁又回來了。
這才是他熟悉的白薇薇。
白薇薇立刻軟了性子,嬌嬌柔柔又喊了句,“表哥,你我本來就是表親,叫你還要什么當得起當不起嗎?”
戚遲木深深看著她,然后沉默片刻,也露出笑。
“表妹說的是。”
白薇薇立刻松一口氣,然后說:“我以前對你不好,你看在今天我辛苦照顧你的份上,就忘了吧。”
就忘了吧。
如果輕飄飄的一句話。
怎么能有人能說出如此蠢鈍的話來。
戚遲木嘴角的笑,簡直是氣笑的。
白薇薇以為他笑是同意了,也跟著露出笑來。
笑容竟然帶著幾絲天真嬌憨。
戚遲木覺得自己嘲諷的笑,都笑給瞎子看了。
他深吸一口氣,“不知道表妹,今日來找我何事。”
白薇薇:“無事,就是想來看看你,畢竟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情分深厚,你生病了我來看望你不是正常的嗎?”
情分深厚。
是仇恨深厚吧。
戚遲木一直知道白薇薇腦子不好使,打小就是唯一的嫡親小主子。
誰不趕著捧著哄著。
上輩子他也就認識她惡毒的模樣。
可是這蠢,還是今天才了解得那么徹底。
白薇薇好像自己幾句話,兩人陳年宿怨解開了。
她連忙露出笑來,“表哥。”
戚遲木抽一下嘴角,“嗯。”
白薇薇又遲疑了一下,要說什么,又頓住了。
然后她又甜甜喊:“表哥。”
戚遲木瞇了一下眼睛,不動聲色,“嗯,表妹,喚我何事。”
白薇薇遲疑了一會,剛要說話。
門外的女婢卻突然說:“小姐,天黑了,我們該走了。”
白薇薇立刻跟從牢籠里沖出去的兔子一樣,蹦起來,“好了,我就來。”
活似跟戚遲木在一起,是跟他坐牢一樣。
白薇薇連忙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她轉身就走,哪有半絲深厚的情分,一點都不留戀。
戚遲木深深看著她的背影,等到她走了。
才發現地上,扔了一方帕子。
上面繡著桃花。
就那么嫌棄給他擦過的東西嗎?
戚遲木眼神陰沉而冷漠。
然后不知道什么心態,他伸手撿起那個手帕,然后塞到袖口里。
白薇薇是什么企圖?
怎么突然就對他好起來了?
而且這種好,更像是被人逼著來了的。